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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会有天使替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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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3 | 只看该作者

  尹赵曼凝视她,目光冰冷。
小米微笑:"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所以请您原谅我。"

"你没有错。"尹赵曼丝毫也不为所动,声音平静得象直线一样,"我确实认为你这种来历不明的女孩子接近曜,就是为了财产就是居心叵测。"

"哦……这样。"

小米被她声音的冰冷冻到,怔了下,然后慌忙低头在自己的包里翻找,很快她找到出了一个信封,将它放到尹赵曼面前的书桌上。

"那这个给您。"

尹赵曼打开信封,掏出一张有签名和红印的纸。她看了看,霍然抬头,薄雾般的双眸中暗光连闪。

小米微笑,眼睛澄澈透明:"这样做,您可以放心吗?如果不放心的话,您可以指定您信任的公证处或者律师或者任何您觉得合适的方法,如果我对您发誓不会觊觎财产让您无法相信的话,就请用法律的方法使您可以相信我吧。"

"你……"

小米静静站在书桌前,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短发清爽,身子纤瘦单薄但是有股倔强的味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尹赵曼沉吟着握紧手中那张保证不会拿走尹家任何财产的公证书。

"什么时候去的公证处?"

"您来见我的第二天。"

"你以为,有了它我就会让你接近曜吗?"

"我原本以为是,"小米苦笑,"但是,现在不敢这么想了。"

"为什么?"

"原本我以为您是怕我贪图财产,现在我知道财产是您并不在意的,您在意的是您的儿子。"

尹赵曼冷笑:"又想对我甜言蜜语吗?这才是你第二次见到我吧,你对我了解能有多少呢?"

"我了解。"小米接住她的话,望着她,"我了解当一个你爱的人已经不在了,无论怎样都回不来了,可是你却永远也不能忘记他的那种感觉。"

尹赵曼忽然紧紧抓住椅子扶手。

"如果那种痛苦我连一年都无法忍受,痛得恨不能干脆死掉算了,痛得恨不能自己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如果我连一年都无法忍受,"小米努力微笑,唇角轻轻颤抖,"而您可以这样过二十几年。不是因为对尹堂曜的爱,又是为了什么呢?"

尹赵曼闭上眼睛。

"我原本以为您是忘记了尹堂曜的父亲,可是,我刚才知道每年的这天都是您最难过的日子。是因为不想让尹堂曜伤心,所以您才出去吧,而且我看到您的眼眶有泪水的痕迹。二十多年都无法忘记自己爱过的人,这样的话,又怎么会是仅仅出于在意财产而讨厌我呢?所以我很抱歉。"

小米又对她深深鞠躬行礼:

"我出现在尹堂曜的身边让您担忧了是吗?对不起。"


尹赵曼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夏日的风轻轻吹动窗纱。

白色的窗纱,象一片清晨的薄雾。


"为什么要跟曜在一起?"尹赵曼低声问。

"因为我要给他幸福。"小米直视她的眼睛,目光象溪水一般清澈透明,"我要给他最多最多的幸福,让他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到了每年暑假最热的时候了,太阳毒辣辣地照耀大地,树上的蝉没完没了地叫,电风扇开到最大风档,可是吹过来的全都是热风,宿舍好像蒸笼一样,腾腾的热气简直要把小米蒸成人肉包子。热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潮湿才是最可怕的,好像水气贴在身上,粘嗒嗒透不过气。早就听说圣榆的夏天是恐怖的,但是没有想到会恐怖到如此地步。

小米只剩下躺在凉席上喘气的份儿了,二十分钟前刚刚在水房冲完今天上午的第三个凉水澡,但是热气和汗水又已经毫不留情地将她包围。

所以当宿舍的门被敲响的时候,她苦恼地揉揉脸,实在不想离开可怜的电扇。虽然电扇并不能让她很凉快,但没有电扇她简直会一下子就热晕过去。

"喂!开门!"

是尹堂曜的声音。

小米瞪大眼睛,赶忙七手八脚把裙子穿上,天哪,他怎么进来女生宿舍楼了!就算是暑假里宿舍楼基本上没人了,可他也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啊!哎呀,幸亏她没有一身清凉地就跑过去开门。

"快点!快开门!你在干什么磨磨蹭蹭,我快热死了!"尹堂曜在门外不耐烦地喊着。

"来了来了!"

小米扑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

"咦,今天你怎么……"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尹堂曜身后。他后面竟然还跟着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穿着蓝色制服,衣服上写着"海尔"。宿舍门口的地上放着好几个大大的纸箱,纸箱上写着"空调"。

尹堂曜径直走进来,打量一下她的宿舍,手臂抬起,指向正对她书桌的墙壁,对身后的安装工人们说:

"装到这个地方。"

安装工人们点头,开始打开纸箱,拿出电钻之类的安装工具。


"你要做什么?"

