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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转载】微信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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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6-6-15 15: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
2014 年 10 月 12 日,S城巨峰路莲花公寓3号楼204房间。
秋天已经来了,不知道这鬼天气最近抽了什么风,昨天气温已经降到15℃,今天却涨回30℃,原本应该落凉的空气,又突然热了起来。
天色已晚,我打开阳台的窗户,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家中唯一的立式空调因为缺少氟利昂,已经不能制冷,只能当成风扇来用。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然不够支撑到月末,修空调要花不少钱。本想天气应该热不了几天,忍忍就算了,可这鬼天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我深呼吸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电视里不断循环播放着无聊的节目,一个令人抓狂的主持人顶着他可笑的头发在声嘶力竭地表演着。
钻到厨房想摸一瓶啤酒,看着冰箱里空空如也,我烦躁地大吼一声,狠狠地把冰箱门摔上。
我要杀了我自己,我想。如果坏情绪是一个杀手,那它已经准备扣下扳机。
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喝酒,胡乱地蹬了一双鞋子,翻出一把零钱,计算着走到超市的距离。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的对话框跳了出来。“黄晶晶”?怎么是她?
黄晶晶是我的前女友,我们已经分开三年了。我跟她从大学开始谈恋爱,一共谈了五年。分手之后我才知道,她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给我“戴绿帽子”。
这事关乎男人的尊严。三年间,我们没有任何往来,她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我捏着手机愣了好久,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她的微信。分手的时候我已经删除了她的一切联系方式。
我承认自己平时不怎么找你聊天,但是明天开始天会变冷,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多穿点衣服,如果病了按时吃药,按时休息,给的关心只有这些,请原谅平时的不主动,今天已经很冷了,明天会更冷,照顾好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呵呵,今天很冷吗?我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难道她不在S城?天气预报也说,这个星期只会越来越热,怎么会变冷?
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给我发这条微信?别说是因为想联系老友,我不相信。我们两个还有联系的必要吗?
难道她是想要复合?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好笑。
实在觉得没有什么回复的必要,我关掉微信,走了出去。
不过,实话实说,看完这条微信,我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似乎天气也没那么热了。楼道里的感应灯上个月就坏掉了,小区物业磨蹭到现在还没修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业都不会尽职尽责。
走在楼道里,什么都看不清,我却总觉得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对我伸着手,我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冲出那片狭窄的黑暗。
这个季节的桂花让空气变得甜丝丝的。我站在一棵老桂树下,抬头看着阳光星星点点洒下来,感觉世界又回到我身边。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我身后袭来。我顺势一躲,感觉胳膊一紧,被一只脏乎乎的手抓住,转头一看,是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一阵恶臭从他身上扑过来,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天气要变冷了!天气要变冷了!天气要变冷了!”他盯着我,疯疯癫癫地喊着。
我厌恶地推开他,想要离他远一点,保持距离。可他的手仿佛钳子一样抓着我,我挣扎了三次,都没挣脱开。
这时,从远处跑过来几个保安,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脚把他踩在地上,“让你跑。妈的,让你跑!”
“天气要变冷了!”疯子被摁在地上还在又哭又笑地喊着,“天气要变冷了!”
我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麻,明明热得不行,却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保安队长是个山东人,原来当过兵,性格还不错,我有时候也会找他聊一聊天。他对我说了声“抱歉”。
虽然我还是很气愤,这疯子怎么会越过保安进入小区,这对住户的安全很不负责任,可还是说了声“没关系”。
