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的猫多且厉害。整个学校宿舍区——“黄土高坡”，面积不到2万平方
米，住户却有五六十，是白蚁与猫泛滥成灾的难民所。欲购猫者，来电获悉地址，分文
不收，自带袋子与捕猎工具，谢谢。言归正传，猫的鼻子跟狗比差不了多远。只要谁家
买回一条活鱼，猫立马获得信息。开始，只有只把猫光临寒舍，这是最先闻得腥味的家
伙，它暂时不会透密——纯属自私；后来，见主人慌忙撤离，发觉猎物挂在墙上，或放
在桶里，或扣在脚盆底下，独自偷袭失败，才叫来朋友同伙作案。尽管成功之后，不免
要发生内战！
张某带儿子上街买菜，小家伙见小鸡小鸭可爱，奈着不走，张只好各捉两只回来。
刚一进屋，猫发现了，都是“叽叽”“叽叽”惹的祸！丢了一只后，张用高高的硬纸盒
（装冰箱用的，剪去一半）装起另外三只，放心干活，以为万无一失。可是，那该死
的“叽叽”招来了许许多多的猫，虽然都被及时赶走，问题是它们久久不肯离去，躲在
不远处，继续窥视。
这么多年，因先辈们遗传或身传言教，猫们大都知道了鸡鸭鹅的味道是多么的鲜美
可口！能偷得一件这样的佳品，刺激又享受，陶醉又幸福。到了傍晚，猫的多算是显露
无溃。几日里，张家屋前房后，大树下、草丛中，都匍匐着虎视眈眈的猫，里三层外三
层，仿佛酝酿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歼灭战！-------
张家孩子三天没玩到，花12元购来的四条小生命成了猫的营养添加剂！
猫们都安居在“黄土高坡”那些大量的无人居住的破烂废屋里。因许久无人造访，
那是它们私分脏物、储存食品、生儿育女的理想场所。
一年冬天，一只母猫在黄某家的柴房里生产了。半夜时分，黄某隐约听见一连串稚
嫩的猫咪声，醒来仔细一听，才知是柴房里母猫下崽子了。于是，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弄
得他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黄70岁的老母见猫一窝生这么多可爱毛绒绒小家伙，笑呵
呵地给猫端来了饭菜。可是，黄某傍晚回来说，今天睡前非把那窝猫端了不可！很快
，他怒气冲冲地用长篙朝猫逃的地方死捅。 母猫发觉了，见主人如此发狂，感到不妙，
此地不可久留，赶紧溜了吧！
平时，只要你踏上“黄土高坡”，你就会不经意地看见一两只猫。它们或匆匆忙忙
从你脚边闪过，或慢条斯理在你眼前踱着方步，要么三三两两睡在墙角边、花园石凳上
晒太阳。
夏天里，天气热，蚊子厚，人们晚饭后有意无意地聚到当风处，拥在一起乘凉说话
儿。猫也离得不远，三五成群，你追我赶，跟小孩一样快活！它们也来享用大自然赐给
万物的黄昏与清风，驱散一天里满身积聚的热气和郁闷！
这里的猫全都不家不野的。说家，是因为这儿的居民，约二成五，即传统的老人与
部分善良的少妇，经常把一些剩饭剩菜倒在树脚下，对猫还有一点怜悯心。而大多数人
对猫已经产生了厌恶情绪，甚至少数人因受害较深见猫就打，别说给食或专门喂养了！
每到万物复苏的春天，猫们运动量大了，天花板上，屋脊上，菜园里，操场草丛
中，无不瞥见它们的身影。恼火的是，晚上约十点多，人们刚入初梦，猫就嚎叫起来，
声音十分难听！它忽高忽低，凄凄惨惨，断断续续，仿佛幽灵从坟地里钻出来，直冲窗
户，飘至床前-------
一天深夜，小王的独生女被这声音吓醒，抱着王的脚大哭：“妈妈，妈妈，我怕，
我怕！”几次，小王家重复着如此动人场面，叫人哭笑不得。就算你用破鞋什么的从窗
里掷出，暂时吓跑了猫，但不保证数小时后，或三五天后，它们不再重蹈覆辙，故伎重
演。——据说，这是猫求爱的声音，-------求爱就温柔求呗，为何这么不友好？这声音
跟争抢食物、相互厮杀没两样！
李先生一天突发奇想，在“大办级”黑板上出了一条上联：“花逢春，鸟鸣春，猫
儿号春，有色有声有情”，仅供同事们课余起兴、讨论。20几分钟对出了七条，可讨论
