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挖煤哥

一.回乡篇

    一家老小都在深圳，儿子又小，本来是不打算回去过年的，但想起每年春节深圳那万人空巷的冷清劲，终经不住家乡朋友相聚的诱惑、经不起岳父母期盼的来电、经不起游子归晚会的相约…经过了数日的纠结，终于与妻决定回赤壁过年了。只是把亲老娘托付给二叔留在深圳过年，自己感觉有点对不住兄弟，其实本来是想带老娘回赤壁的，也特意让姨夫的车留了一个坐位，我自己则托竹海清音帮我订了一张火车座位票。但她老人家坐汽车晕车，20来个小时的车程肯定是一种煎熬。且因为小车座位的关系，她坐汽车我就必须坐火车，到时候妻一路要照顾二个小的、一个老的，实在是太不方便。老娘又没带身份证，在春运实名制的今天，坐火车肯定要费些周折，只好打电话叫我在深圳也不回去过年的亲侄子，让他来我家陪奶奶过年，也算给了自己一点慰藉。就这样，2012年1月16日晚7时，一家四口坐上姨夫的车，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归心似箭，广深高速公路的车不是很多，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广州。根据每年过年京珠高速堵车的经验，姨夫决定改道清远.走另外一条高速绕过韶关这个重点堵车的地方后再上京珠，导航设置的终点当然是我们无法割舍的家乡---赤壁。从广州到清远非常顺利，我看着导航上的公里数，算着差不多第二天可以赶上大众的热干面，一路窃喜。未曾想出了清远一二个小时后，导航把我们带上一条不明的公道。很显然，姨夫也没走过这条路，他坚持说是107，但我看前后没什么车，估计不是。一路上坡高林密、柏翠松苍，不由得使我想起很多以湘西剿匪为题材的电视剧。姨夫是个典型的怒路狂，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天上下着毛毛小雨，比这冬雨还抑郁的是心情。这样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是那条路，想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车坏了，连个修车、借宿的地方都难找，姨夫眼神又不太好，我执意要姨夫重新设导航找高速，这次还算顺利，没多久就在一个叫宜章的地方上了京珠高速。只可惜好景不长，上高速行车不到20分钟就被交警赶了下来，一问，才知道京珠高速从这里开始堵了十几公里。下高速的车很多，车速很慢，走走停停搞了半个多小时，姨夫自然是一通埋怨。没办法，在人类最大规模迁徙之时，出珠三角哪条路车都多，加之雨天路滑，全程下来看了不少于十起交通事故，所幸看到的都是轻微擦碰，应该没有人员伤亡。于是，又转107国道，5、6十码的车速，心理那个急呀。

    后来姨夫干脆就沿着107走了，怕在高速上堵住，晃晃悠悠又过了几小时，天也开始亮了，带的少量食品早已吃完，一个个早已是饥肠辘辘，沿路高速服务区的东东太贵就没买。到衡阳下面一个小镇时，找了个路边卖早点的地方吃了碗汤粉，泡萝卜味道还真不错，顺便给一岁多的儿子端了把屎，小家伙坐了十几小时的车也想下来走走，没想一下地就摔了一跤。也难怪，腿长时间没伸直过，气血不畅，是软的，几分钟后，就满地跑去了。这个小插曲倒是调节了一下我们的心情。趁着吃早餐的功夫与一些同是从广东方向开车回来的人调侃了一下，看得出糟糕的交通及天气并没有过多影响人们回家过年的心情，喜悦之情都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听了一下其他的司机朋友的建议，我们沿107继续往前开，决定等过衡阳后再上京珠。此时已换上了姨夫的弟弟开车，小伙子二十几岁，驾龄不长，车瘾蛮硕。很显然，他很享受这种5、6十码、不断变换档位的驾车模式，过衡阳很久后也没见上高速的意思。姨夫是个行事比较稳重的人，他怕高速堵车，也一直默许，我不方便吱声。因107湖南段路况不好，到处坑坑洼洼，加之二个人都是疲劳驾驶，为了安全起见，在我的一再催促下，姨夫在长沙段上了高速，车还是很多，遇到一点交通事故就会出现轻微的拥堵。不过还算顺利，总算到了岳阳服务区，姨夫决定休整一下，再一口气开回赤壁。一泡尿、一支烟，活动了一下腿脚，通知家人准备做饭，我们重新上路。因为担心安全，虽未驾车，我一晚上也没合眼，想着马上就可到家，一路上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姨夫和他弟弟争了起来，睁眼一看已下了京珠赤壁出口，在加油站前面刻有“赤壁”二字的地方，他们不知道走了，一个说往左、一个说往右。我仔细看了一下，告诉姨夫该往左开，姨夫是中伙人，往右不是跑到凤凰山去了吗？此时的我睡意全无，路过我曾经学车的赤强驾校，看到那里起了一栋高楼，不由得感叹赤壁这几年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很快就到姨夫家了，老远就看到姨姐和她的女儿在门口迎接我们，女儿早已按捺不住，车未停稳，夺门而出，冲向了她的小表姐。