他说:“唉,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月他已经进来三次了,一直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说:“你们没问过他到底怎么进来的?”
他苦笑一声,说:“你也看到了,他是个疯子,好像只会说一句‘天气要变冷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监控录像都看了吗?没有一点线索?”
他摇了摇头,说:“大门的录像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每次都看不见他,我猜他可能是从某处围墙翻进来的。”
“围墙周围没有监控?”
“那需要好大一笔投入,而且咱们小区的围墙足足有两米多高,除了这个疯子,谁会从那里翻进来?”
我看了看围墙,上面还有不少电缆线。确实,除了疯子,正常人绝不会如此不要命。
于是我不再说话,跟队长挥了挥手,走出了小区。
(二)
这个时间超市里的人还不少,啤酒摆在靠近收银台的位置,我在那些琳琅满目的牌子里挑选着价格合适的。
嗡,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是林大伟—我的一个高中好友。高考结束后他去了外地上大学,开始几年我们还有些联系,时间久了,渐渐地联系变得越来越少,最后一次联系应该是过年的时候彼此发祝贺短信。
听说他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工作,杂志社的效益不是很好。看到是他发来的微信,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是找我借钱?
我承认自己平时不怎么找你聊天,但是明天开始天会变冷,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多穿点衣服,如果病了按时吃药,按时休息,给的关心只有这些,请原谅平时的不主动,今天已经很冷了,明天会更冷,照顾好自己!
我皱了皱眉头,打开黄晶晶发给我的那条微信,两条微信的内容竟然一个字都没差!
我想了想,这可能只是一条普通的问候信息,并没有其他意思,他们都只是转发而已。
我很简单地回了他三个字:你也是。
拿着啤酒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微信里的内容,还有疯子说的话。虽然我经常写些悬疑小说,但生活中我并不是个喜欢凡事都做推理的人,平时看电视也尽量不看推理的节目,我觉得思考太累了,费脑子,杀细胞,可今天这件事,却控制不住地想思考。
我觉得脑袋快爆炸了,回到房间里,只想喝点啤酒然后睡觉。
我一直拿着手机,等着林大伟给我回信息,可等了好久都没一点动静。
等着等着,时钟转过了12点,已经是10月13日了。
想着微信里的内容,我急忙查看今天的天气。
最低气温22℃,最高气温32℃。看来又是炙热的一天,不过,我却笑了。
手机再一次响起,我想应该是林大伟给我回的,但已懒得去看。我现在真的很累,只想好好睡觉。
我的职业是自由撰稿人,平时帮各种杂志或剧组写点文章、剧本,最近比较轻松,因为刚刚交了两份稿子,只剩下一篇关于情感问题的专栏文章没写。难得如此悠闲,我让自己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多,我一如往常地洗漱,收拾屋子,已经忘了昨天微信的事情。沙县小吃很准时地在11点55分送到,这也是常客的福利吧。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是我的习惯,可当我看到这条新闻时,顿时吃不下去了。
昨日,松江、宝山、闵行三区各发生一起命案。死者为两男一女。女性死者黄某,是一家时尚杂志的模特。两名男性死者,一名为林某,在杂志社做编辑工作,另一名身份尚未确定。三人皆为死后被塞入冰箱。具体死亡时间还有待确定,有知情者请速与警方联系,本台将持续跟进报道!
另一名男性死者我也认识,他叫苏珂,是我的大学室友。我们毕业之后很少联系,可在大学期间,关系非常不错,甚至有人戏称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有些发抖地拿过手机,电量已不足5%,显示有一条未读微信,我哆哆嗦嗦地打开,发件人果然是苏珂。
我承认自己平时不怎么找你聊天,但是明天开始天会变冷,起码的关心还是有的。多穿点衣服,如果病了按时吃药,按时休息,给的关心只有这些,请原谅平时的不主动,今天已经很冷了,明天会更冷,照顾好自己!
我直接将手机摔在地上,好像那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收到微信的时间是今天00:15,原来那不是林大伟回我的消息!
一阵恍惚后,我意识到要报警,捡起手机刚刚按下第一个数字,手机没电了。
我还来不及愤怒,门突然被撞开,几个拿着手枪的**闯了进来。我还来不及说话,就已经被压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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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6-6-15 16:11 | 只看该作者
(三)
我被带进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那里只有一张桌子,摆着一盏台灯,散发出幽暗的光。
这是曾在我小说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审讯室,没想到我也有坐在里面的一天。
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刑警,还有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中年刑警叫刘康,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任谁看见它,都会难以忘怀。
我戴着手铐,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相信任何人第一次到这个地方都会手足无措。

