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前生无仇,此生无怨,所有的争斗等等,不过为了几毛钱。不多说了,看帖吧
一、 夕阳西下,漠北的草原上,一队疲惫的骑兵排成一字型,缓缓而行。 领头的校尉满脸疲惫,下巴上的虬髯参差不齐,显是很久没有收拾过了。眼神却有一股慑人的寒光,警惕的注视着前方。 身后一骑拍马上来:“大哥,后面二十里未见敌军踪迹。”校尉点点头,勒住战马,大喝一声:“全队下马,就地整顿。赵老四,你率本部小队负责警戒。”众人欢呼一声,纷纷下马,多数人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唤作赵老四的伙长暗自嘟囔几句,率领十余骑飞驰而去。校尉盘腿坐在地上,摘下头盔,将有些散乱的发髻稍微整理了下。招招手:“寒山,你来。” 身旁一人起身,走到他跟前,也学他盘腿坐下,伸手到怀中掏出一个酒袋,喝了大口,又递给校尉,校尉大喜:“寒山,果然好兄弟,不过殿下禁止在军中饮酒。”寒山微微一笑:“我们做斥候的,常年在外,哪里带得那么许多的干粮,自然是逮到什么吃什么。”校尉伸手拍拍寒山的肩头:“二弟说的是。”将酒袋凑到嘴边,只见咽喉不停的吞咽,片刻依依不舍的停下来:“好酒,只是数量太少。” 寒山微微一笑:“大哥唤我来,所为何事?”校尉哈哈一笑:“我们出来已有半月之久,却始终未曾见到敌踪,如今粮水不多,若是今日再找不到敌踪,便要空手而还,岂不是有损我义军第一斥候队的威名。” 寒山望了望校尉:“大哥很是在乎这第一斥候的威名么?”校尉咧嘴一笑:“当然,得了这第一斥候的美名,我这里每个兄弟都平白多了三成粮饷,全军最好的马匹,最好的轻甲,最好的马刀,不都是装备给我们了么?有了这些,我们就能比别人多立功劳。” 寒山叹口气说道:“可是大哥,你得罪了高欢。” 校尉大笑:“那又如何?高欢这个杂碎,平日里便与老子不对,暗地里不晓得打了我们多少黑棍,这次从他手里抢到第一斥候,老子心里高兴的很。” 寒山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只是害怕高欢不服气,再暗算大哥。往日那些黑棍,无非是抢点功劳,若是他狠了心,要置大哥于死地。。。。” 校尉望了他一眼:“二弟,高欢此人心狠手辣是真,功利之心极重也是真,但此人还算光明磊落,若是与我争胜,我信,要是说为了赢我,要取我性命,却是不会。” 寒山还欲劝他,校尉却将手一摆:“不必再说,高欢心高气傲,就算要害我,也需等到赢我之后。你传令下去,叫弟兄们好生休息,明日凌晨,全军归营。” 二、 天微微亮,校尉朦朦胧胧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立刻从地上蹦起,果然见一骑奔来。寒山爬起身,轻声说道:“我们的人,怎么马蹄声这么急?”校尉摇摇头,那骑士跳下马来,急匆匆的跑过下跪下:“大哥,前方五十里发现敌踪,似是追击我军斥候部队。”校尉眉头一皱,喝道:“全队备战。” 又一骑奔来,骑士禀道:“敌军沿北狂奔,似是追击高欢校尉所部。”校尉眉头紧锁,高欢?这家伙怎么会被敌军追击?要知道高欢的斥候部仅次于本部,在这草原上又有谁能追击他?斥候向来速度最快,敌军骑兵又怎么可能追上,若是敌军斥候,以高欢部的战斗力,敌军斥候中又有什么人能是他的对手? 寒山松了一口气:“大哥,敌军未发现我们,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回到大营。”校尉望了他一眼:“可是高欢部被人追击,我们岂可坐视不理?” 寒山心中一紧:“大哥,我们是斥候,不是作战部队,按照军令,我们没有责任去营救任何部队。