    此时已是1月17日下午3点半，终于到家了！

挖煤哥

二.聚会篇
    在姨姐家吃完饭已是下午4点多了,女儿和她小表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对小姐妹，打小起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受父母工作影响,辗转于官塘、东莞、深圳等地,小学前几年也一直是同班,我们都给她们买同样的衣服,年龄也只相差半岁,成天形影不离的，很多人都说是双胞胎。回家的喜悦令我们都没什么睡意,儿子自然是众人的焦点，可小家伙很认生,除了我和妻,谁都不卖账,只好轮流着抱在手里。期间，妻通知了岳母，不多会,妻的侄儿从官塘来看我们,好家伙，一年一个样,刚满十六岁，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只是满脸稚嫩，闪躲的眼神在告诉我们这还是个孩子。可就是这个16岁的孩子，却已是二下广东、一上武汉的人了，可没让我们这一家人少操心。没办法，从小父母离异，奶奶过分溺爱,十四岁便辍学，性格方面的缺陷不是一朝一夕改得了的。与半年前在深圳时相比,他俨然成了当下赤壁的主流少年：满头金发,整天靠网络游戏为生,没钱就找奶奶要,有钱电话就打不进了。
    晚饭就相对简单多了，洗漱完毕后开始安排床位。姨姐的家其实是个临时住所，因他们前些年一直在东莞做生意，只是近一年因为小孩上学问题姨姐带小孩才回的中伙,新买的房子还没装修,姨姐又跟公婆搞不来,就在中伙中学下面租了一间闲置的门店作为住处，马上又要搬到隔壁门店去住，所以二个门店的钥匙都有，店主也搭有现成的床，我怕儿子吵,就和妻的侄儿挤外面的学生床，一晚上吱吱呀呀，卷闸门咣嘡巴机，不在话下。
    第二天就开始陆续给各路朋友电话寒喧,腊月二十五,看得出来大家都在忙，而中伙又确实没什么消遣的，电视节目如论坛网友描述的一样差劲，只好在帮忙带儿子之余摸出手机上论坛,看了村夫遥星老师为儿子订火车票的贴子，在寻问了竹海清音后电话订了二张初七返回深圳的高铁票。期间一直在劝竹海清音参加游子归晚会,可那家伙硬是不给面子。
    腊月二十六是妻的同学聚会的日子,姨夫一家要去永邦做客，我要取昨天订的火车票，顺便办驾驶证年审,妻只好打电话叫岳母来带儿子,女儿也自告奋勇留下来协助外婆,她的小表姐肯定也不会去赤壁了。于是便进了城，在交警队把带回来的一台电脑要给妻的同学,他让我把驾照给他拿去审,可我没带照片，只能作罢。后我去广 电一楼排队取票，妻去众城国际帮他同学把电脑装好试机，相约在凤凰传奇酒轩吃中饭。取完票后在广 电一楼兄弟汽车美容店与店主及他的哥哥匆匆打了个照面，这二兄弟是我二十多年的朋友了，可以说是情同手足,但他们都太忙，遂前往凤凰传奇酒轩。
    沿着广 电徒步往上走，过博物馆，见到了传说中的众城国际、中影、新街口，商业氛围很浓，明显感觉到了赤壁这几年的变化，这一带还是有模有样。不过我总觉得，象赤壁这样没有什么工业基础、农业又不能实现产业化、旅游业也没有真正做大做强的小城市，过多地发展商业、餐饮娱乐业，对于民生可不是什么好事。很快就到了凤凰传奇，妻和她的同学已经落坐，因为妻给他从深圳带回来一台电脑，他坚持要答谢我们。其实妻的这个同学我是认识的，只是不太熟，听说他哥原来在交警队当过官，现在在温泉人寿保险也是带长的。从沿路的几个交警跟他打招呼，我深信他很吃得开，他一如继往的很大的口气，当然我和妻也不会介意，他也给了我们足够的尊重。妻和他是他们这次同学会的发起人，本来我是不想参加的，但妻说她一个同学会从深圳赶回，可能会带上她的湖南老公，她们这一家在深圳照顾了妻许多生意，而我和他老公还算认识，妻就让我留下来陪她同学的老公。期间，那个买电脑的同学打了很多电话约人过来吃饭，我看这架式还得要一些时间开饭，就下楼准备驾驶证年审资料顺便弄点东西填下肚子。可不曾想很多店铺都关了门，于是我瞎溜了一圈又返回了酒楼，此时已多了几个，其中一个男的我很面熟，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是我同学的弟弟，现在在温泉做燕京啤酒总代理，听说是混黑道的。在我的印象中，他可是四中毕业、后考入武汉某大学的人，莘莘学子与黑社会划上了等号，我不禁一阵感慨！
    过不多久又来了几个女同学，大家相互扯着扯着，基本都认识。也难怪，这个圈子的都是煤矿子弟，鼎盛时期的矿务局有很多子弟学校，光小学有5、6个，初中有一个，还办过几届技校，大家都基本上出自初中或技校，上下扯几届全部是同学或校友。矿务局原属地区企业，而早年的咸宁地区辖武昌、鄂城、阳新、咸宁、嘉鱼、蒲圻、通山、通城、崇阳9县市，所以我们大多来自这些地方，加上一些下放知青的子女，我们的语言也是相当的杂，小圈子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但说得最多的是普通话和赤壁话。矿务局在九十年代末期走向衰败，后遇上国企改革，基本上就各奔东西了，相当一部分退休工人回了各自老家，也有不少在咸宁、温泉、赤壁等地安了家，来参加聚会的基本就是这三个地方的人。