刘康在我面前摔下三张尸体的照片,是林大伟、黄晶晶和苏珂,他们的尸体都遭到了很大程度的破坏,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林大伟的膝盖上布满伤痕,黄晶晶的头盖骨被砸得粉碎,苏珂的嘴巴也被人用针线缝上。想象不出,究竟是多么残忍的凶徒才会做出如此变态的举动!

也许是我对这三张照片并没有表现出一般人的恐惧,让刘康有些怀疑。但作为一个靠写悬疑小说吃饭的作家,我见过比这更令人作呕的图片。
刘康问我:“你认识照片上的三个人吗?”
我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说:“认识。”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黄晶晶是我前女友,不过我们三年前就分手了,再没联系过。林大伟是我高中同学,后来去了外地,联系得也不多。苏珂是我大学室友,毕业之后各奔东西,渐渐也没了联系。”
“他们被杀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
刘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他的举动吓得我猛地一颤,我拼命摇着头:“当然不是!我是看了今天的新闻才知道的。”
刘康的眼睛像刀子一样锋利地盯着我看,好像能够刺穿我的心脏。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就像末日来临时,在黑暗处紧盯着肉体的乌鸦的眼神。
“那你怎么解释,三位好久都不与你联系的人,不约而同几乎在同一天与你微信联系,而且微信的内容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用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发,强调我的无辜。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像约好了一样和我联系,还有那个疯子为什么会喊“天气要变冷了”?我是个无神论者,却在这一刻怀疑鬼神是否真的存在。
“还有个疯子,还有个疯子!”
他皱着眉头问我:“什么疯子?”
我将在楼下遇到那个疯子的事从头到尾对他说了一遍。
他一直在听着,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得出来,他并不信我的话,或者说,他并不是完全相信我。
“你是说那个疯子有问题?”
我点着头,言之凿凿地说:“他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那个疯子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不过小区的保安队长说,这个月他已经来过小区三次了。”
“他还会不会出现?”
“我不知道!”我用手狠狠地砸自己的脑袋,感觉马上要崩溃了。

这时,刘康对负责记录的年轻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整个审讯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他猛地将桌子上的灯光晃到我的脸上,一阵强光灼痛了我的双眼,眼泪瞬间奔出眼眶。
“现在虽然没办法证明你有罪,但也无法证明你无辜。我劝你好好跟警方合作,否则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并不重要!”
说完,他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对我说:“今天已经很冷了,明天会更冷,注意身体!”
我听到他的话,忽然感到一阵恶寒,额头立刻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他那张脸瞬间变得扭曲,对我诡异地笑着。我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S城的天从没像现在这样冷过。
他究竟知道什么?
我在审讯室里疯狂地大喊,一直喊到嗓子嘶哑,出不了声音。   
回忆像洪水般袭来,我想起了往事的点点滴滴。

我跟黄晶晶走到一起,可以说是日久生情。她从未向我提起过,也未曾要求过,可我总觉得欠她一个告白。
2009年5月21日。
我带着一群兄弟到一家名叫魔豆520的咖啡馆。我们借用了他们的店面,稍作修饰,弄得很温馨、很甜蜜,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环境很适合表白。
我穿着一件熊猫玩偶的衣服,坐在咖啡馆门口的椅子上,之后,给黄晶晶打了个电话,约她到这里来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
她没有怀疑,傻傻地来了,她以为我是个普通的玩偶。我突然站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我走到她背后,捂住她的双眼,她猜到了我是谁,所以并没有反抗。我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店里,这时,兄弟们已经拉下了店里用来直播球赛的投影仪,将我准备的视频投在屏幕上,那是我跟她相处时的片段。
我移开双手,她看着屏幕,用手捂住嘴巴,感动得泪眼婆娑。
我掀开熊猫玩偶的头套,向她告白。
“做我女朋友好吗?”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点头。
我抱紧她,用尽全力……



(四)
画面在这一刻静止,时间又倒退了三年。
那些风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秋季斑驳的梧桐枯叶,沙地的足球场,生锈的铁门,还有永远披着迷雾般的教学楼。那里我生活了三年,却像足足有三十年一样漫长。
高中是一场永远都做不完的噩梦。幸好还有林大伟这个朋友。
他是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战友”,我们曾并肩在高中的球场上厮杀,也会一同在午休时逃出去上网。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不,天空好像更蓝一些,知了也叫得更响亮。
我们越过校园那座矮墙,跑到一家网吧上网。虽然当时还未成年,但是老板还是放我们进去了。有时学校来人查,老板还会派人把我们从后门送走。
在今天看来,那实在是名副其实的黑网吧,但在当时,那里就是我们的天堂。只是天堂也很有可能是距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乌烟瘴气的网吧人满为患,大多数是附近学校的高中生,甚至还有几个初中生混迹其中。那天温度超过了40度,我们一边擦汗一边玩着当时特流行的枪击游戏,随着我的一声“爆头”,网吧里发出一声巨响。
裸露在外面的电线突然燃烧,星火燎原一般,瞬间引燃了整个网吧。网吧的灭火设备早就过期,没人能阻止火势的蔓延,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一时间,门口聚集着上百人,结果却更跑不出去。
当时的我身体非常不舒服,加上吸入浓密的烟雾,竟然当场晕倒了。如果没有林大伟,我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被人踩死,第二种是被火烧死。
后来听别人讲,林大伟看见我晕了,毫不犹豫地把我背了起来,向后门冲了三次都没成功。火势越来越猛,他一狠心,竟然背着我从窗户跳了下去。
网吧在三楼,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应该不会受很重的伤,但是他背后还有个我。我们一起被送进医院。诊断结果是,我受了轻伤,需要住院观察三天,林大伟双腿粉碎性骨折,需要留院观察三个月。