小米怔怔地看着他,那个,他该不会说是……要在宿舍里安空调吧!

"给你装空调啊,笨死了!"

尹堂曜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电扇,对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吹,他的背上脸上全都是汗。可恶,今天怎么这么热,天气预报说有三十九度,可是明明应该超过四十度了才对。

"为……为什么要装空调?"

她仍在震撼中。

"笨蛋,你不热啊!"尹堂曜瞪她。

"热啊……"

啊,他提醒了她,热死了,热死了,她赶忙挤到他身边,也把脑袋凑到电风扇前面。呼,就几分钟的功夫,她身上的汗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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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3 | 只看该作者
  尹堂曜得意地笑:"那就对了,所以要帮你装空调,否则你会热得脑袋越来越笨。"
笨的是他好不好,小米抓抓头发:"你疯了,宿舍里怎么可以装空调呢?!"

"为什么不可以?"

"都没有见过别人装空调啊。"

"别人没有装,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装。"尹堂曜满脸毫不在乎。

"……"小米一时说不出话,傻傻地看着他,她拼命摇摇头,"成阿姨呢,她怎么会让你上来?"

"她不在。"

"什么?!"她脑袋一晕,不会吧,这小子运气这么好。


"你们在干什么?"

正想着,成阿姨的声音在宿舍外面响起。小米连忙跑出去,只见她手上拿着几大盘钥匙,应该是刚从楼上巡视下来。成阿姨皱眉看着那些安装工人,问:"谁让你们进来的,到底要干什么?"

"成阿姨!"小米急忙把事情的缘由告诉她,然后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会让他赶快走的。"

"哦,是这样。"

成阿姨听得笑了,抬头慈祥地望向尹堂曜,听女生们说过他,据说是一个很霸道很可恶的家伙。但是这样的家伙会因为担心女朋友,而在这么酷热的天气里跑出去买空调吗?

"反正我就是要在这里装空调,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尹堂曜硬梆梆地说。

"每个宿舍里都是限电的,最多可以带起热得快来烧水,电流再大就会不断跳闸。"成阿姨告诉他。

"我知道,一会儿就会有电力公司的人来改造电路。而且电费由我负责。"

"什么?!"小米惊大眼睛。

成阿姨又说:"装空调也会破坏到宿舍的墙壁。"

"将来我会负责把墙壁修补好。"尹堂曜满不在乎地说,"还有什么?"

成阿姨笑了:"还有就是,你需要得到宿舍里同学的同意。"

"她的同意?"

尹堂曜凶恶地瞪向小米。

"你敢不同意的话,小心我敲爆你的脑袋!"


几个小时以后。


宿舍墙壁上静静挂着空调,冷风静静地吹着,没有声音,这台空调的质量好像真的很好。

好凉快啊!

小米把宿舍里重新打扫干净后,站到空调下面,闭着眼睛,吹着凉风,身上的汗统统全都消失了。啊,清凉的世界美好的世界……

尹堂曜从身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

"这样就不会热了对不对?"

"嗯。"

"喂!你就只会说这一个字吗?可恶!"他有点沮丧,闷闷地说。

小米偷笑,轻轻握住他交叉在自己腰前的双手:"你很凶你知道吗?哪有人那么凶恶地威胁别人装空调的。"她的额头现在被他敲得还火辣辣地痛呢。

"笨蛋,不凶你你就不会同意了。"她的手好软好轻,他忍不住亲一下她细绒绒的头顶。

"谢谢你,空调的钱我会……"

"空调不是白给你的!"

"呃?"

"以后你要经常做面给我吃,听到没有!"尹堂曜还是想装作很凶,但是说出来语气里竟带着奇异的温柔。

"哦,好。"小米心底一热,她想扭头看他,他却紧紧抱着她箍住她的脑袋,不让她看自己有点微红的脸。

过了一会儿。

"还有,明天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你要打扮得漂亮一些啊。"

"你的朋友?"

"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笨蛋,见了就知道了!"尹堂曜敲一下她的脑袋。

"哦。"

小米吃痛地揉揉被他敲的地方,沮丧地想,他的朋友说不定会跟他一样也凶巴巴呢。


Chapter9


下午,天空蔚蓝如洗,太阳穿透云层,阳光在洁白的云中闪耀。圣榆校门前的花坛里,一盆盆鲜花迎着阳光吐出芬芳。

圣榆的学生们进进出出。

小米走出校门口,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是五点半。呼,还好,尹堂曜命令她不许迟到,必须在六点钟之前赶到"欣欣",和他的朋友见面的地方就定在那里。"欣欣"距离圣榆校门口大约只有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她不用着急,慢慢走过去就可以了。


今天有了一些风。

在盛夏,风是大自然最好的恩赐,无论太阳多么酷热,可是只要有风,身上即使出汗也会被吹得格外凉爽。

小米撑着银白色的太阳伞在人行道悠闲地走着。

路边,店子的玻璃被阳光照耀得晶晶闪亮,她忍不住停下来向精品店的橱窗看去。哇,好可爱的小摆设们,其中有一个绿色瓷质的青蛙储钱罐,两只青蛙甜蜜蜜地笑着依偎在一起,母青蛙的头上还有一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呵呵,它们笑得太开心了,小米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变得象阳光一样灿烂。

目光从青蛙储钱罐上离开,她忽然睁大眼睛,橱窗的右上方摆着一只布偶天使!