    我属老大哥级的，比他们高好几届，所以总感觉少了点话题，只盼着早点吃饭闪人。因聚会正餐是晚上，我们从1点就开始边吃边等，期间也陆续来了几个。吃的是火锅加点菜，味道非常一般，感觉赤壁餐饮业这几年的发展，档次和消费是上去了，但纯正的东西却丢了，火锅是白水，一点底料没有，点些东西往里面煮一下就捞起来吃，一点都没劲，这种吃法还不如买点菜回家做火锅。不过俗话说，怪酒不怪菜，大家也没在意，我要了杯啤酒慢慢喝着吃着。突然我在一片生菜叶子上发现了一团大面积泥巴，我没太声张，与左右二个人确认后拿着去找外面的服务员，服务员来了也没见她陪句小心，只是答应帮我们换一份，我这些年在外一直搞些后勤工作，深知餐饮行业这类问题是有点把的，大家都没说什么。又过了一会，来了个电厂开车的同学（姑且这样叫），原本冷冷清清的酒场顿时热闹起来，这哥们是我妻的发小，我和他也认识多年，他每次去深圳出差，妻与另外几位深圳的同学也会尽一下地主之谊，所以他听说妻与那位正在路上赶的深圳回来的同学回了，就急忙从电厂赶了过来。他在电厂给高层开小车，为人很豪爽，用我们赤壁话说的叫泡哥，因他下午要赶去长沙，所以一上来就用一满杯白杯一起敬，他喝干，我们随意。我有点诧异，他喝那么多酒还敢跨湖南、湖北二省开车，他说没他们电厂摆不平的事，口气一如前面那位买电脑的一样牛。果然他喝了没多久，就走开了，临走前相约晚上8点回来，还顺便偷偷把单买了，因我们的酒水是自带的，菜也早已点好，结账就很方便，我知道这是给妻和我面子。没多久深圳驾车回的女同学也来了，她已在酒楼后面她表哥家吃过饭，不过他老公没来，说是在岳阳家里带儿子，其实这在我意料之中，她老公在全国几个大城市开了几家公司，非常忙，即便有时间也是不会来这种场合的。菜快吃完的时候，又来了一位同学，这位才是我很熟悉的朋友，人称余总，我叫他疯子，因为他的名字里面有个锋字，他前几年接老爹的班在贵州挖煤狠赚了一把，现在赤壁搞一些投资，官塘水厂是他的，赤壁城区最大的网吧也有他的股份。他先敬了我夫妻俩一杯，再接着把该喝的酒喝完后问了一下晚上的安排，得知还是在这个地方用餐后马上建议晚上去前面的重庆小天鹅，说也是矿务局的人开的，然后再去K歌，并随即掏出手机订0715的总统包房，得知已被人预订后改了一个其他的大包房。他和那位买我电脑的同学还提议将范围扩大，把能通知到的矿务局所有在赤壁的人都召集来，请上包括五中校长在内的所有老师到场，大家自然没有异议。我约摸估计这阵式非得有百几十号人不行，他特意叮嘱我，说是呆会去官塘，并会通知我的几个很好的朋友到场。期间岳母电话告急说是几个人在家带不住我儿子，本来我是说我坐他的车回去对付小家伙的，妻终放不下儿子，我就让妻呆会跟疯子的车走。
    疯子临走前叫了一个就在附近吃饭的人过来，我有些面熟，他已经喝麻了，发一梭子烟后又开始敬酒，到我这里时张口叫我邱哥，并坚持要我说出他的名字，我说不好意思，我真忘记你叫什么了，他似乎很惊讶，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我也没和他计较，在别人的帮助下，我说出了他的名字，后他继续与别人喝酒，他的老婆抱着他几个月大的儿子一直在旁边劝他不要喝了，但很显然，这种行为是无效的。
    吃完中饭，就有很多人陆续离开，因近年关，很多人家中有事，我也要去看在永邦闲置了5年的房子而离开酒楼。房子还是老样子，没有我担心的门窗被盗，只是原住对门的同学已将房子卖了出去。说起这个房我就来气，当初永邦一期开盘，我们一起6、7个人从广东赶回，全部买的不是一楼就是顶楼，如今木已成舟，在痛骂开发商不厚道的同时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问到我对门同学的新住址后在我来到他位于永邦对面的租来住的家，她老婆赶回来开的门，他在外面有事，我把正在睡觉的他的双胞胎弟弟从床上赶了起来，这两兄弟都是我同学，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我们经常搞错，现在就有了一些差别，哥哥显得成熟一点，弟弟就显得年轻多了，丝毫看不出是个高中孩子的父亲。我一直与他兄弟俩关系比较好，他对我的到来很高兴，所以也很随便，问了一些他生意上的事，他终禁不住我的一番劝说，同意参加晚上的同学聚会。
    晚餐自然是移至新街口里面的重庆小天鹅了，人数没有我预想的多，共来了二十几个，也没一个老师参加，这充分证明了酒桌上的话是不算数的。我的几个好友也已到场，疯子来打个照面就走了，我们分男女二桌坐定，来人就加，一时间欢歌笑语、觥筹交错，气氛相当融洽，期间有几个女同学给妻打了好几个电话。费用是AA制每人50，不够的由买我电脑那位贴，到我买单时，我忘了帮我那几位好友出份子钱，只顾着出自己的了，搞得我小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出门在外时间比较长，习惯了AA制，连抽烟都是经常自己一个人摸出来抽，忘记发给别人。双胞胎弟弟酒量还是那样好，一个劲劝酒，我的其他几个好友借口开车或没喝或少喝，我也担心小字辈同学太多场面顶不住有所保留。期间买我电脑的那位小声跟我说青菜也没洗干净，我仔细看了一下那是青菜上面的条状斑，并不是附着物，不过也没与他理论，知道他是在怪我中午指出青菜上面的泥巴，暗笑他爱面子爱到这地步。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个好友暗示我到外面大厅，他告诉我疯子已在0715等，叫我们几个找机会一个个撤，我明白疯子的意思，一是不想喝酒，二是不方便带这么多女同学去K歌，他们上流社会的人去0715可不光是K歌，有时候会谈生意或其他的，我们便一个个进去找借口告辞。

