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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那村，那山那水，那人（三） [打印本页]
作者: 陈尘 时间: 2016-3-7 12:25
标题: 那村，那山那水，那人（三）
吓人的事可不止古怪婆婆这么一件，再说古怪婆婆那一套也只是用来吓唬吓唬人的，但是有一样东西那可真是会要人命的。那就是陆水河的水，那时候河面要比现在的宽，要是碰上大雨的天气就会发大水，水流湍急，波涛汹涌，如果这种时候还有人划着竹排或者木船在河里，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那可真是要闹出人命的事了。所以对于在隔壁村子读书的孩子们来说，那可是悬在父母心头上的一把利剑。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公路，走山路又很远，所以基本上都是大一点的孩子带着小一点的孩子划着竹排去读书，要真遇到这种天气，只好呆在家里，不用去上学了。天气好的时候陆水河又是另一番情景了，河水清得可以见到河底的沙石，那还真不是吹的，一茬一茬的筛草（一种生活在水里的水草）长得比岸上的草还要密还要青。筛草分两种，一种扁平扁平的，比海带要小得多，宽就一厘米，薄得似纸片，随着水的深度不断增加，它也长得越来越长，我们叫它扁担草，扁担草是可以拿来喂猪的，所以大人们经常下水捞起来用它来喂猪，倒也省去了不少割猪草的辛苦，后来这种事基本上交给孩子们去做了；另一种筛草就像岸上的灌木丛，也长出很多分枝，比起扁担草，长得更加茂盛，只是下水后碰到它会浑身痒痒，最主要的是它会缠住人的脚，越挣扎缠得越紧，这也会是要人命的事。大人们管它叫“水鬼手”，小孩子要是被这种筛草缠住了脚，那小命就得送给水鬼了。刚开始因为害怕，我们小孩子是不敢靠近的，我就曾经被“水鬼手”抓住过，也许它只是跟我闹着玩，并不想要我的命，挣扎一番后，居然大发慈悲放过了我，不过肚子里倒是灌了不少河水，回家也不敢告诉母亲，睡一晚后，第二天早把这码子事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照样疯，照样野。现在想来，水虽是喝了不少，但是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如今的河水不行了，河面也没有那时候宽了，河中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冒出了一片沙洲，沙洲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草和野灌木丛。几十年过去了，河水也没那么清了，就谈不上能看到河底了，人们也很少下河游泳了，至于河里还有没有儿时的筛草，我也不大清楚了。 水边长大的孩子水性都好，时间久了，“水鬼手”也就不害怕了，倒成了我们游戏的好地方，几个小伙伴分成两组，互相在水里面捉迷藏，一个个光着屁股，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像河里经常见到的一只只迷（声调读第四声）水鸡（河里经常见到的一种水鸟，擅长潜水，动作灵敏，会拍着翅膀在水面上疾飞，学名潜鸟），再也见不着一个人影，只留下一个个水涡，冷不丁从十米开外悄悄冒出一个黑色的小脑袋，紧张地四处张望，侦察水面的敌情，看看有没有敌人从水底冒出来。个儿大的或者水性不怎么好的，在水下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他们要是出水是有征兆的，一般动静非常大，所以在他们浮出水面的瞬间，这一切早被水面的侦察兵发现，真正等他们冒出水面后，他的敌人们已经又悄不声息的潜入水中了。如果水性有得一比的孩子，较量就会转移到水下了，水草丛就成了他们各显神通的好地方了，高手们往往会紧贴着河底藏身入水草中，特别是“水鬼手”丛中，那“水鬼手”又浓又密，隐藏在其中就像河底的土憨巴（一种紧贴着河底游行的，肥大的灰色小鱼）一样，任你怎么找也找不着的，就算你从他们头顶经过，也很难发现他们，那才叫一个“佩服得五体投地”，被伙伴们捧为英雄，争着跟他们一国。高手们对这种隐身法久了也就不稀罕了，最为引以为豪的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抓一把敌人的小鸡鸡，吓得胆小的哇的一声窜出水面，乐得水下的实在忍不住喝一口河水，紧跟着冒出水来，于是整个河面上荡开一阵阵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童真笑声，至今还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我的水性不好，因为身体的原因，母亲是不让我下水的。