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歌小吕 于 2016-10-9 15:30 编辑
图文/歌小吕
哥打来电话问,可有假期一起出去走走。我回说,没地可去。他说,赤壁也好,就在赤壁吧。
那日,我一如幼时,在朱漆大门口的石墩上,以一只兔子的姿态蹲守着,望着望红了眼,竖尖了耳朵,望着青石桥那头的黑影渐渐显出分明的色彩。哥来了,挎着一只大黑包,远远的就挥着右手,他挥手时的笑容和这正午的秋色一样,明亮,透着五彩的光晕。小路上被铺满成熟和收获。
哥进屋后,四处打量一番,说房子还是老样子,门可以再刷些漆要好些吧,又问了前不久换的新瓦片可还漏雨,问完这些似乎也没有想到新的词,之后便开始沉默。我在墙壁上取下铜壶,灌上早晨去井里取的水,将炉火点燃,铜壶坐于炉火中的三角架上。柴火的烟气从铜壶底摇摇晃晃的升起,绕过房梁柱攀上青瓦,游向天空。
哥说,和我一起走吧,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和爸妈不放心。
没人住房子会塌的。我望着炉火上那壶即将沸腾的井水。你知道,我喜欢这里,我离不开这里的一切,一切旧的物品,包括我自己。
壶盖开始微微颤动。我起身从梳妆盒里取出一块茶,这个梳妆盒是母亲陪嫁过来的。取了两小块,分装在两只小瓷碗里。待我做好这些,壶里的水也已开,拿块托布提起壶将沸水冲进茶碗里。那些暗灰色的茶在经过沸水的焯烫逐渐变得有生气,颜色开始明亮起来。我端起一只茶碗递给哥。
哥摇着头笑,你做茶的手法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少让客人笑话。
你,还有客人们都不喜欢么。我坚持说道。
哥说,我不是客人,我只是希望你能体会到,生活里其实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和地方。或许你可以尝试新的泡茶方法,兴许你会更喜欢它给你带来的味道,你会觉得从前的那些方式是该丢弃了......
对,哥哥不是客人,但他是客人。等我明白的时候,他已被定格在过去,如今的交集除了错了时空,还是错了时空。我才知道,那一遍一遍的茶道寻源,在布满过去印记的明清石板街上的奔走,在万亩茶园里的枝行叶尖上的触碰,无一不是因为那些熟悉的幻觉。
我没有陷在过去。我只是无意间弄明白了自己的一些从前觉得不可思议的行为。那些马不停蹄,那些惺惺相望的奔走,是我疯和傻最好的解释。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想要回他欠我的一个拥抱,应该是很有力的拥抱,能让我释然一切的拥抱,满足的、安全的并且能道别的拥抱。
我笑笑,只顾喝茶。一碗茶尽,我给哥续上第二碗。哥说,其实真正值得我们为之追求与向往的东西实在很简单。
是吧,细想前尘往事,青春韶华,虽被生活荡涤得毫无色彩,但兰香依然。亦如这茶,在沸水里滚过才能芬芳于世。
我守在这座老房子里,客来的时候依然用铜壶,井水,柴火,冲上一碗一碗清茶。看着柴火的烟气从铜壶底摇摇晃晃的升起,绕过房梁柱攀上青瓦,游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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