何况高欢部与我部实力相差无几,能将高欢部追击的落荒而逃,我们上去有什么用?” 校尉哼了一声说道:“我虽与高欢有仇,但他毕竟是我战友,若要我见死不救,又如何可能。寒山你率二十人先行返回,我去看看。” 寒山还欲说话,校尉喝道:“我并非与你商量,此是军令。”寒山叹口气,率领本队拨马而去。 三、 天已大亮,赵老四哈哈大笑:“高欢这狗日的也有今天。被宇文泰的重骑撵的满天飞。”校尉哦了一声:“宇文泰么?重骑撵斥候?宇文泰果然好对手。老四,高欢怎么甩不掉他呢?”赵老四得意的笑道:“我缀在后头仔细观察了下,眼见高欢就要甩掉重骑,宇文泰这厮一人独自冲上去,高欢不得不回马围攻宇文泰,,宇文泰这厮战了几个回合,便撤了,高欢只得继续奔逃。这样一来,高欢部与重骑的距离始终没有拉开。” 校尉摸摸短须,嘿嘿笑道:“宇文泰胯下那匹照夜狮子马是当今世上最好的三匹马之一,本人武力出众,怪不得高欢拿他没有办法。一个人牵制一只斥候队,等到高欢部筋疲力尽,后面的重骑上来还不是跟切菜一样?好计策。” 赵老四也学他嘿嘿笑道:“还好我们没有遇见宇文泰,要不然我们就惨了。大哥,我们还是回营吧。我们也救不了他们。” 校尉望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救高欢,可是高欢毕竟是我们一伙的啊。”赵老四撇撇嘴:“不是不救,是救不了,就我们这八十人想从五百重骑手里救下高欢,那不是裤裆里拉二胡—扯淡吗?再说了,我们不救,军令上也是允许的。” 校尉点点头说道:“确实,不救也是对的。但说救不了,我却不服气了。再说了,遇到宇文泰不跟他交交手,嘿嘿。” 赵老四迟疑了一下:“我们怎么跟重骑打?” 校尉挺起胸膛:“各位弟兄,高欢部跟我们也是兄弟,你们救是不救?” 众人相互对望,竟不出声。 校尉喝道:“怎么,你们不相信我?还是怕了宇文泰那小子?” 众人大笑,齐声说道:“当然不怕,我等遵从大哥吩咐。” 校尉大笑:“好,你们跟我来?” 四、 高欢心中又急又气,宇文泰此次竟是非要将他置之死地,一路上咬着不放不说,眼见稍微拉远,宇文泰竟单骑上来,迫得自己回马与他一战,却又不跟自己死战,自己部下一围上去,这家伙就杀了回去,躲在重骑中与重骑一同前进。自己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三日来,弟兄们都疲惫不堪,眼见就到极限。 却听得身后一阵鼓噪,急忙拨马回头,一骑欢喜叫道:“是高昂部,高昂部在袭扰敌军。”高欢心头一宽,高昂么?这小子居然来救我。高欢喝道:“全队停马休整,待我前去看看。” 高欢策马回去,只见宇文泰正与高昂站在一起。心中暗自喝彩,高昂正是选中了宇文泰单骑冲出的时候攻击,他自己与宇文泰战在一起。所部八十余人却从侧翼袭击重骑队。高昂部却又不敢与重骑真刀真枪的干,只能用弓箭袭扰,若是敌军转向他们,他们便后撤,若是不理,他们又追上去射箭。 高欢喘息了片刻,却见高昂大喊一声:“宇文泰好对手,打不过,扯乎。”用力逼退宇文泰,回马便跑。宇文泰哈哈一笑:“莫走莫走,今日打的过瘾。”跟在后面追来。高欢长啸一声,策马迎去。宇文泰大喝一声:“怎么,反贼要车轮战么?”高昂却也回头,笑道:“不是车轮战,是群殴。” 宇文泰银枪一格,将高欢的长刀击开,马头向左一摆,身子伏在马上正好避过高昂的长刀,手中枪又攻向高欢。三人缠战不过数招。高昂的斥候部便从身边掠过,赵老四哈哈一笑:“大哥,兄弟们扯乎了,那帮重骑的孙子果然拿我们没辙。我们把他们引着往西走了二十里。”高昂嘻嘻一笑:“你先去跟高欢部的兄弟们会合,我们马上回来。” 宇文泰大喝一声,银枪连续几个突刺,高欢勉强抵挡住,高昂策马上来,一刀劈去,宇文泰枪尖一转,连续几下刺向高昂,高昂猝不及防,险些落马。