之后进入回忆中的是苏珂,我始终不能忘记初见他时的画面。
他身形瘦高,顶着一坨乱糟糟的头发,发质干枯,发色暗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皮肤也暗淡无光,双眼无神,还戴着个老土的眼镜,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绝不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他的性格木讷,不善言辞,与陌生人说话会像少女一样脸红,有时跟认识的人说话多了也会在脸上现出红晕。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在他们的眼里苏珂就是个异类。我是第一个愿意接触他的人。
我们住在同一间寝室,所以我很了解他。虽然他不善言辞,但是笔锋却极其犀利;他表情木讷,其实却很聪明;虽然他常常脸红,却有着最善良的心。我自认了解他,却也永远读不懂他。他像个卑微的尘埃游离于大学这个社会之外。
很多人从迈入校门的那一刻起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苏珂曾经追求过一个女生,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女生说话。他是怎么认识那个女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不会与别人诉说,哪怕是我。但是结局我是知道的,他被那个女生耍了。
他留下一封信就不见了踪影,我拆开信封,获取了一个信息,他想自杀。
我发动全班同学去寻找他,终于在一个湖边发现了他,当时他已经跳下了湖。
无动于衷!所有人都摆出看好戏的表情,甚至偷笑,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漠。我愤怒地质问他们,换来的是一双双白眼。
最后,我跳进水中,拼死将他带上了岸。
大家都清楚在水中的危险。我的水性也并不好,跳进水中的一刹那,左腿就开始抽筋,不清楚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最终,我们平安上了岸。
冷漠的人们也不再冷漠,开始对苏珂进行抢救。

回忆结束后,我睡了。在梦中,身处不知是南极还是北极的地方,四周是白茫茫的雪,我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
突然从冰川上浮出三具尸体,他们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能看清他们的脸,是黄晶晶、林大伟,还有苏珂!他们全部爬上岸来,对我诡异地笑着,下一刻他们的笑脸变成了刘康的模样。
四周的雪一点点融化,白色的雪融成了红色的血,我想要叫喊,可是嗓子发不出声音,在梦里,一切都变成了红色,包括天边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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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6 08:55 | 只看该作者
楼主继续更新阿,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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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6-17 14:48 | 只看该作者
(三)
我被带进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那里只有一张桌子,摆着一盏台灯,散发出幽暗的光。
这是曾在我小说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审讯室,没想到我也有坐在里面的一天。
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刑警,还有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中年刑警叫刘康,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任谁看见它,都会难以忘怀。
我戴着手铐,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相信任何人第一次到这个地方都会手足无措。

刘康在我面前摔下三张尸体的照片,是林大伟、黄晶晶和苏珂,他们的尸体都遭到了很大程度的破坏,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林大伟的膝盖上布满伤痕,黄晶晶的头盖骨被砸得粉碎,苏珂的嘴巴也被人用针线缝上。想象不出,究竟是多么残忍的凶徒才会做出如此变态的举动!

也许是我对这三张照片并没有表现出一般人的恐惧,让刘康有些怀疑。但作为一个靠写悬疑小说吃饭的作家,我见过比这更令人作呕的图片。
刘康问我:“你认识照片上的三个人吗?”
我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说:“认识。”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黄晶晶是我前女友,不过我们三年前就分手了,再没联系过。林大伟是我高中同学,后来去了外地,联系得也不多。苏珂是我大学室友,毕业之后各奔东西,渐渐也没了联系。”
“他们被杀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
刘康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他的举动吓得我猛地一颤,我拼命摇着头:“当然不是!我是看了今天的新闻才知道的。”
刘康的眼睛像刀子一样锋利地盯着我看,好像能够刺穿我的心脏。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就像末日来临时,在黑暗处紧盯着肉体的乌鸦的眼神。
“那你怎么解释,三位好久都不与你联系的人,不约而同几乎在同一天与你微信联系,而且微信的内容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用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发,强调我的无辜。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像约好了一样和我联系,还有那个疯子为什么会喊“天气要变冷了”?我是个无神论者,却在这一刻怀疑鬼神是否真的存在。
“还有个疯子,还有个疯子!”
他皱着眉头问我:“什么疯子?”
我将在楼下遇到那个疯子的事从头到尾对他说了一遍。
他一直在听着,但是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得出来,他并不信我的话,或者说,他并不是完全相信我。
“你是说那个疯子有问题?”
我点着头,言之凿凿地说:“他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那个疯子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不过小区的保安队长说,这个月他已经来过小区三次了。”
“他还会不会出现?”
“我不知道!”我用手狠狠地砸自己的脑袋,感觉马上要崩溃了。

