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看着月亮,我要说些什么呢
这一天又过去了
裹着冷风,沾满灰尘
支离的故事,破碎的情节
一个个,深了又浅,浅了又深的脚印
筷子一样,搅动着我浑浊的湖水
你不知道,有一些地方
我一直不敢张望,不敢触碰
明枪,暗箭,锋芒,利刃,扎手的刺
因为渴望,我越来越恐惧
因为执着,我越来越胆怯
从一开始,我就在羡慕
羡慕春天的草,夏天的花,秋天的落叶
冬天的雪。我羡慕天空,羡慕大海
羡慕那些细小又微弱的光亮
羡慕你简简单单,倚在窗前,不说任何话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一直
都在歌颂和赞美,在心中默默地
虔诚地祈祷,祝福。那些存在过的
消逝的和未消逝的,未曾浮现和即将浮现的
不管是高贵的,还是卑贱的,亲近的,还是疏远的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的泪滴落下
还能砸痛我的土地
二
你只看见了一个月亮
清澈、通透、纯净、冰冷
你只看见了一个我
像这个冬天,像那些落光叶子的树
站在苍茫的边缘,荒凉,孤独
我生来就是贫穷的
赤着脚丫,裸着身体,像一张白纸
干干净净,我贫穷的只有眼睛、呼吸
敏感、脆弱和一颗跳动的心
就在昨天,就在今晚
就在这里,就在我的骨骼上
生过草,开过花,结过果,长出过森林
我听见过风的欢笑,雨的哭泣
我看见过你,不声不响,来了,去了
匆匆的,好似一生
三
请不要再问我
月亮可以作证,星星可以作证
我已经宽恕了消散的云烟,流逝的江河
南飞的鸿雁,远去的列车,一个一个朦胧的背影
我已经宽恕了枯叶、落花、眼泪、雨水
你用尖刀划开我的惆怅,划开我敏感的伤疤
在时光面前,我已经不再惊慌,不再躲闪
我的杯子可以盛下任何的波澜
我的眼睛可以蓄容整个的废墟
我可以行走,奔跑,跳跃,飞翔
我可以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在最低的尘埃里
和另一个自己,无言地,相视、对白
我现在平和、安宁、无悔、无怨
甚至有点小小的幸福
就像雪花和冬天
相互拥吻,相互依恋
就像春天站在我身后,偷偷地
放出一只蝴蝶
四
在月光里,有一片海,辽阔,温柔
海上开着玫瑰、焰火、忧伤和寂寞
水与光的结合,多像唯美的童话,一个人的芭蕾
优雅,轻盈,小小的日子,在足尖上
跳跃,闪烁
显而易见,我们越来越老
越来越像白开水,恍惚之间
我仿佛看到了那一天
你的银丝白发,我的皱纹凹陷
云雀在枝头,亮着清脆的嗓音
传唱我们的过去
太多了,青草,花朵,羊群,马匹
我的爱还不够,远远不够
如果可以,我要走遍南北地极
我要化成风,化为雨,唤醒所有沉睡的山河
我要碎成芳香的粉末,裹着滚烫的泪滴
落在每一处阴冷、贫瘠、干枯、荒凉的土地
落在这个冬天,落在你熄灭的灰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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