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凡人小事 于 2018-3-16 09:41 编辑
(从微信里看到这篇文章,作者不详。) 如今年轻人有个奋斗目标:前半生赚钱,后半生花钱。这个与前首富王健林的“小目标”有一比:都诱人,都很难。陈天生先生在上世纪80年代末,就赚够了后半生所需的钱。正因为钱多到了不知道怎么花,才有了新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私人投资兴建一座长江大桥的设想与壮举。
自打认识陈天生先生起,他老人家已经从天上跌落凡间了。大家口头上、表面上都尊重他,实际上、骨子里都远离他。有那么一小撮人如我自己之所以离得不那么远,只因为一直想劝诱陈天生写回忆录。作为改革开放初期的弄潮儿,他个人的流金岁月,是那个时期中国社会风生水起的一个伟大缩影。——但这个阳谋一直没有得逞。
赤壁有句俗话,“小偷不打空转身”。与陈天生先生在一起,我也有一种做小偷的获得感:每一次都或多或少地偷窃到一些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人类社会为何一直能进化前行?因为每一个时代总有“新人”在平凡、平淡、平庸中异军突起,成为社会的引领与榜样。当历史车轮驶入邓小平时代,陈天生脱颖而出、跻身“新人”:他敏锐地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目标,以与众不同甚至异想天开的方式去兑现它,创造出了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陈天生效应”。
效应即光环。一个自带光环的人,在哪里都像磁铁一样自有“铁粉”紧跟着。因此,当陈天生灵感乍现地提出修建长江大桥时,听众们立马一哄而起,簇拥着陈天生“大干快上”、“桥史留名”。陈天生就此开启了建桥之旅,并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最后,当陈天生鼓足洪荒之力、面对空门“临门一脚”时,画风突变,游戏结束了。
不同气质的人面对同样的事情会有不同的反应。众人都认为“不可能”时,具有浪漫情怀的人会坚持“可能”。倘若成功了,此即创新创造;更多的失败了,同样难能可贵,腐殖质往往是植物最好的养料。陈天生黯然离场、败走赤壁前,将所有建桥资料交给老县长马玉久保存。马玉久去世前,遗言后人将那些资料送交档案局。赤壁后来申报长江大桥时,应该从这批资料中获益多多。许多人以为陈天生只是提出了一个赤壁长江大桥的概念,这是误解,大大的误解。
筹建赤壁长江大桥花了多少钱?只能偶尔从陈天生的只言片语中,找寻一些“片断”。一类为技术费用。如做可研报告费用为150万元,大桥设计费为100万元,为选择桥址在长江钻探取样的花销等。另一个大类为部门规费。许多还是“半路杀出程咬金”,如地震局找上门来收费18万元。此外为工作费用。如在北京和武汉设立了两个申报机构,各有一、二十人,机构费用以及人员工资全由陈天生掏。这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事,拿物价和收入作参照,其时一元钱至少相当于今天十元以上,只会多不会少。
并非都是吃拿卡要,也有令人感念的地方。许多人被陈天生私人出资建桥所打动,在职责职权内开启了绿灯。建桥最难通过的部门是省防汛指挥部,因为建桥总是阻碍行汛。评审时却意外地一次通过,有专家提出了一个足以服众的硬道理:若发生1954年那样的大水灾,赤壁长江大桥可以快速转移江北灾民。其实,很多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没有找准解决问题的角度。
陈天生决定回家乡建长江大桥时,曾与当时的赤壁市委书记“约法三章”:“不吃赤壁一餐饭,不花赤壁一分钱,不找市里办一件私事”。“第三章”害陈天生又多背了一层骂名:亲戚朋友也骂他。经历两次中风后,如今陈天生只能拖着病体缓缓移动。有次突然由此想到:烈士暮年,并非壮心不已,而是“伤心”不已。在“爹亲娘亲不如钱亲”风行无阻的时代,一个年纪大身体差又口袋无金的人,除了孤独落寞地空捱岁月,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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