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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淘金之地竟处处是坑 惊险连连直至遇到她——《打工记》连载(三) [打印本页]
作者: 明月入怀 时间: 2022-8-16 03:56
标题: 淘金之地竟处处是坑 惊险连连直至遇到她——《打工记》连载(三)
打工记之进厂之路(三)
文/明月入怀
照着朋友信上的地址我问了好几个本地人,这些人不过是刚刚洗脚上田的农民,因为土地被征用成了暴发户,都有一种优越感,从骨子里有些瞧不起外来工,没一个搭理我。我心里暗道:又不是你们有多聪明多有能力,只是生在了一个好地方,在改革开放的路上你们先走一步,傲慢个啥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见我嘴里嘀咕,似乎听出了什么,面露凶像,嘴里骂了一句“捞佬”,只见他把手一挥,几个男人就朝我围了上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知道势孤力薄,必须首先从气势上压倒他们,才能避免吃亏。我顺手从路边抄起一条木棍,“唬唬”声舞了两下,一副练家子的模样,朝他们叫道:“来啊,不怕死的就过来。”他们一见我不好欺负,停了下来。接着都作鸟兽散了。
“ 老乡,去哪里啊?我送你。”一个摩的仔凑上来问。朋友在信中说了,如果找不到他说的地址就坐摩的,虽说他们宰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都是活地图,没有不知道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也只有依靠摩的仔了。短短的三分钟车程,摩的仔强要我给十元车费,那时的十元可是一笔大数目。
怎么也想不到,朋友是在建筑工地做装模工,这活又苦又累,几个月不见,他变的又黑又瘦,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遍地都是工厂,你怎么不进厂啊?”我很惊异。
“这里女孩子吃香,大多数工厂只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男孩子招的不多,还要求有文凭有技术,可我不具备这条件,只有在工地上做苦力。”朋友一脸的无奈。
不是说广东遍地黄金的吗,怎么连工作都找不到啊!现实和想象相去甚远。千里迢迢从北中国来到南中国,就是想找份合适的工作,现在却要我干苦力,我哪能接受啊!
“工地的活日晒雨淋 ,又苦又累,工钱还很低,我宁愿要饭也不干。我要进厂,找份好工作。”我态度很坚决。“先找找看吧,能进厂是最好的了,实在找不到再想办法。坐了快三十个小时的车,早就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吧。”朋友说。
这是一个湖南人开的小饭馆,非常简陋。米饭一元,管饱,菜五毛钱一份,用小瓷碗盛着,跟现在的一次性塑料碗大小差不多。类似今天的快餐。朋友点了一个辣椒炒肉,一个空心菜,一个豆芽 。说是辣椒炒肉,其实只有两三片又细又薄的肥肉,菜里没有一点油,怕不是和传说中的牢饭差不多了。饭呢,说是一元管饱,但在我盛第二碗的时候 ,老板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朋友见状,赶紧又点了一个菜,还拿了一瓶“金威”啤酒,妈的,好贵,五元。在家里面都只要几毛钱一瓶,还一股潲水味,而且我从不喝啤酒的,没办法,为了填饱肚子我一口喝干了。
吃完饭,朋友把我带到他住宿的地方。这是一间低矮狭小的工棚,冬冷夏热,充斥着一股汗臭味,也没个风扇,就像个蒸笼,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住旅店住不起,十块钱一个晚上,你只有住我这里,咱俩挤一张床,但也只能睡一个晚上。天天睡这里的话,老板知道了会骂死我的,你只有晚上等别人都睡了你再进来睡,早上别人还没起来你就走。”朋友说。这话让我吃惊又意外。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知道朋友的无奈。现在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难道还奢望住宾馆啊!
第一天晚上我睡了个安稳觉,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像贼一样,晚上偷偷的摸进去,天没亮就轻手轻脚的溜出来。
早餐是在路旁的一个地摊上吃的一碗米粉,广东人说的河粉,接过朋友用矿泉水瓶灌的自来水,满怀希望的踏上了找工作的征途。
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是很迷糊的,第一天找工作就闹了个大笑话。见一发廊门口挂了个招工的牌子,我稀里糊涂的钻了进去,老板娘说只招女工。几个年轻漂亮,衣着暴露的发廊妹朝我哈哈大笑。我仿佛明白了什么,羞红了脸,灰溜溜地逃了出来。
虽说遍地都是工厂,但随着外来工的大量涌入,供过于求,大多只招女工,男工招的很少,条件却有些苛刻。一:高中文化。二:会讲白话(广东话),三:18—23岁,未婚。一大堆条件,我就只具备最后一个条件,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一连好几天,腿都走软了 却是一无所获 ,工作没着落 ,钱就要花完了,我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可是,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冷水都会塞牙缝,你越怕什么,就越会碰到什么。