白色的天使。

身后一双洁白的翅膀。

那双翅膀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好像是水晶,薄如蝉翼,晶莹剔透,有一种柔和的光泽。

她怔怔望着橱窗里纯白的布偶天使。

手指无意识地抚摸上玻璃,指尖仿佛可以透过玻璃轻轻触到天使的那双翅膀。

布偶天使忽然被售货小姐拿走了。

小米急忙踮起脚尖从橱窗外向店子里面看,只见售货小姐将布偶天使装进一只精致的纸袋,微笑着交给一个背对着她穿白色衬衣的男生。

她沮丧地叹气。

手指还停留在刚才的位置,可是布偶天使已经没有了。她心底一阵空荡荡的失落感,隐约可以听见玻璃门打开了,穿白衬衣的男生手拿纸袋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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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4 | 只看该作者

  橱窗的玻璃被夏日的阳光照得象镜子一样亮。
小米面对着橱窗。

穿白衬衣男生的身影映照在镜子般的玻璃橱窗上。

他右手拿着纸袋。

他的衬衣洁白得仿佛有淡淡的光芒。

他走到停在路边一辆白色宝马的旁边,打开车门。

他握一下手中的纸袋。

他低头微笑。


他的微笑--

在玻璃橱窗--

在小米的指尖--

轻柔地--

轻柔得象一道光芒--

绽放……


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寂静。

万物失去了声音。

车辆和行人在街上来来往往。

可是,静得什么都听不到。也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只有太阳穴的血管在"砰、砰、砰、砰"地响。

突然间天地很大。

而呆立橱窗前的她很小很小。


白色宝马开动了,在喧闹的街上,从她身边缓缓驶过,离那橱窗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就像那次在寂静的山路中一般,从她身边缓缓驶过。

烈日下。

小米慢慢转过身。

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惊人。

是--

他吗?

是他,对不对?!

白色宝马渐渐消失在街的前方,渐渐被众多的车辆湮没。


突然--

小米朝着白色宝马消失的方向奔跑!


街上奔跑的声音!

行人们吃惊地纷纷回头。

只见一个女孩子拼命在人行道上奔跑,她的短发被风吹乱,她的白色裙子被风吹得飞扬!

她拼命摆动双臂!

她的脸跑得通红!

仿佛只是靠着本能,奔跑中她闪过前面一个一个的行人,呼呼凌厉的风声也使得行人们纷纷避让。

她跑得那么快!

她跑在人行道的最外面,用所有的力气去跑,她要追上那辆车,她要追上那辆车!

翌--

翌!是你吗?

是你吗?翌!裴翌!!

那是不是你--

裴翌!

风狂乱地吹在脸上,她奔跑的脚步也开始狂乱,太阳照得大地白花花晕眩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笛----"

刹车声鸣笛声尖叫着响起。

司机气急败坏地猛踩刹车从车窗探出头,对那个狂跑在街中央的女孩子喊叫:"不要命了是不是?!你想死也不要害死我!"

车辆混乱成一片。

小米呆呆地站在无数车辆中间,汗水将她的发丝狼狈地粘在脸上。她听不见那司机在叫骂些什么,只是,在她的视线里,最后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白色宝马的影子也消失了。


什么都消失了……


她呆呆地走回人行道上。

盛夏的太阳依然酷热,汗水将她的后背湿透,风轻轻吹来,她一阵阵地冷。

呆呆地走着。

身边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行人,可是,统统都是陌生人,统统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她呆呆地站住,心中寂静的空白。热辣辣的阳光里,忽然她身子滑落,靠着音像店的橱窗,就那样坐在人行道的地砖上。抱住膝盖,把脑袋放在双腿的膝盖上,她呆呆望着车来车往的街。

然后--

泪水流淌下她的脸颊。


音像店的音箱里放出一首歌,在下午的街上轻轻飘荡--

"……

你真的忘得了你的初恋情人吗

假如有一天

你遇到了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真的就是他吗

还有可能吗

这是命运的宽容还是

另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


下午时分的人行道,小米呆呆坐在音像店前的地上,一双双过往路人的脚,白色的裙子如失血的花瓣。

她哭了。

泪水疯狂地在脸颊蔓延。


"……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

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如果重逢也无法继续失去才算是永恒

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

也同样落的不可能

……"


喧闹的街头。

在音像店的橱窗前,在轰轰地响着音乐的两个音箱之间,小米哭出了声音。

这一刻,她宁可让全世界都听见她在哭。

如果全世界都能听见她的哭泣,那么他也可以听到对不对?