在村子里像我这样的男孩子，从很小起就被大人们带着玩水了，早到1,2岁就被泡在水里，被爸爸妈妈提着一双小手站在水中，孩子整个放进水里，只剩下一个小脑袋和一张可爱的笑脸，1,2岁的孩子也不知道害怕，反而乐呵呵的，喜欢得不得了。也有干脆把孩子放在脚盆里，用手推着游的，更有胆大的年轻爸爸妈妈就那样放任脚盆里的孩子随风飘荡，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父母亲也太不心疼孩子，这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可要一辈子后悔了。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时候还真没有发生过因为带着这么小孩子玩水而出什么意外的事件，或者说谁又想让自己的孩子出点什么事呢？那种爱是只有男人才懂的爱，沉重的，危险的而又负责任的爱，难怪说父爱如山呀！也许父亲们认为孩子就应该从小学会生存，学会让自己好好活着。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大胆，放心地让自己的亲身骨肉随波逐流。比不得现在的孩子，个个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直至18、9岁却还什么事都不会做，每每想到这，总会让我莫名地一阵子担心，担心现在孩子的未来。谁要是跟我说国外的孩子早独立，跟我提什么外国人对孩子的什么什么教育方法，我就有点急，也不是反对，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他，咱中国早就有了这种独立教育，连不知名的小山村都有，都是跟咱中国老百姓学的。不过现在说这话还真有点没底气，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被咱自己给丢了呀！！！不少西方哲学名家的作品，引用咱孔夫子的名言警句也大有人在。
所以那时候如果一个3、4岁的男孩子还不会自个在水里扑腾扑腾几下，在孩子们眼中就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了，偏偏我就其中之一。直至快6岁了，我的身体稍有好转的时候，隔壁18岁的堂哥决定教我学游泳，我也非常开心，因为我才不会让小伙伴们笑话我还是一只旱鸭子，尽管已经被他们叫过几年旱鸭子了。在母亲的一再叮嘱和堂哥的一再保证下，我终于开始了我人生的第一堂游泳课，这堂课却让我终生难忘，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中午，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大人们有的光着膀子躺在三同堂天井的竹席上呼呼大睡，有的三五个抽着卷烟坐在大堂屋门前的青石板上说话。小伙伴们早就热得一个个像小泥鳅般下到水里，躲在栽在河边的柳树荫下玩着他们经常玩的游戏，在水里打泥巴仗，一个个泥头泥脸，一会钻进水里，一会跑上岸来，皮肤就像抹了一层黑油，在太阳底下晒得闪闪发光。
山里长大的孩子，都有山一般的坚韧和挺拔，只要下定决心，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努力坚持下去，不叫苦不叫累。学游泳同样需要这种性格，害怕，退缩是学不会的。堂哥先是让我在岸边水浅的地方练习爬行，那水浅得可以用手趴在水里爬，他也不管我，仿佛早已经把母亲的叮嘱和自己的保证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知道，我是不甘心当旱鸭子的，我自然会主动找他，求他带我到水深一点的地方去，到那个时候，他自有他的法子。这样爬是没有任何意义，不到半小时，果然我就主动找他带我到深水中去，他也爽朗地答应了。把我托起来，放在竹排的边沿上，他只强调，一定要用双手紧紧地抓住竹排，然后借助水的浮力抬起双腿，用双腿拍打水面。这个步骤我是知道的，虽然我没有亲自试过，但是对于一个渴望下水游泳的孩子来说，我常常站在岸边是见到其他孩子这样做过。同时教两三个孩子学游泳，这场面是非常壮观的，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不管是会还是不会游泳的孩子都会过来凑热闹。