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为了一个人，奔赴一座城

五水共治

故事：为了一个人，奔赴一座城
那天，齐小天来济南出差，辗转找到我的电话，约我去母校见面。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齐小天说：“晓晓，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变了，变得不再恋爱脑。
当初为了他，我大学毕业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咸宁。
为一个人，奔赴一座城，年轻的时候觉得是一件好浪漫的事。

后来年岁渐长才明白，把命运交给别人，换来的不过是一身镣铐。
齐小天是我大学学弟，也是我的初恋。学校2013年的元旦晚会，我是总导演，有个节目需要找几个会打篮球的男生。体育部长给了一些人选，但还不够，齐小天是排练那天强行被拉来救场的。据说他是校篮球队的门面，身高一八八，长得阳光帅气，之前出去打比赛了，才刚回学校。那天，齐小天推门而入，整个场地都亮了。我的心也跟着亮了。似乎就这样一见钟情，是的，一见钟情从来都很简单。
因为有了齐小天的加入，那个节目大放异彩。晚会结束后，我请全体演员去宵夜，才知道齐小天为了参加演出，推掉了一场重要的赛事。我举着酒杯，向他表达谢意，他却傲娇地说：“学姐，我可不是谁的忙都会帮哦。”大家纷纷起哄，说齐小天不会是看上学姐了吧？他跟着调侃：“学姐，我可以追你吗？”我的大脑在那一刻当机了。齐小天却举着手机认真表白：“现在是11点13分14秒，据说是最适合表白的时间，学姐，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谈恋爱。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不是我不会，是因为之前根本没遇到像你这样令我心动的人。”人生第一次被比我小的男生撩得面红耳赤，我有点不知所措。那感觉，好像有一颗幸福的子弹，击中了我的心脏。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救命，这男生也太会了吧！
在一起后，我才知道齐小天并没有说谎。追他的女生很多，记得有场他的球赛，围观的迷妹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每次只要他进球，场外便响起一片欢呼。有一个万人迷男友，压力自然不小。但我万万没想到，齐小天会高调地宣布恋情。中场休息时，他当众宣布脱单：“我有女朋友了，和她一见钟情，你们可以把目光放在球队其他单身哥们身上，谢谢大家的支持。”说完，他的目光死死锁住人群里的我。无数羡慕妒忌恨的眼神飞过来，甚至还有人不怀好意地说：“这么高调，迟早要打脸的。”
齐小天却说：“我就想高调地公开我们的关系，这样谁也没有退路。”那一刻，真的有被他的霸道宣言感动到。而年少时的爱情，就是欢天喜地地认为会与眼前人过一辈子。
我比齐小天大一岁。爱情和现实于我而言，一边是心底最深切的向往，一边是眼前最真实的存在。毕竟，我比他早一年毕业，他是外地人，不可能为我留在济南。到底年轻，承诺和誓言张口就来。齐小天向我保证：“晓晓，为了你，我可以留在任何地方。”从此，一向把学业当作儿戏的他，开始好好学习，并追着我的脚步，考取了各类证书。我们约定：等他一毕业，就当时髦的毕婚族。
大学毕业后，在老师的推荐下，我入职了一家行业内NO1的公司，有着肉眼可见的大好前程。而大四的齐小天，却瞒着我在公司所在的大楼，找了一份实习工作。他说自己的愿望很简单，只想每天接送我上下班：“我们可以在回家路上一起买买菜，聊聊天，一起商量晚上吃什么，然后再一起回家，回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虽然生气他自作主张，但又何尝不渴望24小时腻在一起呢。爱情确实是良药，年轻的我们，不需要去想世俗的种种，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抵抗全世界。直到，齐小天的父母在咸宁老家为他安排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齐小天舍不得我，也舍不得老家的工作。但他把这个难题抛给了我，他说：“晓晓，我都听你的。”可我又怎么舍得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当他父母打电话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只好同意让他回去。他父母更是喜出望外地向我承诺，如果我能和齐小天一起回湖北，他们也会替我留意好工作。我个人能力还算不错，去哪都不愁找工作，但齐小天父母的态度，温暖了我。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离异后，又各自再婚。在济南，我有两个家，但从本质来说，两个家都不真正属于我。我渴望一个和齐小天的家，不管在济南，还是咸宁，只要我们俩在一起。