宇文泰却未追击,拨马向着自己部队方向退去。高昂吐了几口气:“宇文泰果然厉害,合我二人之力,勉强与他战个平手。”高欢也松了口气:“若是我还不是这般疲惫,今日便可取宇文泰性命。”高昂大笑:“他还不是以为你我联手能取他性命,所以才退走。” 五、 高昂二人回到斥候中,高欢望了一眼高昂:“现在全军由我指挥。”高昂部一阵鼓噪,这高欢也太过分了,明明被高昂部所救,却还要指挥权,更何况高昂部乃是义军中第一的斥候队,怎么也轮不到他啊。高昂却笑道:“我部听令,如今我部与高校尉部合兵一处,将有高欢校尉指挥,违令者斩。”赵老四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主官,被猪油蒙了心么?往日里与这高欢斗的死去活来,这回怎么如此爽快。 高欢喘息了片刻,说道:“我军如今共有斥候131人,其中五十人马处在极限状态,最多再奔逃一百五十里,就会有战马倒毙。而身后的重骑约有五百,虽然也疲惫不堪,但是战斗力远远在我们之上。只要追上我们,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赵老四心中暗骂,要不是救你,我们早回去了。高欢继续说道:“宇文泰武力出众,此刻我与高昂校尉联手,宇文泰当不敢单骑出来。这是我们逃命的唯一机会。” 高昂点头说道:“不错,只是我们如今人马疲惫,却又如何甩脱他们呢?他们虽是重骑,却是一人双马,速度上比我们也差不得许多。” 高欢望望宇文泰部所在方向:“他们能追击我们,不过是因为宇文泰武勇过人,否则草原上的斥候不全被重骑灭的干干净净了?只要等我们恢复元气,回去还不是轻松的事。” 一骑飞来:“宇文泰部全军换甲。”高昂一惊:“换甲?宇文泰想用五百没有甲胄的重骑和我们这些擅长骑射的斥候作战?” 高欢大惊失色:“宇文泰横下心想要将我们消灭掉,不惜牺牲掉五百重骑?”高昂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宇文泰不会那么愚蠢吧?五百没有甲胄的重骑兵,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先前重骑身着铁甲,我们的弓弩对他们伤害有限,脱去铁甲,那不是我们的靶子么?休说只有五百骑,就是有一千骑,我也有把握干掉他们。” 高欢眼中闪烁着寒芒:“宇文泰久经战阵,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先前我独自一人不是他的对手,他尽可以追而不打,最后磨死我。事实上,我队也死亡过半。如今却不同,你我联手,他便无法尽剿。敢换甲,必有把握。我等不可造次。赵老四听令。” 赵老四嘟囔一声,心中尽管不服气,却还是应道:“赵老四听令。” 高欢一指东南:“东南四十里有个废弃的寨子,你率我部与高昂部共一百人先行过去,利用寨子城防,做好防御。” 赵老四应了一声,却又斜眼瞟向高昂,高昂点点头:“你先去,将你的马换给高校尉。”赵老四依言换马,然后呼啸一声,率队而去。 高欢望了一眼高昂:“我们去看看?”高昂大笑:“正有此意。” 六、 两军距离不到五里,高欢惊道:“宇文泰好对手,我等速退。”原来宇文泰全军卸去铁甲,仅留护心镜与头盔,其余尽换皮甲。战马也将铁甲换成皮甲。 宇文泰大喝一声,驱马赶来,身后骑兵呼啸的跟在身后,速度比起先前被高昂部袭扰不知道快了多少,那匹照夜狮子马乃是马中翘楚,此刻也不过甩开大队一箭之地。 高昂高欢二人吓得魂飞魄散,这种战法简直闻所未闻,宇文泰带来的竟是军中精锐,每人双马双甲。便是这些精锐,宇文泰也狠得下心来拼掉他们这些斥候,可见宇文泰决心之大。 