眼泪浸痛了面颊。

她放声哭着。


"为什么哭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吗?"一缕柔和的声音从哭泣的小米头顶传来。

然后是一个轻轻蹲下的修长身影。

一方洁白的手帕。

手帕放到小米的手中,而那修长的身影就像树荫般为她遮住了烈烈阳光。


这声音……

熟悉得恍若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窒息着--

小米缓缓缓缓地--

抬起头。


裴优看到的是一张泪痕狼狈的脸,女孩子的脸已经哭得微微红肿,鼻子是肿肿的,眼眶也是肿肿的。

当他泊完车回来时,看见那个女孩子靠在音像店的橱窗前哭。

她哭得那么伤心,纯白的裙子已被街面的地砖染上了污渍。她哭得毫无顾忌,哭得就像童话里迷失了的爱丽丝。

她哭着抬起头。

眼睛里满是星星亮亮的泪光。

裴优的心被"砰"地一撞,忽然间怔住,忘记了该说什么。就在这一刻,白裙子的女孩子突然震惊地睁大眼睛--

"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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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4 | 只看该作者

  她抱住他,将他抱得紧紧的,仰起面孔,泪水从她的眼睛漫过面颊漫过下巴滴落在他的白衬衣上。

"翌--!"

她哭得哽咽,满脸泪水,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千万只火把齐齐在眼底燃烧。她哭着叫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双臂紧紧抱着他,抱得那么紧,仿佛是在用整个生命拥抱他。

裴优怔住。

他怔怔站在她双臂的拥抱中,低头望着她流泪的面容。晶莹的泪水象一片片的星芒,星芒般的泪水浸透他的衬衣,浸入他的肌肤,滚烫滚烫。


那天阳光灿烂。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看向人行道中的他和她。

男孩子看起来那么温柔。

女孩子哭得象个精灵。

她和他拥抱在一起。

风轻轻吹。

音乐轻轻在空气中飘荡。

唯美清新的画面。

阳光就像千万星星般在她和他身上闪耀。


直到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孩子惊愕地从人群中冲出来,怒吼:"喂!你们在干什么--?!"




欣欣酒店里。

服务生们好奇地偷偷打量靠窗的那一桌客人。

今年很流行白色吗?

一个男生俊雅斯文,他穿着白衬衣,柔和的微笑令许多女服务生目醉神迷。

他的对面是一个亚麻色短发的男生,鼻翼有细细的钻石,帅气得炫目。亚麻男生也穿着白色衬衣,衣料上的暗纹优雅精致,然而此刻的他抿紧嘴唇,面孔绷得紧紧,浑身笼罩着一种骇人的低气压。

亚麻男生的身边是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她靠着落地玻璃窗,阳光将她包围,面容看不大清楚,一头细细绒绒的短发在跳跃的阳光中有令人怜爱的光芒。

自从他们进来后,彼此间没有说话。

气氛古怪沉寂。


"咳,"裴优摸摸鼻子,微笑,试图打破令人尴尬的僵局,"曜,还不快帮我们介绍。"

尹堂曜手指僵硬,嘴唇略微苍白。

他忘不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小米满面泪水拥抱裴优,她好像浑然忘记了一切般狂喜而绝望,这种神情他以前从没有看到过。

"曜!"

裴优见他冰冷沉默,不禁苦笑,知道这小子肯定还是在生闷气。他转向窗边的小米,微笑说:

"你好,你就是小米吗?"

小米怔怔望着他。

她的目光里好像有一只出神的灵魂,径自望着他,她的呼吸很轻,仿佛他是脆弱的泡沫,只要用力一呼吸就会破碎掉。

尹堂曜瞪着小米,僵硬的手指在腿上握成拳,指骨隐隐青白。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用这样一副神情去凝视他最好的朋友!他恨不能摇碎她的肩膀逼她把目光收回来!

她只能看他一个人!

可是,她望向裴优的目光那么专注出神。

尹堂曜的身子渐渐僵冷。

心脏"突"地抽痛,针扎般的疼痛慢慢扩延到全身。


裴优微微皱眉,他低下头,咳嗽一声,拿起放在身边的纸袋,重新抬起头,淡笑说:

"听说你很喜欢天使,所以我买了这个送你,希望你喜欢。"

小米打开纸袋。

纯白色的布偶天使,背后一双翅膀晶莹剔透。她的手指轻轻碰触下那翅膀,凉凉的触感,手指颤一下,好像忽然惊醒了一个梦。

"谢谢。"

她对裴优轻声说。

"呵呵,你是曜喜欢的女孩子,也就是我的朋友了。"裴优笑着看向面容冰冷的尹堂曜,"他这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见我呢。小米,虽然曜很多时候又别扭又蛮不讲理,可是,其实他是个又可爱又单纯的孩子。如果你生他的气,让他吃点苦头就够了,不要真的伤害到他啊。"

"够了!你闭嘴!"