结果均欠佳。一先生发言说：“先得弄清‘中心’，赞美春天；二要遵循自然客观规
律；三不牵涉到‘政治’，什么‘江执政，朱理政-------’不惹它；四是不限制到个
人，什么‘天欺我，人虐我，妻子别我，无怨无悔无法’，太凄凉、太个别，至
于‘言调性，酒发性-------’这条还蛮工整，就是有点庸俗-------”后来，刘先生干脆把
它写到“网”上去，可还是没哪个高师傅将它对出来，给我们个满意的答复。
刚入更年期的任某，一日半夜，忽听天花板上有小猫的叫声。尔后进一步听到几只
猫在摸爬滚打，咚隆轰隆。任以为闹一会儿就会过去，打算接着做梦。差不多一刻钟
了，他真切地听到“扑通”一声闷响，大概一只不懂事的家伙从破洞中摔下了。半分钟
后，不幸猫苏醒过来，发出微弱“喵喵”声。不一会，又一声“扑通”，前仆后继者可
能摔得重一些，半天没什么反应，后来它终于醒来了，“哼哼”地呻吟。再过一些时，
可怜的幼猫神智都已恢复，相继不断地“喵喵”起来，天花板上的猫婆不时应上一两
句，救命场景感人！
这时，任某哪里还有睡意？决定爬起来处理了。于是，他用脚（懒得用手）滚滚地
将其踢出室外。回来看地上，竟有一团水印，一定是它们摔下所留唾液，或眼泪或尿！
很快，小猫被它娘用口衔着接走了。
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睡午觉，任发觉它们几个（至少一大二小）又在那“训练场
地”——天花板上切磋武艺：摸滚打爬，轰隆咚隆。一阵声响过后，缝隙里掉下雪子一
般的渣子，洒得桌上、衣上电脑上满是。最伤心的是，后来，每到黎明时刻，它们就开
始使用那方“训练场地”。在母婆的密切监视下，孩儿们反反复复重复现动作，发出相
同声响。用拖鞋猛击倒板一次，可以暂时安宁几分钟。它教你：想哭哭不出泪，想打打
它不着，想吐吐不出血！任找来竹篙，把倒板甚至撮了几个洞，还是无济于事！
我们这里的猫已经有了质的变化。由于人的生活水平飞速上升，猫不再愁吃的，不
乞求人的怜悯与施舍，再懒的猫，也能在每户的水沟下寻得一份填肚的饭粒与剩菜。
（单凭学校食堂水沟下，就能养活108只成年猫！）因此，猫几乎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先辈们兢兢业业、大刀阔斧的精神早已“古得拜”了。
谁都晓得鼠的天敌是蛇，是猫。可本地猫虽多，老鼠照样干尽坏事，肆无忌惮。它
们依旧啃衣、啃门窗，三更半夜左敲右打，弄得人睡不好觉；继续偷吃糕点或剩菜，并
留下一些可怕的唾液！所有这些，猫不是不清楚，甚至自个在偷菜时，鼠却先行了一
步！少数猫因尝到了甜头，偷得煮熟的鱼，（哪怕一块腊鱼）那才过瘾呢！总之，猫已
没那个闲心去管鼠这么细小的事了。
一天午后，老杨家来了一只孕妇猫，麻色，十几斤。它不声不响从正门进来，径直
走到厨房。这条路，它太熟了，少说也有千百次！老杨瞥见了，倒没十分在意，躲到里
屋玩电脑。这家伙轻轻一跃，跳上菜桌，娴熟地用手使劲拉下那只压有小椅的菜
罩。“叭——啦啦”一声响，杨反应过来后，快步冲出。猫不慌不忙——它娘的，胆儿
也忒大——明知主人出来，还是抢先一步掠走了那条大鲶鱼。（煮熟了，准备晚上吃；
大的舍不得吃，中午只吃了三条小的；一共花18元买来的，电触的正宗野鲶鱼。）杨
咬牙切齿大吼大骂：“-------老子明天说要到市里买包‘三步倒’来，弄死你这千刀万
剐的害人精！”（“三步倒”，又名“毒鼠强”，正名“四亚甲基二砜四氨”，国家限制出售，因剧毒，歹徒常用它作
案。）
综上所述，猫在我们”黄土高坡“和老鼠一样成了名副其实的“害人精”。其根源
在于：多而杂，且自生自灭。其次，猫不求上进，对老鼠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着实令人
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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