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用一个经济学笑话开始。
有一天,两个经济学家路过一家兰博基尼店。经济学家A说,卧槽,我想买这车。
经济学家B说,meh,其实你不想买。
“想买”这个概念,在经济学中意味着一个理性个体(rational actor)认为购买这个东西所带来的好处要大于付出的金钱+这个东西带来的坏处。
(所以刚刚那个经济学家根本不”想买“,因为他根本不会付出这么多钱)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认为每一个瘾君子都是理性个体,他们意识到了毒品的危害并且“自愿破坏自己的健康”,从功利主义(utilitarian)的角度来说,我们根本不应该阻止人们购买毒品。阻止人们购买毒品是强迫大家接受一个不合理的设定,强迫大家选择更差的那个选择。所以很多人会有这样的疑惑:我抽我的,你管我啊?
万能的经济学家为我们提供了两个理论。
第一个理论叫做paternalism,俗称“我是你爸”。
根据我是你爸理论,政府是你爸。
你亲爸的任务是在你还是一个小冬瓜、无法为自己做出理智决定的时候教你做人;按照我是你爸理论,人们根本无法客观衡量吸毒带来的后果,所以政府替你决定,大家都别吸了。
Paternalism的这个解释问题在于,大部分人对于自己的决定都是经验决定,而不是理智选择。我每天中午吃沙拉只是因为我从小每天中午都吃沙拉,而不是每天上午吃饭前一小时要建一个营养模型,计算我今天消耗了多少需要吃多少东西。严格意义上来看,我们大部分的选择都不能算为理智选择。
难道政府作为我爸,还需要管我每天吃什么不成?
这样的法律,相当于把政府权力放上一个巨大的滑坡(Slippery Slope),最终会进入什么都可以管的大政府状态——which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但是Paternalism还有另一个解释。
就像刚刚说的,你亲爸的任务是在你还是一个小冬瓜、无法为自己做出理智决定的时候教你做人。当你从小冬瓜变成了一个170斤的成年冬瓜的时候,你爸就不管你了。
但是我们可以认为,吸毒者已经通过吸毒,已经不再拥有正常人类的理智和思维能力,无法为自己做出理智决定。这个时候政府只能当爸,替你决定,大家都别吸了。
而对于那些能够做出理智判断的(比如很多用大麻减轻痛苦治疗疾病的人和他们的医生),许多政府确实也开放了大麻使用。
第二种理论叫做毒品的外部性(externality),指个体行为对非参与者带来的影响,俗称“躺枪”。
当我们说,人是社会个体的时候,其实意味着自由主义中常常提到的“独立个体”其实是非常难以定义的。有许多法律都在努力寻找个体和社会的边界。而毒品就是跨越这种边界的一个绝佳的例子。
我们回到刚刚的论点,即我们认为每一个瘾君子都是理性个体,他们意识到了毒品的危害并且“自愿破坏自己的健康”,从功利主义(utilitarian)的角度来说,我们根本不应该阻止人们购买毒品。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我们的理智瘾君子计算的只包括毒品对他自己的影响,不包括毒品对别人的影响,特别是对于他不认识的人。
瘾君子先生愿意承担吸食毒品后驾车的后果,于是撞了一个人。这个人只能躺枪。
瘾君子先生愿意承担为吸食毒品而偷窃的后果,于是偷了我的包。我只能躺枪。
瘾君子先生愿意承担为吸食毒品而患上疾病的后果,于是医保需要给他花钱治疗。全体纳税人一起躺枪。
吸毒这种负外部性极强的行为,已经超越了理智个体能够承担的范围。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经济学家认为“我抽我的,你管我啊?”这种argument是扯淡,因为你抽的不是“你的”,而会影响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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