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牵手：重回蒲圻（今赤壁）铁路学校散记

老青果

跟每个人一样，成年后被装配在高速运转的城市机器里，在茂密的钢筋水泥森林中，挥舞着各自五颜六色的面具，或欣喜或无奈地狼奔犬突了这许多年，刚读了知秋《温泉的故事》http://bbs.cbrx.com/redirect.php?tid=90871&goto=lastpost#lastpost，不觉心下一触，似有所悟。多少模糊的脚印、遥远的童真、失落的无瑕如显影般缓缓浮现，多少心灵的底片、记忆的原存、无猜的面容此时此刻，在漫漫岁月浑浊的透镜里，一丝丝一缕缕明析透亮，鲜活如昨。

      公子有云：年少之人谁不翻敲？！此言甚是，吾亦其中。

      那也是一个炎热的夏季，在铁路学校的门口，两个豆蔻少年的偶遇，一段普普通通、朴实无华的时光~~~~~~~

老青果

  这是现在铁路学校的大门，位子没变，只是名称早改了，听留守的大哥讲，闲置几年了。

  记得那是初三毕业前夕，偶的一个留在车站学校读初中的死党跑到一中告诉我们，听说铁路学校有个美得冒泡的女生，叉我们一伙去瞄。

  那是一个盛夏的黄昏，阳光依然猛烈，等其他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你才出现在已经在吃第二根冰棒的我们面前。

  他们说，你是学校的学生广播员，每天都是最后走。

  他们还说：你是这个学校最PL的女生。

老青果

   就在这个路口，就在那个总是背2只冰棒箱子老太婆每天站的那棵大树下，几个半大小子傻乎乎地盯着你看，忘了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气温里，质量最好的、三分钱一根的副食品冰棒也会一点一点地融化，一滴一滴地悄悄地滴在衣服上。

    你有一头又长又密的黑发，几近腰际，用一条蓝色小花纹的白手帕束着；一件雪白的短袖上衣，左边胸口上别着一枚团徽；一条背带格子图样的连衣裙，我已记不得是啥颜色；光滑笔直的小腿上穿着双白袜子，下面是一双洗得有些发黄的白球鞋。

    印象最深的是你的皮肤，在那白晃晃的阳光里，依然一尘不染白如春雪，眩人眼目。

    最令人惊奇的是，你居然穿过马路，笔直向我们走来~~~~~~~~~~~

老青果

“我认识你！”
         你径直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的脸——这是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很惊讶也很得意，旁边几个家伙的眼珠子立马就瞪大了一圈，几对鬼耳朵迅速竖了起来，NND比兔子反应还快。

         “上次就是你抢了我弟弟的军帽！”
          这是你跟我说的第二句话。

          说完你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让沉浸在第一句话错觉里的我，立即卡在第二句话那儿，在一片燥热的空气里许久发呆。

          当天晚上，等家里人都熟睡后，我打着赤膊翻箱倒柜，满身大汗地找出一顶比较新的军帽——我也不知道哪一顶是你弟弟的！实在想不起来。

         过了几天，我在校门口把那顶鬼知道是抢的谁的帽子递到你手里，你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收下走人。

         又过了几天，你对等在校门口的我说：“我弟弟说是他的帽子！”

         再过了几天，我在校门口对放学的你说：“明天去玩水吧，我来接你。”

         你笑了一笑，低头走过。

老青果

第二天记得是星期天，我借了一哥们他爹的摩托，是那种弯梁的重庆50（派出所配发的），红色的，车身很小。

       你穿了一套略显成熟的外衣，里面是你妈妈的游泳衣。

        记得我们是在立新镇那的坝上下的水，那时漫天的晚霞红彤彤一片，陆水湖里微风吹拂小浪翻滚，天蓝且高，你的脚好白。

       记得我们说了很多话，说的什么如今再也想不起来，那天有很多人，有的在水里，有的在岸上。

       我拿了2个游泳圈，一个吹气的，很快就消了，于是我就扒在给你的那个泡木圈上——记得是你教我自由泳的动作。

       那天玩了多久也忘了，只记得我们买了不少汽水和冰棒，在岸边又啃又喝。

       记得送你回家的时候，坐在后面的你软软的身子挨着我的光背，湿漉漉的，热乎乎的~~~~~~~~~~~~~

老青果

这是现在广播室的样子，看上去很久没有人进去了。

老青果

  依稀记得以前的广播室是从这里上去。
    而每当有人问起，我就说找某某（你同班的一男生的名字）。

    如今却是满眼青草疯长，路野道静，正可谓“物已非，人不见！”

老青果

这应该是以前的广播室吧？！

      这蜿蜒疯长、连绵婉转的青翠，莫非是我的思念浇灌滋养？

老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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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真快，你来告诉我你要转学去外地的那天，我记得是在防治站后面的那一排葡萄架的走廊下面。

    从此，那葡萄我再也不吃，不管它是甜是酸。

    从此，我总在夏季来临之前烦躁不安，害怕又要失去些什么。

    后来，就是通信。

   再后来，我的每一封信都被退回。

     你和那个炎热的夏季一起消失在不知不觉间~~~~~~~~~~~~~~

老青果

   这是你走的时候，送给我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里面的书签。

   如今它们都已发黄。

   如今人到中年，你可曾记得，有一个少年牵着你的手，走过那些童年的大街小巷，走过那朦胧羞涩的青葱岁月~~~~~~~~~

                                  （全文完）      2010年7月4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