这一天,看看时候不早了, 我打算返回住处。突然发现前面的人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不好 ,肯定是治安队在抓人。朋友再三嘱咐我,现在暂住证查得很紧,千万小心,要是被治安队抓住了,麻烦就大了。我慌忙拐进一条偏僻小道,我想这应该安全了吧,不会遇上治安队的吧。可是当我走过一座石桥,几个治安队的猛的从桥后窜了出来,一把将我逮住了。防不胜防啊!我这才发现有七八个人,被绳子串在一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这情景我只在影视剧中见过。我多次听朋友说过,被治安队抓到了,如果没人赎的话,就会被送到樟木头修铁路,那里条件非常的苦,好多人命都丢那儿了。想到这些,我不寒而栗,面前是一条河,瞅准机会,我奋不顾身的跳入了河中。好在河水很深,我水性又好,所以安然无恙。岸上传来了惨叫声,应该是有人看见我跑了,也想趁机逃走,被抓到了,正在对他拳打脚踢。治安队也顾不上我了,我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朋友知道我今天的遭遇后说,现在只有到工地上干了 ,干一天十四块钱,加班另算,这期工程大约一个月就完工,工资就一次性结清,再托人出上几百块钱的介绍费进厂。唉!现在别无选择了,也只能这样了。
工地的生活苦不堪言。老板就像《半夜鸡叫》的周扒皮 一样吝啬刻薄,天没亮就把我们喊起来干活,天黑摸着进门才收工。早上吃的稀饭,榨菜,中午的菜里面还能看到几片肥肉。因为长期天天吃榨菜 ,现在看见榨菜就想吐。
我也想过回家,可是那时的农村实在太穷了,土里又刨不出钱来,勉强混个温饱,没有工打,有力无处使,一年到头荷包都是空的。在这里虽说吃的是人饭但干的是牛活,好歹也能挣几个钱,总比待在家里一分钱也挣不到强。
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个月,这期工程终于完工了。我本来应该发600多元的工资,但老板只给了500多元,老板说余下的100元钱作为押金,过年的时候退给我。鬼知道过年的时候他又会编个什么理由不退给我呢?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哎!就当给这吸血鬼买药吃了吧!真想揍他一顿,可是不能做啊。
晚上我和朋友在小卖部买了几袋花生,几瓶啤酒,坐在小卖部的石凳子上,边喝边聊。朋友脑袋瓜子灵活,干活又勤快,老板说从下期工程开始给他加工资,30块钱一天,算上加班,一个月也就有1000多块钱了,也算不错了。他说他继续干下去。我说我吃不了这个苦,我要进厂。
“你们是蒲圻的吧,老乡啊!”就在我们商量进厂的事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孩用蒲圻话问我们。“是啊!是啊!你也是蒲圻的吧!蒲圻哪里的?”朋友赶忙答道。在千里之外的他乡能遇上老乡,而且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们自然很高兴。朋友买了一瓶菊花茶,一瓶百事可乐,热情的邀请女孩子坐下来 。女孩说她在制衣厂打工,又说她是蒲圻建设大队的,应该就是现在的月山村。女孩听说我正在为找工作的事发愁后,说她可以帮上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我高兴坏了,终于是时来运转,苦日子熬出头了。
第二天早上,我辞别了朋友,来到公明镇一家叫帝闻电子厂的工厂,找到了女老乡的表妹吴文婷。吴文婷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亭亭玉立。她是写字楼的文员,这也不奇怪,不漂亮是进不了写字楼做不了文员的。我硬塞了300元钱给她去打点,有钱有人就是好办事,在她的帮助下,我顺利的进了帝闻电子厂。(图片来自网络)
本帖最后由 明月入怀 于 2022-8-16 06:21 编辑
作者: 明月入怀 时间: 2022-8-16 05:56
看起来像是编造,其实是真实的
作者: nonma 时间: 2022-8-16 08:37
故事有夸张的成分,但事实是有这么回事的,暂住证那个时候捉得很严,其实就是你租住的村子里的一些保安和派出所合伙搞的,主要是捞收入,只要你交了钱就没事了。但还是有违法的成分在,后来基本上就取消了,用居住证代替,并且你没有居住证也没有关系,不会抓你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时候刚开放,大家都穷,文中的摩的,收你钱算好的了,很多摩的其实就是飞车党,就是你在人行道上走,摩的突然加油门,把你的项链和包包扯走,一溜烟跑了,有些女孩子脖子都扯破了。
还有在广东包包都是要背在胸前的,背背后你值钱的东西肯定会被扒走。
手机一定要用一根绳子绑在皮带上,不是自己弄根绳子,是有那种手机套,厂家生产好了的,马路边上可以买到,现在基本上绝迹了。老年人都不这样搞了,丢了就丢了,手机又不值几个钱。
但随着大家钱多了,这些飞车党和扒手也慢慢没有了,有人说他们都转行了,专门搞诈骗,一骗就是几拾万上百万,这个可比扒手来钱快多了。
作者: wacb 时间: 2022-8-16 13:43
港资企业
作者: 宝二爷 时间: 2022-8-16 14:23
珠江3块,金威5块,印象极其深刻,因为当时喝不起。
作者: 孤独军 时间: 2022-8-16 15:45
那时候都没有将人当人 没有暂住证 拉去樟木头干活 不是牺牲了湖北的孙志刚 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 东莞花厂那么差 还只招女生
作者: 明月入怀 时间: 2022-8-16 18:17
这是孙志刚个人的悲哀,更是中国历史的悲哀。
作者: 明月入怀 时间: 2022-8-16 20:37
没有夸张,真实情况甚至比这更糟糕
作者: 民国某年 时间: 2022-8-19 01:03
多少父母去广东打工经历心酸险境!多少留守儿童缺少关爱 安全感!那个年代都不易!
作者: nonma 时间: 2022-8-19 10:34
记得当时打工车间根本就没有空调,一把破电风扇还要几个人共用,条件真是艰苦啊。不过,也有好处,身上没有多余的肥肉,健康得很。现在一身的肥肉,也很痛苦。
作者: 明月入怀 时间: 2022-8-19 20:27
工地上的条件比工厂要差很多。
作者: 明月入怀 时间: 2022-8-27 05:50
我们打工人都欠孙志刚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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