这时,刘康对负责记录的年轻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整个审讯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他猛地将桌子上的灯光晃到我的脸上,一阵强光灼痛了我的双眼,眼泪瞬间奔出眼眶。
“现在虽然没办法证明你有罪,但也无法证明你无辜。我劝你好好跟警方合作,否则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并不重要!”
说完,他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对我说:“今天已经很冷了,明天会更冷,注意身体!”
我听到他的话,忽然感到一阵恶寒,额头立刻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他那张脸瞬间变得扭曲,对我诡异地笑着。我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S城的天从没像现在这样冷过。
他究竟知道什么?
我在审讯室里疯狂地大喊,一直喊到嗓子嘶哑,出不了声音。   
回忆像洪水般袭来,我想起了往事的点点滴滴。

我跟黄晶晶走到一起,可以说是日久生情。她从未向我提起过,也未曾要求过,可我总觉得欠她一个告白。
2009年5月21日。
我带着一群兄弟到一家名叫魔豆520的咖啡馆。我们借用了他们的店面,稍作修饰,弄得很温馨、很甜蜜,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环境很适合表白。
我穿着一件熊猫玩偶的衣服,坐在咖啡馆门口的椅子上,之后,给黄晶晶打了个电话,约她到这里来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
她没有怀疑,傻傻地来了,她以为我是个普通的玩偶。我突然站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我走到她背后,捂住她的双眼,她猜到了我是谁,所以并没有反抗。我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店里,这时,兄弟们已经拉下了店里用来直播球赛的投影仪,将我准备的视频投在屏幕上,那是我跟她相处时的片段。
我移开双手,她看着屏幕,用手捂住嘴巴,感动得泪眼婆娑。
我掀开熊猫玩偶的头套,向她告白。
“做我女朋友好吗?”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点头。
我抱紧她,用尽全力……



(四)
画面在这一刻静止,时间又倒退了三年。
那些风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秋季斑驳的梧桐枯叶,沙地的足球场,生锈的铁门,还有永远披着迷雾般的教学楼。那里我生活了三年,却像足足有三十年一样漫长。
高中是一场永远都做不完的噩梦。幸好还有林大伟这个朋友。
他是我高中时期最好的“战友”,我们曾并肩在高中的球场上厮杀,也会一同在午休时逃出去上网。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不,天空好像更蓝一些,知了也叫得更响亮。
我们越过校园那座矮墙,跑到一家网吧上网。虽然当时还未成年,但是老板还是放我们进去了。有时学校来人查,老板还会派人把我们从后门送走。
在今天看来,那实在是名副其实的黑网吧,但在当时,那里就是我们的天堂。只是天堂也很有可能是距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乌烟瘴气的网吧人满为患,大多数是附近学校的高中生,甚至还有几个初中生混迹其中。那天温度超过了40度,我们一边擦汗一边玩着当时特流行的枪击游戏,随着我的一声“爆头”,网吧里发出一声巨响。
裸露在外面的电线突然燃烧,星火燎原一般,瞬间引燃了整个网吧。网吧的灭火设备早就过期,没人能阻止火势的蔓延,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一时间,门口聚集着上百人,结果却更跑不出去。
当时的我身体非常不舒服,加上吸入浓密的烟雾,竟然当场晕倒了。如果没有林大伟,我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被人踩死,第二种是被火烧死。
后来听别人讲,林大伟看见我晕了,毫不犹豫地把我背了起来,向后门冲了三次都没成功。火势越来越猛,他一狠心,竟然背着我从窗户跳了下去。
网吧在三楼,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应该不会受很重的伤,但是他背后还有个我。我们一起被送进医院。诊断结果是,我受了轻伤,需要住院观察三天,林大伟双腿粉碎性骨折,需要留院观察三个月。