尹堂曜低吼,一拳砸上餐桌,闷响声使得旁边的服务生和客人们纷纷吃惊地望过来。

裴优摸摸鼻子,苦笑。

小米被尹堂曜的怒声惊醒,她惊慌地转头看他。他神情恼怒,嘴唇紧紧地抿着。望着他,她突然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怒火和痛苦。

……

"为什么要跟曜在一起?"尹赵曼低声问。

"因为我要给他幸福。"小米直视她的眼睛,目光象溪水一般清澈透明,"我要给他最多最多的幸福,让他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

这,好像是她不久前才说过的话,言尤在耳,而她带给他的竟然是痛苦吗?

可是--

她心乱如麻地看向那穿白衬衣的男生。他是谁,他究竟是谁,怎么会长得如此相似!是翌又重生了吗?是他又回到她身边了吗?然而,他为什么好像根本不认得她,好像才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怔怔看着他。

不……

不是……

那微笑、那声音、那神态……

虽然像到了骨子里,可他仍旧不是。

他不是翌。

小米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对裴优鞠躬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冒失了。"她知道,她刚才的举动已经伤害到了尹堂曜,也给他的朋友带来了困扰。

"你认错人了,是吗?"

"……是。"

"呵呵,长得很相似吗?"

"……是。"她怔怔地说,"身材、相貌、声音、神态……都很象。"甚至连喜欢摸鼻子的小动作也是一模一样的,以前她总爱笑翌'咦,你学楚留香摸鼻子学得还真蛮象的嘛'。

裴优笑着说:"说得我都想见见他了,真的那么相似啊。"

"……他……已经不在了……"

小米轻轻吸一口气,声音很轻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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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4 | 只看该作者

  气氛顿时又古怪起来。

尹堂曜的嘴唇渐渐白得发紫。

他身子僵冷,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小米。她的声音那么轻,轻得就像大锤一样重重砸上他的心,她声音中所透出的感情让他嫉妒得想要杀人!

今天,他特意穿上了那件白衬衣,她说他穿上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白衬衣,可是,她却没有看他,连一眼也没有看他。

心脏处传来愈来愈剧烈的疼痛。

握紧拳,不去理会那欲将他撕裂的疼痛,就算痛死又怎么样,她甚至不会再转头看他一眼。


"对不起。"

裴优摸摸鼻子,苦笑说。

"没关系。"

小米静静凝望着他。翌,你相信吗,世上居然有跟你如此相似的人,应该是你知道我太思念你了,才让我可以再看见你吧。

裴优又看一眼对面气息越来越冰冷的尹堂曜,心里默叹口气,对小米伸出右手,微笑着说:

"那就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曜的朋友。"

小米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好。"

"希望以后可以经常见到你,我叫裴优。"


玻璃窗外,太阳染上一抹血色。

街上车来车往。

酒店里人声喧闹。

服务生走来走去地上菜。


小米的脑袋轰轰作响,眼前一片白雾,她嘴唇颤抖:

"你--你叫--"

"我是裴优。"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只感到她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眼睛里有令人心悸的震惊。

"裴优?!优秀的优吗?!"

电光火石间,她惊得战栗,不是说裴优很小就夭折了吗?!怎么会……可是,一阵贯穿的悲伤,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早该想到才是,为什么会长得如此相似,为什么她会见到他,为什么她会坐在他的面前。翌,翌你没有死对不对,你还一直在找他,你跟我在一起,你看到了他,你也看到了他对不对!

"是,是优秀的优。"

"是你……"泪水又开始在她脸上流淌,她笑着,忍不住又哭着,"是你,竟然真的是你吗?"

裴优一头雾水不知所以地问:"怎么?"

"翌……"

"谁?"

"裴翌……"一时间,她变得语无伦次,唇边满是泪水的咸涩,应该是要笑才对吧,可是,为什么脸上的只有泪水。"……你知道裴翌吗?"

"裴翌是谁?"这个名字跟他的好像,裴优裴翌,加在一起正好是"优异"的读音。

"不知道裴翌吗?!"小米怔住,体内忽然阵阵冰冷。"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裴翌吗?!"

"他究竟是谁?我应该知道他吗?"


她闭上眼睛。

泪水缓缓流淌。

翌……

那个人竟然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你。


裴优心底蓦然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皱眉,紧紧盯住她:"告诉我,裴翌是谁,为什么你觉得我应该知道?"

他握着她的手。

他望着她。

她亦流泪望着他。


这世上,仿佛只有裴优和小米两个人,其他人统统都是多余的。


尹堂曜"霍"地站起身,"咣当"一脚踢翻自己的椅子!