就这样，我跟着齐小天回了咸宁。第一次去他家，齐妈妈给我换了崭新的床单被套，准备了睡衣，连拖鞋都备了两双，一双棉拖，一双洗澡用。齐妈妈说：“晓晓，我们家就小天一个孩子，我会把你当亲女儿疼。”齐妈妈陪我逛街，泡温泉，给我买衣服，带我一点点熟悉这个陌生的城市。她逢人便介绍：“我儿媳妇是山东人，对这里不熟悉，你们要多约她出去玩。”齐妈妈的热情周到，安抚了我初来乍到的心，很快，我便融入了这里。甚至没等别人的安排，就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那时，齐小天爸妈开始给我们看婚房，还说齐小天找到我，是他的福气。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我和齐小天大抵就是人人羡慕的双向奔赴的爱情。可人生总是充满各种变数。
我和齐小天的变数来自他的改变。自从去那个商会上班后，他每天的工作就是陪人吃吃喝喝。在那个有钱人扎堆的地方，他的心理也越来越失衡。每每这时，我都会安慰他：“我们也不差啊，说不定别人还羡慕我们爱情甜蜜呢。”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悲哀地发现，毕业两年后，齐小天变了，变得心浮气躁。他开始参加各种聚会，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偶尔也会带我一起，但和他们在一起，我显得格格不入。渐渐地，我宁可回家陪他父母，也不愿参加那些无聊的聚会。齐小天一边说我扫兴，一边自己去和他的新朋友们吃饭喝酒唱K。我说他变了，他却振振有词：“我还不是为了和同事们搞好关系，这是工作需要。”他不再通过学习提升自己，而是想走捷径，靠人脉，我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多。面对我的抱怨，他强词夺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过有情饮水饱的日子，我们得适应这个社会，不能再跟学生时代一样，眼里只看得到彼此。”事实上，工作后，我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连连升职加薪。而他，一直顶着关系户的头衔在商会里面混，甚至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日常请客开销的，还得常常找父母化缘。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齐小天的手机不再对我开放，而是使用了密码和指纹双重保护。有一天，我想拿他的手机追剧，结果密码试了几次都不对。当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果然，半个月后，我在他的微信里，看到他和女同事的暧昧聊天记录。而这个女同事一直是他的吐槽对象，拜金，交际花，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可在微信里，齐小天约她去酒吧，去看电影，对她更是极尽赞美，如同舔狗。那一刻，我守护了五年的爱情和青春，顷刻间轰然倒塌。
我马上提出了分手，收拾行李准备回济南。齐小天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解释：“别闹，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她手上有资源，都是我需要的。”那个曾经眼里只有我的男孩，如今却背叛得理直气壮。在他看来，只要没上床就不是出轨，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我心疼得简直无法呼吸，这个城市再也待不下去了。齐妈妈极力挽留，她替齐小天向我道歉，说他年轻，还不懂爱，更不懂什么是珍惜等等。齐小天却不以为然，他不过是和女同事说了几句暧昧的话而已，我为何要如此较真。那时的他笃定地认为，我肯定不会离开他。可爱情变了，我爱的那个男孩也变得如此不堪。
就这样，我绝决地回了济南，并迅速找了新工作。齐小天这才慌了，他风尘仆仆地赶来，要重新追回我。他说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刚出社会，看到别人有房有车，而他连婚房都得靠父母解决，所以就急功近利了。他甚至向我保证，让我再给他三个月试用期，他会靠自己的努力，让我看到改变。面对这样的忏悔，再加上齐妈妈也一直打电话帮儿子说话，我选择了原谅。那三个月，我们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开始了你追我赶，共同进步的时光。他不再出去应酬，而是重拾专业书本（特意发视频告诉我，自己在学习），周末的时候，也会坐高铁到济南与我团聚。然而，三个月后，我没有等到手持玫瑰求复合的齐小天，却接到他新女友打来的电话。