高昂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高欢见机得早,换作自己,还不信心满满的率着兄弟们去捡便宜了。遇见这群重骑,速度上不占上风,弓箭虽然能伤害部分重骑,但敌方有宇文泰与他那照夜狮子马,你若回头与他交战,片刻后面重骑便一拥而上,若是不理会,拼命逃跑,又怎么跑得过宇文泰。 却见那宇文泰渐渐追上,眼见就要追上后队。 高昂突然大喝一声:“三队随我来。”拨转马头迎向宇文泰。身后十骑紧随其后。高欢大惊,大喝:“尔等先行回寨子与大队会合,我去接应高校尉。” 高昂身后十骑均是跟随高昂十余年的兄弟,与他配合素来默契,也不等他下令,一进射程便弯弓搭箭射向宇文泰。 宇文泰大吼一声,银枪舞的密不透风,那十人均是连珠箭的好手,非但没有伤着宇文泰,竟连冲上来的势头都不曾阻挡。 高昂冷哼一声,长刀与宇文泰交战,身后十骑并未停留,直接扑向身后重骑。宇文泰大笑一声:“好,我便试试,你有何等斤两。” 高昂奋起与宇文泰交合十招,十骑已陷入重骑阵中。却见高欢大叫:“此番无生理,且杀了宇文泰,好流传千古。”宇文泰哈哈大笑,与两高奋力搏杀。 重骑的队伍迅速将那十骑包围,高昂心中一紧,手下略有慌乱,高欢喝道:“不要分心,宇文泰正是对手。”高昂吐口气,稳了心神与高欢联手战宇文泰。 身后二十骑卷来,领头那人大喊:“大哥,你且先走,我等抵挡一阵。”高昂心中一暖,却不待他下令,众人已疯狂围攻宇文泰。高欢拨转马头,转头便走。 高昂咬咬牙,随着高欢撤走。也不敢回头,只听得宇文泰大吼连连:“高昂果然鼠辈,竟然弃这些兄弟而走,哈,哈哈。” 高昂心中剧痛,想要杀回去,却听得高欢大叫:“留得青山在,高昂,休要白白死了这些兄弟。”高昂闭着眼,只顾着鞭打着坐骑,随着高欢狂奔。 七、 终于,终于回到寨子。高昂摔下战马,赵老四连忙扶起他,高昂用力挣脱赵老四,双目赤红,一把将刚下马的高欢咽喉掐住,死死的将他抵在断墙之下。高欢部刷的围上来,手中紧紧的握着剑柄。赵老四豹眼环睁,右手高高举起,高昂部五十余人长剑出鞘,死死的盯着高欢部众人。 高欢勉强吐出字语:“宇文泰转眼便到,你想这些人都死在这里么?”高昂眼中赤红渐消,狠狠说道:“这笔账,我以后跟你算,现在,全军听我将令。”高欢将高昂的手从自己咽喉处拉开,长长吐口气说道:“好,听你将令。” 宇文泰手一举,身后重骑便在这残寨前停下,又将手一挥,身后重骑疾驰而去,竟分为四队将这残寨分四路围住。 高欢哼了一声说道:“宇文泰还是太小气,舍不得他这几百精骑,若是此刻强攻,虽然他要伤亡惨重,却将我等一举剿灭,也未必划不来。” 高昂突地翻身上马,冲出了寨子。高欢心中一震,喝道:“非我军令,任何人不得出战。”自己却跟着他上马冲了出去。 宇文泰手一举,身后战马长嘶一声,百余重骑整齐的排在他的身后。高昂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我这三十兄弟,还可以吧。” 宇文泰冷笑着盯着他:“非但可以,很不错。” 高昂盯着他:“杀了你多少人?” 宇文泰略一犹豫,身后校尉大怒,高叫道:“反贼,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全军冲锋,将这反贼砍为肉酱。”宇文泰右手一举,轻拉战马,那照夜狮子马缓缓的前行几步。宇文泰将银枪收在背后:“你这三十余骑却是悍匪,以三十轻骑在我重骑围攻之中,竟然还杀了我五十余骑,纵然是我麾下精锐,也不过如此。” 高昂冷哼一声,却又跟着大笑:“我这批兄弟跟随我出生入死,个个身经百战,如你所言,确是当得起悍匪两字。” 宇文泰默默点头:“我承认,但我如今绝无再放你等归去之理,你且回去,好生休养,明日与我大战。” 高昂也不回应,拨转马头便回。 