巨大的声响使所有人望过来。

他大步走向酒店门口,孤傲的背脊挺得笔直,一股摄人的煞气令与他擦身而过的服务生和客人们不寒而栗。

然而--

没有人看到他的嘴唇已经痛得发紫。因为心脏的剧痛,他不可以再看下去听下去,他不容许自己在她面前那么脆弱失措。




夜色降临大地。

因为暑期的缘故,枫园宿舍前面的山路显得分外僻静。路旁是茂密的树木,每隔大约三十米有一盏高高的路灯,然而昏黄的灯光无法穿透郁郁茂盛的枝叶,路边仍旧是寂静的漆黑。

山壁盛开的夹竹桃在黑夜里有种诡异的美。

山路下是一个幽静的山谷,里面满是杂生的荒草和无人打理的树木,夜风从山谷中穿梭而来,听起来竟象低泣的呜咽。


小米默默走在山路。

路上,只有她孤单的身影。风轻轻吹来,短发乱乱地打在眼睛上,昏黄的路灯下,白色的裙子恍若单薄发黄的栀子花瓣。

她什么也无法去想。

自从见到裴优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顷刻间被炸成千万碎片,脑子里一片空荡荡的空白。明明知道他不是,明明知道那只是长得很像的一个人,可是,她依然没有办法从那种震撼和震惊中清醒过来。

她沉默地慢慢走着,经过一盏路灯,路灯下似乎有一个高高的身影,然而她却恍惚没有看见,从那身影旁边走了过去。


"小米。"

低沉的声音。


她怔住,慢慢转身,望进一双漆黑的眼眸。路灯下,那人神态中有深沉的郁痛,他竟然是郑浩扬。

"……你……没有回家吗?"

小米站在郑浩扬面前,怔怔地问他。他是家中的独子,父母十分宠爱,她以为他肯定一放假就要立时赶回去的。

郑浩扬苦笑:"我一直都没有走,就住在枫三,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你经常都会遇到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吗?"

"对不起。"她低声说。

他的眼中闪出深邃的光芒:"我听错了吗?你竟然向我道歉。我以为你会骂我,让我赶快走,离得你越远越好。"从小到大,她都讨厌他,讨厌他总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很多时候他觉得,她或许希望世上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郑浩扬的人。

小米看着他,半晌,低声说:"我今天很累。"说完,她起步继续向枫五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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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5 | 只看该作者

  她惊栗着向不远处漆黑的树影望过去。

夜风从山谷中吹来。

树枝沙沙地响。

一大片沙沙作响的树影里,似乎有一个冰冷孤寂的身影。尹堂曜站在那里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久远得就像有整个世纪。树叶在他头上轻轻摇曳,恍若触手可及的噩梦。

他僵立着。

耳边是静静的风声。

静得就像漆黑夜空中传来的炸雷!

树叶狂乱地响。

在浓黑的阴影里,尹堂曜的手指冰冷冰冷,体内的血液也完全冰凝。他以为自己会死去,可是心脏阵阵尖锐的抽痛却让他知道他还活着,这不是个噩梦,他听到的全都是真的。


夜风……

在她和他之间轻轻吹过……

她看到了他。

她在昏黄的路灯下。

他在漆黑的树影中。

她惊骇欲绝。

他鼻翼的钻石骤然闪出冰冷如刀芒的寒光。


郑浩扬也不由怔住,他望了望身边的小米,她惊立着,眼睛里满是恐慌,又望了望树影下孤绝冰冷的尹堂曜,他仿佛融入了夜晚的黑暗。

终究还是无法隐瞒啊。

郑浩扬伸出手去想扶住她的肩膀安慰她。然而,他的手停在半空,她呆呆望着尹堂曜,她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他。

眼底鹰般的锋芒渐渐黯淡。

就好像是一场戏,无论开始或是插曲或是结束都没有他参与的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

郑浩扬默默地走了。

山路上只剩下小米和尹堂曜遥视而立。

夜色如此寂静。

山路尽头的枫五宿舍楼亮着星星散散的灯光。


小米慢慢走近尹堂曜,她的步子有点颤抖,树叶在山路边凌乱地响动,越走近他越感觉到他身上逼人的寒气。

她咬紧嘴唇,颤声说:

"你……"

她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可是,黑暗里他冰冷阴寒的气息令她的心一直一直向下坠。

尹堂曜的白衬衣在深夜里仿佛脆弱的光芒,他并不说话,嘴唇抿得很紧,微微泛出青白色。

她身体颤抖,深吸气,又深吸气:

"你……都听到了吗?"

他目光冰冷:

"你希望我永远都听不到,是吗?"

