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 (柳林) 从江夏来到古城襄阳的第一个早上,我就迫不及待找到那家鼓楼边的“红瓦房”干了一大碗杂碎面。我曾经在襄阳学习生活过几年,这次调来襄阳也算是重回故地了。多少年过去了,杂碎面辣辣的、浓香味一直没变,在这寒冷的早上,吃一碗热乎的杂碎面,身体一下暖和了许多。对于襄阳人来说,“一碗杂碎面,一杯黄酒”是襄阳老百姓早餐的标配,呼啦啦一大碗的吃下去,一天有使不完的劲儿。 对于我们这个“民以食为天”的民族,是非常重视早餐的,从各地对早餐的叫法就可见一斑。北京人的“吃早点”就可以看出,它比平时的粗茶淡饭要精致,把早餐作为点心来品尝。广州人的“早茶”掩盖着丰富的内涵,丰富中更多的是“品味”。武汉人的“过早”也不是蛮好过的,过好了,这一天的心情都好;过不好,我们武汉人的“脾气”你是晓得的。 记得也是在一个冬天,好不容易挨到周末都爱睡个懒觉,回笼觉也都睡差不多了,我斜眼瞟了一眼我旁边还在懒床的女儿,我试探着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咱们在外面过早哦”。谁知才两岁的孩子眼睛都没睁开就在被子里手舞足蹈起来,看来人们对早餐的渴望是有天性的。对于多数中国人来说, “好吃才是最关键的”。 在每个地方,不管城市大小,都有一种当地人心仪的小吃,就像武汉人的“热干面”,北京人的“煎饼果子”,广州人的“肠粉”,重庆人的小面,保留着你第一次吃到的味道,执拗的坚守着一直以来的味道。 在我家乡古城赤壁大众餐馆的“四季春凉面”,按我老乡猪逑的说法是:全国最好吃的凉面。尽管我取笑他说:你都没去过几个地方,凭什么说是全国最好吃的。嘴上跟他抬杠,我内心还是认同他的看法的。 小的时候,在“四季春”吃凉面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第一次吃到“四季春”凉面还是在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家刚刚搬进城里,先入为主的父亲看我们这些乡里娃进城,想带我们“见个广,尝个鲜”啊什么的,尽尽地主之谊。山珍海味我父亲招待不起,那时也没有,到“一条龙”(老街)的“四季春”冷饮店开个荤还是可以的,当然也不能敞开肚皮吃。刚一进店,一股芝麻酱的香味刺激得我直咽口水。父亲不当家,每月才十几块钱的工资,还要如数上交母亲,当然也没有什么私房钱,我们家四兄妹,只能两人共吃一碗凉面。凉面可不是好共吃的,吃多吃少那可是遵循的 “森林法则,弱肉强食”,醋、酱油、芝麻酱、辣萝卜丁在面条上还没有拌匀就被拼抢干净了,我这做哥的负责拌面,处在“食物链的底层”还没吃到两筷子。一筷子,浓浓的佐料味;又一筷子,净是面条,没觉出味来。还没有“过足瘾”的弟弟说:等我长大了,参加工作了,发了工资第一个月把“四季春凉面”吃个够。 改革开放后,企业改制资产重组,“四季春”由于品种单一,又受季节性影响,经营每况愈下。四季春冷饮店被“四面像”的大众餐馆兼并了,凉面的传统工艺也随之带到了大众餐馆。有了“四季春凉面”的大众餐馆如虎添翼,几十年过去了, 大众餐馆的早餐一直火爆如初,盛况空前。特别是天气转暖,凉面柜台前总是排着长队。现在大众餐馆重新装修了,面积也扩大了,名字也改成了大众美食城,早餐的品种也非常的丰富了, 这里和周边都发生很大变化,但“四季春凉面”的味道一直没变。 不管是襄阳也好,还是赤壁也好,都是古城,是“三国”这段历史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演义了一个脍炙人口的《三顾茅庐》和《火烧赤壁》的千年史话;而我因学习、工作和生活行走于襄阳、赤壁两地,从一碗面开始了与它的不解之缘。地处鄂西北的襄阳杂碎面有着北方的热辣和豪迈,在这寒冷的冬季倍感温暖;偏安于鄂东南的赤壁“四季春凉面”更有江南的阴柔和闲适,是炎热下的一股清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