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里江南 于 2016-7-8 22:51 编辑
不知在哪里看到,我们的国家每到逢8或者9的年份,都会有一场大事发生。为了验证,找了一下,从一九四八到二00八,回想一下,确有大事,有好有坏。那么1998年,全国形势一片大不好,我市也不例外。
上时正在上班,为完成每月的任务,日复一日,煞费苦心。突然接到通知,明天到公司总部报到,有安排。平淡无奇的生活,总是希望有些激情与改变,有点给我一支枪憧憬。
大水,特大洪水将过境我市,早就听过说,街上吃靠杯的,白天没事闲逛的,有不少被抓去了赤壁防汛,还征了不少快艇。之前此早就就同事抽调去了,没想到,今天,我们要组一支二三十人的突击队。在院子排成了两排,公司领导明确了一下,然后就是安排每天的伙食,保证食堂以最好的规格,给我们送餐,看得出,大家都很开心。
一车人到皂潭,才发现堵车,有交警在指挥交通,都是全市各单位组成的队伍,去赤壁干堤集中的。有说有笑,沿途观景,讨论着食堂将给我们送什么。
中午在一农家吃了单位送来的,然后发扑克,四人一桌,玩的很嗨,还发矿泉水,瓜子,啤酒。看看隔壁的农家,其它单位的也跟我们一样,好象有人在比较谁家送的东西好一点。
到了晚上,农家主人还给我们下了一大锅腊肉面做夜宵。味道就象回到小时候,只是没见到一片瘦肉,有点小小的美中不足。
瞎混了一天,有吃有喝有玩,相对每天枯燥的上班,真真是太腐了。
第二天十点多吧,我们就和隔壁的队友们分开了,各自拉到不同的地点罢,终于要上堤了。新鲜的不得了,东张西望,于是就回忆了一下临出发时不知谁的交代,不要喝那里的水,赤脚空手不要去接触那里的泥,因为血吸虫,一辈子就没得治了。
越过泥泞的湖区,步行上堤,一路上的农家空空如也,大门敞开,也有个别人在用板车拉一些用品,给人感觉就是要逃荒。
堤上气氛就俨然不同了,每隔一段,都有一个彩条搭的棚子,一个灯泡在其上,或一堆干草,或一条条凳,一排排的棚子,这才是确实有感受到有点防汛的样子。
当看到一块牌子时,才真真感到事情大了,生死牌,上面写着人在堤在,责任人,姓名写的清清楚楚。八把刀,这堤名妖气逼人。
快到下午,我们一行还是沿着堤,向前走,迎面来了一队浅蓝迷彩服的兵,战靴,束腰武装带,那时还不多见新式作战服,队伍旁边还一报务兵,双肩电台,天线一闪一闪,英姿飒爽。
回头看了看我们的队伍,稀稀拉拉,草台班子,农民的不行,一路上的优越感一下子全滑到江中心里去了。海军陆战队的,也是怪不了我们。
堤的这边,浊浪涛涛,漂浮物看着很凶险,一些树半腰都在水下,完全不是平时长江的样子。这边堤下,一个个十七八岁的女兵,背着土包,冲,由湖里向堤上冲。有人说在打冲锋,显然是有过当兵的经历,而我们的目的地还没到。
终于是可以停下来了,天也差不多要暗下。就地休息待命,斜坡上的草地上躺下,有人在喝着带来的啤酒,几个人没事沿着堤面慢慢溜溜。这才发现堤面有裂缝!
这缝不是按我们常人的思维横向裂的,而是沿着江流的方向纵向裂的。比大拇指还粗,有过防汛经验的人一看,脸色就变了,这纵向的裂,说明这堤是快要撑不住了,再裂下去就有决堤的可能。
听到这,队中有一年轻小伙子当时就蒙了,说老子还没谈朋友,又不会游泳,女人味都没尝过,MD不会今夜就挂在这里。声音很大,大家除了笑,还是有人来制止他。防汛期间,是不准乱说的,否则很有可能被抓,听说扰乱军心的,可直接毙了。
再看到远处小山包上,有若明若暗的灯火,听人说那是整个赤壁镇的人都转移到山上。而堤面上早已是灯火明,如一条火龙。堤坡上,一排人由上到下,一个挨着一个,每人一把手电,一根竹杆,齐刷刷的低头在草里扒找着什么,后来才听说是在查管涌。
想着自已不光水性好,可游陆水河两个来回,还结婚不久,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庆幸。
终于是轮到我们出场了,就地下堤,到一农户家里,任务就是挖土,装土,再跟开始看到的女兵一样,冲上坡去,将土包放下,也不是很复杂。
这家的男主人还在,拿出西瓜开了,请大家,吃了人家东西,带头的也说了,挖土就离人家的房子远一点,可是又能远到哪里,再远就无干土了。
不停息的挖,搬,开始还有说有笑,干到后,没一个人吱声了。只是机械的搬呀挖呀,好象也没听到人指挥,也不觉的累。中途溜号更是没有,从晚上七点多开干,到停下说不用了,大概是早上六点左右,全部瘫倒。
回头看看那户人家的房子,一座孤零零房子,沿房脚不到一米,比周边整整要高出两尺多。也就是说,我们昨天就围着他的房脚挖了整整一夜,不远处的堤脚处才多了座齐堤高,五米见方的加强土包堆。
休整了一会,又有通知,我们转到不知名的一处子堤,水已齐了堤顶,挡水的是堤面上一排排的堆上去的土包。一个浪头过来,就有水越过土包。
河里停了船,装满了大石头,我们抛下一船石头,就收队下撤了,后来听说是堵管涌。
下到湖里一户农家已是十点多,四不着店,还是队伍中有从当地出来的,找到熟人,弄了鸡。大家胡乱擦了一下,主要还是怕血吸虫,就直接开吃了。
第七次洪峰已过,也就是我们瘫堤面上的时候。
大概一年后,我们再次去防汛,整个大堤大概加宽了一两倍,也加高了不少,全是机械作业,躺在堤上,休息了一个上午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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