"我……"

"在你眼里我就像个白痴,对不对?"夏夜的风竟然寒冷如严冬,他的心阵阵寒冷的锐痛,就像被闪着寒芒的针一针一针地戳刺。他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任何感情,不要再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白痴。

小米喘不过气,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翻绞,她惊慌地想要辩解什么,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尹堂曜冷冷逼视她:

"说啊,告诉我只是误会,只是我听错了。"

"……"

"为什么不说话?"尹堂曜瞪着她,踏前几步,劈手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起来,"你不是想永远瞒着我吗?来呀,快来欺骗我啊,继续欺骗我啊,一辈子都欺骗我啊!你这个浑蛋--!!"

小米哭了。

泪水从她的面颊一直流淌到他的手背。

尹堂曜看着她如星芒般的泪水,勾一勾唇角:"生日那一天,你也哭了。最近你好像很喜欢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呢?……告诉我,这些泪都是为了谁?"

小米的面颊被泪水浸湿。

她颤抖地闭着眼睛。

睫毛在泪水中湿亮湿亮。

"我以为,你的泪水是因为我,所以我慌张失措得像个白痴,"尹堂曜的手指渐渐收紧,"你一定觉得很好笑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一直很可笑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

她哭着摇头,泪水狂乱地流淌。

"对不起……"

眼底是慌乱的歉疚和失措,她哭着说: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得那么伤心,眼泪纷纷流淌到他的手上,他的心脏就像被车轮狠狠碾过,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嘴唇痛成了紫色。

尹堂曜轻轻吸气。

背脊挺得笔直,他不让自己的身子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你为我跑万米,为我写论文,为我找钻石,为我复习功课,为我做长寿面,为我买白衬衣,你对我好得就像一个天使,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小米痛哭,这一刻,她真正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不是天使。

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

她别有居心地接近他,告诉自己她只是想要让他开心让他幸福,她纯真善良得像个天使。可是,那都是假话……她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为了翌,为了能在翌的身边,她从来没有在乎过尹堂曜。她不在乎他的凶、不在乎他的恶劣,因为她一点都没有在乎过他。她以为自己是天使,可是天使怎么会去那样地伤害别人!

她伤害了他。

即使在泪水中,即使在黑暗里,他眼底那强烈而脆弱的痛苦,令她窒息得恨不得立时死去。

为什么伤害了他,她的心也会那么痛,她应该是一个魔鬼才对啊,为什么她忽然恨不能用一切去交换让自己从未伤害到他!


尹堂曜捏紧她的下巴,指尖冰冷冰冷,指骨咯咯作响:"看到了吗,我今天穿着你送的白衬衣。你说过,我穿上它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为什么,你却一眼也不看我?"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歉疚地哭着说: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她好像什么都不再会说。

"喜欢穿白衬衣的是那个叫'裴翌'的家伙对不对?喜欢吃长寿面的也是他对不对?"尹堂曜心痛如绞,痛得身子颤抖起来,痛得手指甲也变成紫白色,"就是因为他,你才接近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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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5 | 只看该作者

  小米心里更加难过,她失声哭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脏处的疼痛阵阵加剧,剧烈的疼痛渐渐扩大蔓延至他的全身,他痛得脸色苍白,嘴唇骇人的紫。

"因为他的心脏吗?"

尹堂曜轻若无闻地说,身体的疼痛令他无法再捏紧她的脸,他垂下胳膊,轻轻抓起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

"很喜欢他的心脏吗?好,那你就把它拿走好了。"

她大惊缩手,泪流满面说: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

尹堂曜紧紧抓着她的手,他手指冰冷好似千年的寒冰,抓住她的手用力,那力道之大仿佛可以透过他的胸腔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我给你好了!"

他在漆黑的夜色中怒吼!

"来呀,你把它挖走!不是喜欢它吗?快把它拿走,是你心爱的东西你就快把它拿走!!"

小米锥心刻骨地痛哭:"对不起……我要怎么做,求求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不要这样吓我……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吓我……"

她哭得浑身颤抖。

她知道错了,她的任性她的自私让一切大错特错,可是,已经伤害了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所有的错!


夜色幽静。

路灯昏黄。

她脸上满是泪水的星芒。

她哭得象不知所措的孩子,象任性犯了错然后不知该如何收场的痛哭失声的孩子。

尹堂曜松开她。

唇边勾出自嘲的苦笑,他凝视她,终于,轻轻抬起手,他的指尖冰凉,有点颤抖,他轻轻拭上她的泪水,温热的泪水,灼烫了他冰凉的指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尹堂曜嘴唇煞紫,心脏痛得象要裂开。

"……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有遇到你……"

最后再看她一眼。

他转身。

慢慢向黑暗中走去。

心脏阵阵撕裂的剧痛,他痛得已经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就像踩在噩梦的乌云中,黑夜里他的脸苍白如纸。

痛,有什么关系?

尹堂曜轻轻闭上眼睛。

就算心脏痛得完全死掉,又有什么关系?本就不是他的心脏,痛得死掉了,她伤心的也不会是因为他。


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在心脏炸开!