         推开0715包间的门，疯子一个人坐在里面，寒暄几句的时候也有几个同学陆续到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6、7个公主，一上来轮番敬酒，一人一杯，那阵式完全不让人喘息，点把吓人，还好我是那种餐桌喝不下、歌厅喝不醉型的，很快就把她们打发了，不过暗自偷笑她们的促销手段也太拙劣了一点。接下来自然就是边喝边唱，期间又来了几个认识与不认识的朋友，我又打电话叫了一个在赤壁的、必须要见面的同学，说实话，需要感激的人很多，但叫我一个个单钉，肯定是没时间的，正好趁这个机会一次搞定。0715的音响设备还真不咋的，加之妻一再电话催促，我便早早退场。

         总结这次同学聚会，因缺乏事先严密的组织，草草收场，不尽人意，不过也没传说中的相互攀比，气氛还算融洽，可能是各人心态不同罢了。感慨的是：在家发展的好象日子过得更滋润；成绩最好的在混黑社会；成绩最差的最有钱；大多数人波澜不惊，平平淡淡在过日子，不过比起父辈们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冒着生命危险井下掏煤的生活却是改善了很多。

小哥

么么小妖

哇，……………先占位再慢慢看…

赤壁武侯

村夫遥星

写的太好了，期待后续。

牛歌

把一个游子归乡过年的情景写得历历在目，极具感染力，关注并期待发出全帖。

竹海清音

煤哥，俺也到深圳了，期待大作完成。

水天。一色

     同邪这作文写的很好啊！

Yiwang

还待续呢~快来更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