之后进入回忆中的是苏珂,我始终不能忘记初见他时的画面。
他身形瘦高,顶着一坨乱糟糟的头发,发质干枯,发色暗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皮肤也暗淡无光,双眼无神,还戴着个老土的眼镜,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绝不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他的性格木讷,不善言辞,与陌生人说话会像少女一样脸红,有时跟认识的人说话多了也会在脸上现出红晕。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在他们的眼里苏珂就是个异类。我是第一个愿意接触他的人。
我们住在同一间寝室,所以我很了解他。虽然他不善言辞,但是笔锋却极其犀利;他表情木讷,其实却很聪明;虽然他常常脸红,却有着最善良的心。我自认了解他,却也永远读不懂他。他像个卑微的尘埃游离于大学这个社会之外。
很多人从迈入校门的那一刻起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苏珂曾经追求过一个女生,那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女生说话。他是怎么认识那个女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不会与别人诉说,哪怕是我。但是结局我是知道的,他被那个女生耍了。
他留下一封信就不见了踪影,我拆开信封,获取了一个信息,他想自杀。
我发动全班同学去寻找他,终于在一个湖边发现了他,当时他已经跳下了湖。
无动于衷!所有人都摆出看好戏的表情,甚至偷笑,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漠。我愤怒地质问他们,换来的是一双双白眼。
最后,我跳进水中,拼死将他带上了岸。
大家都清楚在水中的危险。我的水性也并不好,跳进水中的一刹那,左腿就开始抽筋,不清楚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最终,我们平安上了岸。
冷漠的人们也不再冷漠,开始对苏珂进行抢救。

回忆结束后,我睡了。在梦中,身处不知是南极还是北极的地方,四周是白茫茫的雪,我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
突然从冰川上浮出三具尸体,他们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能看清他们的脸,是黄晶晶、林大伟,还有苏珂!他们全部爬上岸来,对我诡异地笑着,下一刻他们的笑脸变成了刘康的模样。
四周的雪一点点融化,白色的雪融成了红色的血,我想要叫喊,可是嗓子发不出声音,在梦里,一切都变成了红色,包括天边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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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6-6-30 17:29 | 只看该作者
(五)
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因为没有新的证据,警察只能放人。我走之前特意观察了刘康的脸,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仿佛之前看到的只是自己脑中虚构的假象。
路过刘康的身边,他冷冷地对我说:“不要被我抓住把柄,下次你再进来,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出去了!”
他的声音令我后脊发凉,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现在需要寒冷的刺激,想把自己扔进冰窟里,证明我还活着。

出了警局之后,我跑到一家超市,买了一瓶满是冰碴的矿泉水,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一瓶水从头浇下,头发与衣服瞬间湿透,头发上残留着冰碴。我觉得非常舒服,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暂时清醒。
原本想打车回家,可现在这副样子,恐怕没有司机愿意载我。想坐公交车,交通卡又没带在身边,口袋里只有几枚一毛钱的硬币。这里距离我家最起码有四公里,我只好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回去。
一路上,行人投来厌恶的眼神,好像我是这座城市的毒瘤一样。
走到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保安队长看我的眼神多了份异样。他曾经亲眼看见我被带上警车。虽然他不知道原因,可我也懒得跟他解释。人们往往宁愿相信自己盲目的双眼,也不愿相信真相。
无辜的人怎么才能证明自己的无辜?旁观的人早已判定你有罪。

也许是因为两天没有通风,房间里满是发霉的气味,屋子里比外面还要闷热,空调发出滋滋的声响,桌子上还没吃光的外卖早已经变质,发霉的气味让我胃里一阵翻腾。冲到卫生间,我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回卧室,直接躺在了卫生间,就像躺在坟墓里,合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后,我下定决心把这件事查清楚,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我找到他们三人的照片洗了出来,贴在四周的白墙上,用记号笔对他们进行分析。可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共同点,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枢纽就是我。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我不信!
我与林大伟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不知道他之前住在哪里,据说已经搬到了外地,找起来十分麻烦。
黄晶晶虽然与我交往五年,却从没听她说起过家里的事情,每次我问起,她都会转移话题,转移不了时,就开始发脾气,几次之后,我也不敢再问了。现在想想,真他妈可悲,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被她玩弄了那么久!
想来想去,只能从苏珂入手,我看着照片里的他开朗的笑容,觉得熟悉又陌生,我已经忘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确定了调查方向后,我根据毕业时苏珂留下的地址,去了松江。
苏珂家住在一个旧式弄堂里,是很常见的建筑,那里每栋房子都长得差不多,找到他家的门牌号,我轻轻敲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虽然皱纹已爬满她的脸颊,但仍能看出她精致的五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个子估计有一米六五,但是腰杆却弯了下来,原先神采奕奕的双眼,也像是被蒙了一层迷雾,她好像对我有些印象,却又一时想不起我是谁。

