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读陈希米《让“死”活下去》

陈尘

谁也不知道，
那是最后一天。
我不知道什么是死？
忙碌了几天，
不困，甚至不那么累。

雪很好看，
一起去院里拍照吧？
我说小心感冒，
你说你会照顾我，
你在哪？

说好一起去外婆桥，
你说只是那桥很高。
我现在天天盼着去外婆桥，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在哪？

他们说你死了，
我知道他们在骗我，
咱们俩怎么会分开？
你骗人，
我肯定这是在做梦，
咱们把他们都骗了，
梦醒了就没事了。

选骨灰盒时，
他们有很多意见，
我扭头问你，
才知道这与你已无关。

我正在经历你所说的死，
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
死究竟是什么？
看不见你吗？
摸不着你吗？
听不见你吗？
但不能跟你说话！
这是可怕的，
这就是死？

你在哪儿？
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切都是骗人，
死就是绝望。
谈也谈不出，
想也想不出。

明明你在，
我天天都和你说话，
我知道，
你只是不在身边，
不在家，
不在街上。
但是你是在的，
在我整个身心里。
你不可能不在，
你在哪儿？

你说没有“我死了”这回事，
也没有“你死了”这回事，
没有“你”，就没有“我”，
“我”因为有“你”才命名，
否则“我”是谁？

你说，我死了，你还活着，
我说，你死了，我还活着。
这可以混淆，
但意义相同。
这种绝望没有可能。

昨天梦见你，
说你差一点死了，
其实没死，
我心里直后怕，
你在哪？

你说过的，
我们不管那种形式，
不论怎样都在一起，
在天在地永不相忘。
我现在要有一个形式，
我要“想”你，
否则我会迷路。
你在哪儿？

我们说好不要墓地，
你说只要想到你，
无论在何处都是你的墓地，
你就在那儿，
在我想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