齐小天的新女友就是之前那个拜金女同事。
她开门见山地说：“周晓晓是吧，我和齐小天已经睡在一起了，请你以后别再纠缠他。”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整个人不断发抖，拼命拨打齐小天的手机。而他，连句对不起都没有，甚至把他的背叛，说成是贪玩幼稚任性。也许在他眼里，这根本算不上背叛，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复合，他不过是尝试了一下新的选择。“晓晓，我不可能像爱你一样，再去爱别的女孩，你回来吧，我们结婚，我爱的人始终是你。”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她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别闹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只是逢场作戏，酒后失态。”
逢场作戏，酒后失态，这话，简直渣到家了。
我拉黑了齐小天所有的联系方式。而他却不死心，用新电话骚扰我，诉说对我的深情。那些肉麻的话，已经令人作呕了。我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寄情工作，拼命出差，才慢慢走出这段阴影。也许是曾经的爱太过纯粹和用力。消耗了对爱情的所有期待。30岁的我，不再相信爱情，更不敢轻易交付真心。
直到32岁这年，我通过相亲遇到了现在的老公。他是典型的理工男。不高不帅也不浪漫，甚至不会说让人心动的情话，和齐小天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我和他约会，一起吃饭，看电影，不再是年少时的那种激情澎湃。更多的是合适。那时我经常出差，明明没有告诉他行程，但每次出差回来，不管多晚，他都会在高铁站等我。起先还以为是巧合，他又不善言词，更不会主动邀功。直到某次和同事聊天，才知道，我每次出差，他都找同事要了我的归期。突然就觉得，就是他了。
婚后的生活，波澜不惊。我们没有太多相似之处，连吃饭的口味都不一样，我喜辣，他爱甜。兴趣爱好上，更是两个极端，我喜欢古典音乐，他热爱摇滚。我们甚至没有说过“我爱你”之类的情话。我们俩不在同一个频道，但却莫名的合拍。婚后第三个月，我怀孕了，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比谁都紧张，生怕有什么闪失。因为怀孕，公司在我的职位上做了调整，准确来说是削权。他知道后没说什么，但两天后，他接了两份私活。而兼职的钱，直接绑定了我的支付宝。那一刻，突然觉出了老夫老妻才有的情谊，你知道我的辛苦，我懂你的不易。结婚于我们而言，从不是把自己的快乐和悲伤，全部建立在对方身上。而是在彼此的相处中获取能量、得到成长。而我也被这些平凡的幸福，一点点治愈。那些关于初恋的画面，不再出现在我的梦里。初恋不过是人生匆匆经过的一个过客，时间果然才是最好的良药。
只是没想到，分手多年后，就在我都快忘记齐小天这个人时，他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希望见我一面。电话里，他自说自话着自己的事业和婚姻都很如意。他最终没有娶女同事，而是娶了对自己前途更有帮助的富二代。然后，话锋一转，说他爸妈常常会拿他妻子和我这个前任对比。他说：“晓晓，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爸妈心里，你才是他们的最佳儿媳人选。”可能吧。我这个人，婆婆运一直不错。不管是齐小天妈妈，还是现在的婆婆，都是真心实意把我当亲闺女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再是那个恋爱脑的小女生，我当然听得出这样委婉表扬的话外音。多年已近，渣男依旧。我果断挂断电话，并把那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再次听到齐小天的消息，是上个月的大学同学聚会。知道我们恋情的同学告诉我，齐小天出轨前任，被怀孕的妻子逮个正着，发到了某音上。真狗血。突然明白，如果那次他打来电话，如果我同意和他见面，那么被网暴的前任可能就是我了。
过期的爱情，如同变了质的食品，而那些突如其来的深情，只不过是心怀鬼胎。同学说：“幸好当初你没有嫁去湖北。”我笑着点头。一句“感谢当年不娶之恩”，既余悸、庆幸，也悲凉……他摧毁的，是整整一个曾经。
齐小天，再见，再也不见！

少年已不在年少

咸宁老搓不rua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