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在临终前写下这首诗。结束了数十载的流放,看着面前踌躇满志、准备去中山府任通判的小儿子苏过,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送给儿子这首诗。
柴静在《看见》里写过这首诗,她的一位老领导从中宣部调到央视时,说这句诗宽慰大家。等领导退休的时候,她也把这首诗送给他。
庐山烟雨静美,钱塘潮汐壮观,年少轻狂之时,偶得幸观之,仿佛宇宙星辰尽在股掌。
因为年轻的时候,还想去远方。
07年高考后,有个人拿起圆规,以《中国地图》上的“湖北咸宁”为圆心,按1:400万的比例尺,画了个直径1000公里的圆。
圆内的我就不去了。
周五下了班,坐车赶回家,一闪而过的路牌提醒我,赤壁和武汉,才不过66公里。
短短数年,庐山烟雨和浙江潮,已离我远去。
每天走出单位,迎面就是一片安静的湖。东坡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遗爱湖。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听说东坡晚年,还写过一首诗:“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他把遗爱洒在黄州。
我该庆幸。
小时候,总喜欢爬到附近的小山上,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大山,“要是能在那里看风景就好了,只要一次,只要一次,我就会满足”。直到看过了曼德拉的《漫漫自由路》才懂得:“我已经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在登上一座大山之后,你会发现还有更多的山要去攀登。”
宛如总想去看看,庐山烟雨,浙江潮。
我看着湖中的倒影,湖中的倒影看我。好想捧起这一湖秋水,摊开手心,却发现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指尖洒落,在石板上化开,再也不见
佛家参禅有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人生的巧妙也在于此:明明知道自己浅薄,却非要高深;明明知道前路坎坷,却一意孤行;明明知道,却做不到。
未到千般恨不消。
酒也喝了,歌也唱了,诗也作了,觉也睡了……不知道当年东坡在赤壁前作完《赤壁赋》,醒来是否觉得:名扬天下亦好,失魂落魄也罢,繁华落尽、风消云散之时,内心方最澄净。
到得原来别无事。
山还是那个山,烟雨迷蒙不改;水还是那个水,气势磅礴不减。十几岁的时候,总喜欢把“过眼云烟”挂在嘴边,仿佛人生数十,恍若昨日一梦,等到真正见过了烟雨和潮水,才发现它们没变,是我变了。
只要还没见过、还没听过,这个念想,就会一直诱惑着你、撕扯着你,也直到某一天,在烟雨中彻底湿透,才会突然想起,“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是为什么,现在的我还总想被淋湿呢?在大雨中痛痛快快来个透心凉。
就像此刻的窗外,细雨蒙蒙,江水滔滔,庐山烟雨,浙江潮。
庐山烟雨浙江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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