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蟲蟲飛 于 2015-1-31 14:47 编辑
“下雪啦”！“下雪啦”！ 咖啡厅内有人欢叫起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窗外。果真，灰蒙的天空中，雪粉儿懒 洋洋地飘撒着。我们相约，等雪下大一点，厚一点，就去踏雪。 一壶茶没喝完，雪粉儿就停了，真令人扫兴。 古人说，“燕山雪片大如席”，但处于燕山脚下的北京，已多年不见“大如席”的雪花了，更看不到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了。 但我对雪的记忆还是“分外妖娆”。 我的家乡在鄂南山区。在几十年前，南方的严冬也是冰天雪地的。屋檐上的冰柱，能有一米之长。每逢下雪，大人们就背着火铳，唤着猎狗，去山里打野物。我们这些小孩们，则是忙着堆雪人，打雪仗。有时输了，就抓一把雪，趁对方不注意，猛地把雪塞进他的衣领内。 我们就读的小学，离家有2公里。家庭条件好的孩子，上学时手里提个铜质手烘笼，里面是燃着的木炭。头上戴个黑棉线织的“狗钻洞”套帽，只露出鼻子和眼睛，活像武打电影中的蒙面人。我家里穷，连鞋袜也没有，只好拿破布把双脚一包，把竹筒劈成两半，用草绳一扎，算是雪鞋了。有时，还一手拿根棍子，学《林海雪原》中的解放军，尝试着滑雪，倒也蛮有乐趣的。 放学了，赶紧提一桶放了盐的热水，背一捆干稻草，去喂牛。有时，牛被冻死。牛死了，生产队就分牛肉。我家在村里是弱者，父母极为老实。分得的是牛头、牛脚、牛皮、牛肠肚。我妈妈就架一口大锅，一锅一锅地把这些东西煮好存放。牛蹄则在火炉中烧熟剥开。那牛皮就把毛在火上烧尽，再剁成一大块一大块，放在锅里熬。这东西煮发了，胶质很厚，味道挺香。现在想吃也没有。我常去市场上问有没有牛皮卖，卖牛肉的总是摇头。搞的我好沮丧。 雪夜，也很有意思。一家人围着火炉，虽然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但吊锅中煨着飘香的腊肉，炉灰里埋着香甜的红薯，这诱人的美味和浓浓的亲情，驱散了风雪的寒冷。 穷人的孩子是不怕雪的。1972年腊月二十六下午，我和同村的伙伴们去柳山湖的小河去炸鱼。那天下着小雪，水面结了薄冰。在一个水潭旁，他们要在这里扔自制的土炸弹，我坚持换一个地方，就说，这里如果炸得到鱼，我就下水把鱼捞起来。我一说完，汤大凯就点燃了导火索。“砰“的一声巨响，冲起一丈多高的冰碴与水珠。待水面平静，浮起一条红色的大鲤鱼。他们就起哄，赶我下水。为了信守诺言，现示勇敢，我毫不犹豫地脱光衣服，扑进水里。当我的身体接触水波的瞬间，我听到了类似火炭淬水的声音。游了10多米远，我把鱼捞起来了，浑身冻得通红，真是个”赤子“了。穿好衣裤，我们拥到食品站食堂，两毛钱一斤把鱼卖了一元钱。然后到商店买了一把麻花，大伙儿一起分享。这个冒雪下水捞鱼的故事，成了我一生勇抗严冬的骄傲。 那时候正在农业学大寨，大雪天也要搞水利建设。在工地上，找几根高粱杆作支架。盖上稻草，算是个窝棚。我们就睡在棚内。晚上北风一吹，稻草就跑掉了。早上起来，被子上都是雪，头发结了冰。大家相视一笑：“我个儿耶“！接着就吹响哨子，迎着飘扬的红旗战天斗地了！ 后来参加工作到了武汉，生活条件好多了。但武汉的雪天照样冷的出奇。爬格子是我的工作和饭碗。再冷，也只能趴在书桌上舞文弄墨。所以，每到冬天，手脚都会长冻包，生冻疮，裂口子。化脓了，就抹点蛤盖油。 移居北京，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冰雪和寒冷。早年的北京，出门时都要穿上厚厚的棉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放眼望去，整个北京，是一个银装玉雕的世界。漫天纷舞的雪花，象亿万只翩迁起舞的圣洁的蝴蝶，煞是好看。走在这飘洒的灵动中，踩着咔咔作响的晶莹的雪层，一点冷的感觉也没有了。 雪，是冬天的象征，是冬天的时装。没有雪，还叫冬天吗？ 如今的北京极少见到雪了。冬天，也不用穿棉衣了。 有人说，现在全球气候变暖了。全球变暖，会导致南北极冰山融化，海平面上升，引发海啸、地震、物种灭绝、瘟疫流行等等，描绘出一幅世界末日的可怕景象。虽然世界末日并未来临，但那些灾难已现端倪。冬天无雪，冬天不冷，也是确凿的事实。好像真要把这个世界推向毁灭。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我们人类又该如何反思？如何制止更大灾难的到来？ 仰望苍天，沉雾蔽日，环顾八方，山河破碎。站在冬暖如春的大街上，多么怀念打雪仗的日子，多么盼望踏雪寻梅的雅趣，哪怕再涨一次冻疮，哪怕再戴一次狗钻洞！ 全能仁慈的上帝，下场大雪吧！用厚厚的白雪，覆盖肮脏的大地，冻死隐藏的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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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5-1-3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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