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春节,带着逃一般的心情,第一次与同乡转道武昌踏上南下拥挤的绿皮火车,哐咚哐咚一夜终于来到南粤省城羊城进行中转,出湘省后就开始一路脱脱脱,下车时只留下一件长袖衫,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也不为过。因为同乡多次南下比较熟悉当时羊城转车周边环境,在省站坐上去揭阳的大巴,刚刚出站转进一条不宽的刚刚容得下一辆通过的城中村路,就被赶下车,同乡再谨慎也免不了我们被卖的命运,坐上另外一辆大巴车,加价就可以到目的地,否则就会被赶下车,那个时候的南粤可以用一个字形容:黑或乱。
到了揭阳这个小城市,与同乡一起进入福建人的圈子生活,因为我第一次外出求生,人生地不熟,好在有同乡在,那些福建人帮着我在另外一个镇找到一份在私人作坊纸箱厂做工,厂里只有两三个外省人,其她人都是同村人,大家都不叫我的名字,她们说我是第一个来这里的湖北人,就都叫我“湖北人”,待了两三月,差点忘记自己还有名字。在离开那里的那天晚上走在铁路护坡下的路上还被多个外省人跟踪,在涵洞转弯处拦下我,见我背着大包小包的,一起围上来找我要钱,前前后后纠缠了十几分钟,见有路人经过才跑了。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与那帮年轻人纠缠,中心主题就是我也刚刚出门落魄在外,大包小包的去找同乡寻口饭吃,有钱还用背着包赶夜路,可能都是刚刚出门的外省人,没有人起哄动粗,也可能因为我命大,最终逃过一劫。后回到同乡那里和那些福建人说起自己刚刚回来的经历,一群人要开车去铁路涵洞附近找那些人,被我制止了,都半个多快一个小时,那些人早散了。不可能等着我找帮手去报复他们。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简直就是一个傻冒,万一人家动刀子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死路一条罢了。
五月端午节前几天给奶奶打电话说我想家想她老人家了,奶奶只说了一句话:回来吧。节前一天回到家里陪奶奶一起过端午节,四个月的南粤经历让我似乎过了半个世纪,那段经历深深烙在我的记忆深处。节后大姐来看奶奶,说带我一起东去慈溪,奶奶很无奈的答应了大姐,当天下午就带着我再次离开老家,一路东去,来到地处杭州湾附近的慈溪市。在慈溪的半年,经历了三天两个馒头一瓶水的生活窘态,可能会说你大姐在那里怎么会呢,在外不能事事依靠,总得自己去面对,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生活的苦,社会现实的残酷,人情冷暖。后来把弟弟也一同带到身边,他工作稳定反倒成全了我,在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时还有弟弟可以帮我。年底离开慈溪再次回到奶奶身边一起过年,年后也就是2000年,元宵节前后再次南下鹏城,在鹏城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大半年,没死是我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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