见他回到寨子中,赵老四长长的舒了口气,上前挽住马儿,扶他下马,口中却道:“大哥,你吓死我们了,若是敌军围攻你,我等真不知如何是好。” 高昂心中颇有悔意,自己一时冲动,想为那三十兄弟在这乱世中正名,却没有顾虑其他。高欢叹道:“大哥好生休息,明日便有一场生死大战。” 赵老四颇为不悦:“敌军只许不断袭扰,我军便无法休息,明日之战便断无取胜之理。”高昂摇头说道:“宇文泰此人耿直得很,他说明日再战,便是明日再战,今夜断然不会袭扰,若不然,也不会放我们回来。全军好生休息,派两人守夜也就罢了。” 八、 夜很深了,高昂躺在地上,睁大眼睛望着星空。高欢叹口气说道:“睡不着?”高昂嗯了一声。高欢又问:“你为何救我?若是你不来救我,也不会折了这许多兄弟。”高昂沉默片刻:“我与你虽有私怨,但你却是我的战友,若是见死不救,我不如死了。何况,若是你我换位,你难道会不救?” 高欢沉默片刻:“也许我会救,但不会是你这种直接杀出来。”高昂叹口气:“你也知我甚深,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一见宇文泰,我便兴奋不已,再也忍耐不住,哪里还想得那么许多。” 高欢苦笑道:“你叫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小故事。” 高昂苦笑一声:“我晓得你要说的是哪个故事,可惜,当年我们是极好的朋友,今日却连朋友都算不得。” 高欢却似没有听见他说话,自顾自的讲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只猪和一只狗,他们是极好的朋友。有一天狗掉到井里,猪不知道该怎么办。狗就对猪说,你去拿个绳子过来给我,我就可以出去。于是猪去找来了绳子,但却全部扔进了井里。狗很生气,骂猪,你就不知道将绳子的一头拿在自己手里吗?猪答应了一声,跳进了井里。” 高昂坐起身来,笑道:“看来我就是那只猪了。”高欢微微一笑:“狗想了一个九死一生的办法,不知道猪有没有兴趣去听。” 高昂眼中精光一闪:“你还有生路?”高欢冷笑一声:“方才我冷静下来,仔细想过,宇文泰毕竟沙场老将,怎么会真的想给我们喘息机会,放我两回营,明日再战。” 高昂哼了一声,显是不以为然:“你莫要以为天下人都如你一般算计,宇文泰骁勇善战,如今胜券在握,当然乐得大方,明日光明正大将你我拿下,何等光彩。” 高欢嗤了一声,却不反驳他,继续说道:“宇文泰自以为聪明,你以为他是想让我们蓄精养锐跟他痛快的搏杀?哪里有三十斥候真刀真枪跟五百重骑作战,能杀死他们五十人的?” 高昂仔细一想,点点头:“确实不太可能,虽然五百重骑去了重甲,但论马上搏杀功夫,纵然是三十个你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杀死五十重骑。但事实上。。。。。” 高欢也坐起身来:“事实上你的那些兄弟们做到了。这就暴露了宇文泰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也很疲倦,也很需要休息,这就是宇文泰为何不敢强攻寨子的原因,也是为何他不敢当场取你我性命的原因。先前只要他将你我一围,这寨子里面的兄弟就会玩命的冲出去,以他身后的一百骑,未必能够抵挡。” 高昂心中大懊:“错失良机,那时我们要是冲出去,说不定现在已经脱困。”却又眉头一皱:“也不对啊,那宇文泰为何还要分兵?” 高欢哼了一声说道:“不分兵,我们就溜了。何况宇文泰一分兵,我们肯定以为他有足够把握,又怎么敢与他硬碰硬,我方才仔细想了下,宇文泰应该已到强弩之末,要知道他这五百精骑可是背着几十斤的重甲跟我们周旋了这么久,我们这些斥候都吃不消,何况是重骑。” 