于是，竹排的两舷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趴满了一个个光着屁股的小屁孩们，这么多的孩子一起用双腿拍击水面，击起的水花那是相当好看的。拍水声，孩子们大声的嘻哈声，会传遍整个村子，我也兴奋地站在岸边拍着双手为他们加油助威，今天终于我也可以这样做了。正在打泥巴仗的伙伴们看见我一人趴在那，立即围了过来，没有人组织，没有人指挥，一个个依次排开来，他们知道，6年来这是我第一次，6年来我一直都是站在岸边羡慕地看着他们，6年来我终于可以不被他们叫做旱鸭子了。从那头到这头我一个挨一个地看了一遍，他们有比我小的，有和我同年出生的，也有比我大的，他们也齐刷刷地看着我，我不知道现在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但是我高兴，我的眼睛里溢满了液体，我不知道那是泪水还是河水，足足一分钟，大家就这样静静地互相看着，是堂哥打破了这份安静，“一、二、三，开始”，于是曾经熟悉的一幕，曾经无数次让我魂牵梦绕的这一幕再一次上演，只是这一次，有我在其中。这些美好的时光也随着陆水河的水流一去不复返了。
我喜欢这样趴在竹排上拍击水面，但于堂哥来说，这是学不会游泳的，因为双手一直死死地抓住竹排，就是用你的一双手死死地抓住了一处依靠呀！你能抓住它一时，你却不能抓住它一辈子。那样游泳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你必须独立去面对你要面对的一切，现在我要面对的就是水给我带来的恐惧，我必须去面对它。所以我让堂哥把我带到离岸更远一点的地方去，这一次堂哥犹豫了一下“你真的想这样做吗？”“是的”我答道。堂哥没有再考虑，他带着我游到竹排的最末端“准备好了吗？”“嗯”。就在他放手的那一瞬间，我突然从心底冒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我不想说是对死亡的恐惧，但是可以肯定是对生的渴求。难道面对死得威胁，人的本能是会产生生的渴望吗？就在堂哥放手的那一瞬间，本能促使我拼命地用双手双脚拍打着水面，即使偶尔沉入水底，堂哥也只是抓起我把我拉出水面，然后立刻放手，为了活命，为了让自己努力生存下去，我告诉自己，我必须忍受我面前的一切不适，那怕我喝了足够多的水。堂哥不再犹豫，甚至有些无情，当我筋疲力尽想靠近竹排去抓住那根救命草时，他会毫不客气地推开我，如此不断地折磨我，倒让我很快学会了游泳。多年后，这让我明白，不喝几口河水，依靠竹排或者依靠别人，只怕我永远也学不会游泳，生活也是如此，活着更是如此，有时候当你寻求依靠或者靠近你的目标时，生活会无情地给予你各种各样的打击，只有不断地坚持，最终你总会感恩于你所经历的一切，在不断的挫折，打击中，也在不断地成长，不断的学会了坚强，不放弃，并最终让你取得成功。
作者: shify2000 时间: 2016-3-7 13:17
现在的陆水河还有这样吗？估计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吧。其实都一样，不管是陆水河还是小时候家乡的小河。现在都变了样。污染，还有没有人维护导致决堤，垮塌。旁边的草地也没了，都变成了杂草丛生的烂地块。有环境的改变，也有人为的因素。
作者: 陈尘 时间: 2016-3-7 13:44
是呀。小时候河边总有一块块青青的草坪，特别是夏天那里就变成了我们小孩子摸爬打滚的地方了。谢谢你，让我想起了这些。现在陆水河应该比前几年要好一些吧。写出来更多时候也许仅仅是为了祭奠我们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能引起同龄人再次拾起它也就心满意足了
作者: 鲁家庄主 时间: 2016-3-8 09:24
山里长大的孩子，都有山一般的坚韧和挺拔。读了楼主这些怀旧文字，让我想起了童年美好时光！
作者: 鲁家庄主 时间: 2016-3-8 09:27
建议楼主以后排版，段落要分明，文字黑鸦鸦，读起来眼累！
作者: 幻先幻灭 时间: 2016-3-9 16:04
好提议，
作者: 幻先幻灭 时间: 2016-3-9 16:05
作者: 陈尘 时间: 2016-3-11 17:54
鲁家庄主 发表于 2016-3-8 09:27
建议楼主以后排版，段落要分明，文字黑鸦鸦，读起来眼累！
作者: 陈尘 时间: 2016-3-11 17: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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