苏珂家是典型的单亲家庭。父亲早年经商,也曾风光一时,但在苏珂五岁那年,因为决策性失误变得一无所有,欠下银行一大笔贷款,之后选择了自尽,剩下苏珂和母亲相依为命。
毕业的那一天,我见过苏珂的母亲。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黑的,看苏珂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骄傲,她紧紧地挽着苏珂的手,他就是她的一切。
岁月可以磨平棱角分明、坚硬无比的大理石雕像,也可以带走人的青春年华。
我喊了声:“阿姨!”
她愣了一下,努力在脑中思索。
“阿姨,我是周然,苏珂的大学室友,毕业的时候我们见过,您忘啦?”
她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随即消散:“是小然呀,阿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别怪阿姨。”
我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
“你找阿姨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苏珂出了事情,所以来看看您。阿姨,节哀!”
没有什么比对一个母亲说节哀更加残忍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靠一句“节哀”就过去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永远不要见到她,我的出现就是对她最大的刺激。
可我别无选择!


(六)
我打心底憎恨那个夺走苏珂性命的恶魔,他杀了两个人,一个是苏珂的肉体,一个是苏母的灵魂。
阿姨侧身,示意我进屋坐。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单人床,电视还是十几年前的款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电子设备。
床的旁边放着一把椅子,应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可上面已有灰尘,明显很久没有用过了。
我对眼前这个衣着简朴的女人充满着敬意。我坐在椅子上,她坐在床上,这样的画面应该经常在她脑中出现,当然画面里我的脸应该是苏珂。
“苏珂常常跟我提起你,他说你是他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我回忆起大学的点点滴滴,脸上挂着微笑,又想起苏珂已经死了,笑容变为苦笑,不无感慨地说:“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家苏珂从小就不太喜欢说话,性格特别内向,你是第一个真正走进他内心世界的朋友。”
我想起他刚进大学时的样子,戴着个镜片厚厚的眼镜,老土又憨实。身处S城这样的大都市,他像蜗居的蝼蚁一样普通。
我问道:“苏珂这几年还好吗?”
“还好。”她陷入了回忆之中说,“毕业之后他去了一家小报社当了记者。大学四年他真的变了很多,开朗了,外向了,尤其是自信了,这些都多亏了你的帮忙。”

我想起他自杀被救起来之后的事情。原以为他会一蹶不振,可能永远都走不出阴霾,但事情却以我没想到的方式改变了……
他变得开朗了,简直像换了个人。
在那之前,很少看见他笑,在那之后才知道他笑起来那么好看。我从没见过那么有感染力的笑容。他的笑可以感染所有人,谁都无法抵抗他的笑带来的阳光和希望。渐渐地,他的朋友多了起来,我再也不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竟然有些许失落。他与那些冷漠的旁观者变成了朋友。而我却从他的朋友慢慢地转变成旁观者。在表面上我们还是好兄弟,但对我而言,我们的兄弟情谊早已经在冰凉的河水中淹没了。

“再后来,他交往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已经准备结婚了。可他的职业比较特殊,需要经常出差,为了结婚之后能稳定下来,他辞去了记者的工作,跳槽去了一家文学杂志社当编辑。可他刚刚开始新工作不到两个月,女方就提出了分手。我们家苏珂骨子里是个倔强的孩子,也没有挽留,两人就这样分开了,再没联系。”
听得出来,她对这件事情相当惋惜。
她说的这些事,有的我知道,有的不知道。我知道他毕业之后进了报社,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跳槽到杂志社,他交了个能够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却从没对我提过。可能是因为最后感情无疾而终,所以不想让身边的朋友担心吧!
苏母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张粉红色、很精致的邀请卡,一看就是女生选择的款式,而且还很用心。
“这是他们两个当初讨论婚礼的时候设计的邀请卡,可惜后来用不上了。”
我拿起卡片,小小卡片在我的手里重得像一座山—上面印着两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苏母指了指被放倒的照片架,照片里一男一女,和世间所有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亲热甜蜜。他们笑得十分开心,可我的心却如同绑上了一千斤的石头,被扔进井里,快要窒息。照片里是两个我大学期间最亲密的朋友—苏珂、黄晶晶。
我走出了苏珂的家,发现天边的云彩是黑色的。绝对不是我在胡说,那云的形状,像极了一具具发了霉的尸体,我甚至可以闻到它们腐朽的气息。
天上下的不是雨,是碎片,疯狂地吞噬着我的身体,好像要剐掉我每一寸皮肤。自认为的好朋友竟然抢走了我的女朋友,我却像个傻瓜一样,任由他们玩弄。
我第一次对生命感到了绝望。



