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尝言: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不必过于悲哀。然事到己身,怎能轻易释怀?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愈深,则悲痛愈深,如肝肠寸断。今奶奶仙逝,我泣血以书,拜祭奶奶。
奶奶,小官庄人氏。生于公元一九三七年二月二十九日,逝世于公元二零一一年一月十一日,享年七十四岁。肖虎,与祖父同庚。育有三男一女,大伯、二伯、父亲和小姑。奶奶在兄妹中,排最末,故虽生于乱世,长于乱世,衣食不足,然有父母、兄长爱护,少年时光还算美好。后嫁给爷爷,待我知事时,奶奶早已不参与农耕,只是作饭、洗衣,操持家务,但答理的都井井有条。
奶奶心善,一生信神佛,逢初一、十五,必焚香烧纸,虔诚跪拜,祈神灵护佑全家,永保安康。我虽不迷信,然奶奶良好心愿,常令我感动。奶奶尝怀悲悯,以菩萨心为心,遇有乞讨,舍粥饭,饱之。对我等孙辈更是疼爱有加,虽不似爷爷那般外露,我等亦体之深。
奶奶、爷爷,相濡以沫五十余载,感情甚笃。爷爷学识渊博,奶奶斗大字不识一升;爷爷性格张扬,喜热闹,奶奶性格柔软,喜安静。二人相差如此,却携手一生。自我记事始,未曾见二老大吵一次。然因柴、米、油、盐等生活琐事,虽偶有磕绊,少时则解。若论其中原由,与奶奶隐忍有很大关系。爷爷极重感情,奶奶离世,对他老人家打击很大。为免儿孙担忧,兀自强忍泪水,悲痛深藏。然眼窝陷,形容憔悴,背弯如弓,更胜从前。爷爷曾对我们说:“你们奶奶胆小,从不敢一人睡。有次和我动气,我去别屋睡觉,她闹了半宿,直到把我拉回。你们奶奶这一走,不知在那边害怕不?要不我结舍于坟旁,陪伴其左右,给她壮胆。”,我们只有以语安慰。出殡之日,爷爷再难忍悲哀,手扶灵柩,与奶奶诀别,哽咽道:“老婆子,安心走吧,我们都好。”,惹在场之人无不动容。‘青丝互染白双鬓,共历风雨到如今。搀扶半百折双翅,孤凤从此独自吟。’奶奶已逝,难再孝。只望爷爷能从悲痛中走出,健健康康的生活,以使我辈对奶奶未尽之孝心,尽孝于爷爷。
综观奶奶一生,虽未享大福,亦未受什么大罪。奶奶行善积德,种了善因,所以应该得此善果。受奶奶言传身教,儿孙皆孝,奶奶得享天伦之乐。我悲,从此天人相隔,亲情难续。若早知人长大必历亲人因年长、疾病而离世之痛,我宁愿停留儿时;若能损我寿而长逝者之寿,我愿往。然一切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更张,我虽悲虽痛,却只能任眼泪流长。人之悲,莫过于己欲孝而亲不在;人之痛,莫过于眼睁睁看阴阳永隔,却无力让亲情在人世绵延一日长。奶奶长逝,我悲不能换其生,然情淤心中,必欲发于外。故假借文字,寄托孙之哀思,慰奶奶在天之灵。悲痛之情,希望奶奶得知,纵阴阳永隔,也有孙儿真心相伴,暖前路寒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