高昂眼中寒光一闪:“若是明日,重骑人马恢复体力,我们必死无疑。不如趁现在敌军人困马乏,我们冲出去。” 高欢摇摇头:“现在不行,我们擅长的是骑射,黑夜对我们很不利,而且无法确定方向,很容易被敌军围住。” 高昂心中有些急躁:“只要天一亮,宇文泰恢复过来,我们便插翅难飞。虽然白天我们骑射能发挥到极致,但四百多重骑合围过来,我们就算再厉害,最多杀掉他一百人,何况,一夜时间,足够那些老兵们恢复体力,若是敌军再穿重甲。我们。。。。。。” 高欢冷笑一声:“有一个机会,我们可以脱困。那就是在黎明时分,天刚破晓的时候。宇文泰故布疑阵,让我们以为他分兵四路是想围死我们,这恰恰是他最大的破绽。你且听我说,想回去只有一丝机会。错过之后必死无疑。明日天一破晓,我们便向南冲,宇文泰在我们的东面,必定赶往南面,他那匹照夜狮子马脚程极快,那么他必是孤身一人,我们只要把握的好,敌军就会迟疑,也许我们就能冲出去。” 高昂点点头:“不错,宇文泰治军极严,若无他的军令,下面的校尉怎敢自己做主。只要我们出乎他们之前的计划,应该可以脱困。好,明日便由你打头。” 高欢摇头说道:“你打头,你虽勇武冲动,但战场上的直觉很强,我虽谋划稍强于你,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九、 天刚破晓,高昂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杀出去。”众人一阵呐喊,随着他向南杀去。南侧重骑早已上马,那领头校尉从面甲中露出的双目竟有些笑意,找到我?太好了,我早就穿好重甲等着你们。三十斥候杀了五十重骑,今日我便要将你们全部留在这里。他却没有迎上,昨夜将军密令,无论敌军往哪个方向冲,不到敌军射程便不许冲锋,尽量拖延时间,让左右两军合围过来。 一支箭带着呼啸而来,校尉心中暗笑,已经进入射程了么,也不理会那箭,长枪一举,那箭软软的打到他的胸甲上,划了下去。校尉长枪向前一挥,策马冲出,身后百余骑跟着他一同奔了起来。 眼见双方已经互相看得清阵势,校尉却发现敌军拨转马头向西面冲去。校尉本能的一举长枪,这队重骑往前冲了十数丈才勉强停下。校尉一迟疑,想要拨转马头追过去,却又怕敌军从自己与西面校尉中间冲了出去。 西面校尉一见敌军突然转向向自己冲来,连忙停止向南面靠拢,他却没有下令全军停下,带着重骑绕了一个圈子想要直接攻击敌军。 高昂松了一口气,北面的敌军正在直冲寨子,西面的敌军又靠了南面,自己完全可以从西北面冲出去。高欢果然好谋划,宇文泰此时应该从东面赶到南面了吧。等他过来,自己早冲出包围了。 宇文泰匆匆赶到南面校尉处,怒道:“你军为何停下,为何不全力追击?”校尉禀道:“末将若是追击,反贼便从末将与西面我军中间穿出去了。” 宇文泰怒道:“胡扯,他们敢,我率部不是正好走斜路拦在他的前面么?如此一来,折了五十人,无功而回。” 十、 高昂长长的松了口气,身后追的最近的就是西面那只重骑了,敌军果然已经上了重甲,若不是选在破晓出击,晚个半个时辰,四路敌军慢慢逼近,断无生理。回头望望高欢,高欢却只是对他一笑,高昂只觉得心头一暖,哈哈大笑,一抬手放了只响箭,大叫道:“高欢,我与你往日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高欢策马赶上:“斥候留给你了,我回去便找殿下,改做步军。不与你再争。” 高昂望了他一眼:“斥候真没鸟意思,每次都如丧家之犬。我也正有此意,不如联手一把,下次咱们围住宇文泰那小子。” 高欢笑意更浓,却不答话,与他并肩-逃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