(七)
“铃铃铃!”电话铃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刘康的名字。这才想起那个该死的警察让我今天给他打电话报到。我完全将他抛诸脑后,拿起手机,掂了掂分量,然后猛地用力,将它扔进河里。
我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就是想做。
扔掉手机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解脱。抽出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却剧烈地咳了起来,但混沌的脑子终于有些清醒了。

告白后,我们像所有恋人一样,度过了一段非常甜蜜美好的时光,我会攒下生活费为她买一辆漂亮的自行车,也会在半夜她想喝潮汕粥的时候,披件衣服跑遍大半个S城,将粥送到她面前。不为别的,看见她的笑,就足够了。
有时候,我们会在一起讨论一些奇怪的话题。
某一天,她问我:“如果能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你会怎么选?”
我挠了挠头皮,说:“我选择老死!”
她鄙视地说:“真不浪漫,我会选择死在草原上,让秃鹫啄食我的尸体,带着我的腐肉,在天空翱翔!”
想到那个画面,我一阵恶寒:“不怕疼吗?”
“不怕!”
那时,我们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腻在一起。她是我的一切。
黄晶晶不喜欢苏珂,这很让我头疼,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好朋友,实在难以取舍。她说讨厌苏珂身上挥之不去的土气,然后带着大城市人莫名的优越感称他为“乡下人”。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沉默,既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最好的言语就是沉默。
得知我为了救苏珂而住院的时候,相信她那滴眼泪是为我流的。她不要命地跑到医院,甚至崴了脚,跑坏了那双她挚爱的高跟鞋。她焦急地询问医生,来到病床前,看我的眼神仿若我就是她的珍品。
当时,我渴望住院的时间越长越好,甚至觉得那段时间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她每天都会提着为我做的便当来看我,虽然味道一般,但在我的口中犹如珍馐。
没承想那段时光,后来竟然会变成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刚刚住院的时候,她对苏珂的厌恶日益增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肮脏的下水道里的老鼠。看得出来,她恨不得活吞了这个害我住院的“乡下人”。
夹在两人中间,让我觉得非常为难,苏珂对黄晶晶的冷嘲热讽却毫不在意。
必须承认那个时期的我确实有些懦弱,任由两个对我极为重要的人争执。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珂逐渐变了,他的性格变得开朗,话也越来越多,从刚住院时的一言不发,演化成对着护士小姐侃侃而谈。他的变化让我觉得既欢喜又害怕,高兴的是他终于开窍了,害怕的是他的变化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渐渐地,大家对苏珂的态度都有了改变,他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跟他相比,我简直成了以前的苏珂。他们对他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唯独忽略了一个最不应该被我忽略的人—黄晶晶。
我忘了她眼中的厌恶是从什么时候褪去的,也不记得她做的便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两人份的,更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到他就会露出微笑……
那天正午,几只小鸟在窗外叽叽喳喳地乱叫,阳光温暖地洒在苏珂与黄晶晶的脸上,反射出微黄的光圈。黄晶晶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用柔弱的纤手撒娇似的轻轻捶着苏珂的伤口,美丽的画面因为我的存在而变得不和谐。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我才是第三者。
她再也没有称苏珂为“乡下人”,再也没有说过苏珂的坏话,甚至当我跟她说苏珂最近的改变让我害怕时,她竟然开始为苏珂辩解,我们甚至为此大吵过几次。我从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过,只是觉得我们的心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轨道,注定会渐行渐远,仍旧在一起的原因,就是谁都不想成为提出分手的罪人。
我突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她看向我的时候变得面无表情,僵硬的笑脸仿佛带着冰霜,七月的天气里我却打起了寒战,就像现在一样。

“原来你在这里,想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刘康穿着一件黑色皮衣配淡蓝色牛仔裤,面带着阴沉的笑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跟踪我?”我愤怒地喊道,“你凭什么跟踪我,我不是罪犯,你凭什么跟踪我,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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