天冷了,翻出在柜子里睡了大半年懒觉的毛衣,穿在身上,片刻寒意全无。我的心,也随之温暖起来。
毛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没有考证。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很多人到处买毛线。女人们几乎人人会织毛衣、毛手套,或送给亲友,或送给恋人。恋爱中的男人,如得到女友亲手织的一件毛衣,会当作爱情的信物而欣喜无比,穿在身上,暖在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机织的毛衣充塞了大街小巷,流行于城镇乡村。其品种之多、图案之美、款式之新,叫人眼花缭乱。人们只要想买,尽可以到大店小摊上挑三拣四。至于是否是羊毛作的,只有天知道。于是,“现代化”这个怪物,夺走了女人编织毛衣的技艺,夺走了女人的情意。男人们穿上毛衣,也只是保住了体温,而失去了心温。现如今,还有几个女人会织毛衣?还有几个女人会不厌其烦地去织毛衣呢?现在的人,只会快节奏地工作,快节奏地生活,就连“爱情”,也是快节奏地消费。当然,也有极少数极少数的痴情女郎,用她的慧心巧手,双针飞挑,一寸一寸地拉出长长的毛线,一寸一寸地编织精美的图案,织进她长长的情思,长长的爱意。穿在她心爱之人的身上,她又生出长长的期盼:“但愿君心似我心!”男人呢,穿上这种由爱意贞情织就的毛衣,会从心底升起温暖,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根长长的红线牵住两颗眷恋的心。“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狐白足御冬,焉念无衣客”(曹植诗)。在机织毛衣遍地的时代,那些锦衣玉食者,还关心天下寒士吗?那些身穿毛衣的红男绿女,心中还有那份爱情的温暖吗?还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那种炽烈的恩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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