眼前漆黑的眩晕……

静静地……

尹堂曜的身子静静地滑落,夜风轻轻吹来,什么都听不清楚。冰冷的地面,沙沙作响的树木,风穿过路下的山谷,似乎有她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可是呼喊的内容也听不清楚……

原来……

她……

竟不是他的天使……


Chapter10


上午。

仁爱医院。

病房的窗户半开,细雨随风飘进来,蓝色的窗帘在夏日的雨中轻扬,空气清爽沁凉。

输液管的透明液体静静流淌。

一滴一滴。

液体流淌进尹堂曜的左腕。病床上,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靠着雪白的枕头半倚而坐,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丝毫不理会护士让他平躺下休息的声音。

雨,一直不停地下。

尹堂曜望向窗外,他仿佛静止了,一动不动。鼻翼的钻石也消失了光芒,好似被抽离了灵魂般。


裴优坐在病床边的沙发里,他望着尹堂曜很长时间,忍不住轻声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尹堂曜倔强地沉默着。

裴优起身走到病床前,正视他:"告诉我好吗?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忽然病倒?任院长说幸亏送院及时,否则……"

液体静静流进尹堂曜的左腕。

尹堂曜嘴唇苍白。

倔强的神情中有种令人心惊的脆弱。

"尹阿姨昨晚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守在你的床边,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很担心你。"裴优坐到他的病床边,对他说,"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告诉你母亲,可是,你可以告诉我啊。从小到大,我们彼此之间都是最可以信任的,不是吗?"

裴优拍拍他的肩膀。

唇边的笑容和煦。


慢慢地--

尹堂曜转过头,他的声音有些干哑:"把心脏捐赠给我的那个人,名字……是不是叫做裴翌?"

"裴翌……"

裴优一怔,上次从小米口中也听到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一下他的胸口。

"是他吗?"

"我不清楚。"曜做换心手术的时候他还没有本科毕业,虽说他现在跟着任院长作研究生,但是关于那次手术的情况任院长几乎从没有提起来过。

"优,帮我查出来。"尹堂曜闷声说。

裴优摸摸鼻子,打量他:"怎么,跟你这次生病有关系吗?裴翌……到底是什么人?"

尹堂曜眼底骤然黯淡,嘴唇抿得很紧。他的神情令得裴优一惊,心里隐隐不安,没有再问下去。

"好,我去查一下,等查出来告诉你。"

裴优微笑着说。


病房里又开始寂静。

只有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你--是跟小米吵架了吗?"裴优想了又想,终于还是问出来。应该是爱情吧,只有爱情能够让曜前几天还幸福得仿佛在云端,一夜之间又痛苦得仿佛坠入地狱。

尹堂曜面无表情,嘴唇却似乎更加苍白了些。

"她现在就在外面。"

裴优皱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和她化解问题。

"昨晚是小米把你送进医院,你被抢救的时候,她一直在哭。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她却一直守在病房外面,不吃不喝也不睡,只是坐在长椅上流泪。我让她进来看你,她也只是摇头,说你见了她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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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6 | 只看该作者
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有那么多的泪水。
她静静地哭,不想被人看见,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可是,每当他出去,看到她蜷缩在一起的背影微微抽动,他知道她仍在哭,泪水仿佛星芒般透过她的身体晶莹在空中。

裴优凝视病床上表情却渐渐冷漠起来的尹堂曜:

"你要见她吗?"


窗外,细雨敲打树叶。

透明的雨。

树叶新绿新绿。


尹堂曜心底一片冰冷的疼痛,他神情孤独倔强,目光冰冷,勾一勾唇角,声音冷漠如冰:

"告诉她,一个月早已到期。"




病房外。

小米坐在长椅上,她怔怔抬起头,望着身前的裴优,眼睛红肿得象核桃一样,脸上满是脏兮兮的泪痕。


"一个月早已到期?"


她哑声重复,然后苦笑。是了,她明白尹堂曜意思,他不喜欢她,只是因为从喷泉池找到钻石才应允她交往一个月而已。到期了,自然就分手了,他和她自然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是这样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忽然象是裂开了一个黑洞,黑洞不断扩大,不断旋转咆哮着要将她撕扯进无尽的忏悔和自责中。她咬紧嘴唇,拼命想要告诉自己是那样的!尹堂曜并不喜欢她!所以她没有真正伤害到他!然而,她怎样也无法忘记夜晚的树影下他脆弱痛苦的眼神和白得发紫的嘴唇……

她是罪人……

是她的自私伤害到了尹堂曜。

小米嘴唇惨白,身子颤抖得有些摇摇欲坠。当她终于体会到自己已经做下的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时,这一刻,她忽然再没有勇气。她想逃,逃得远远的,什么也不要去想。

"我知道了……"

她努力对裴优绽开苍白而虚弱的笑容,慌张地对他鞠躬,有些语无伦次:"那就好……我走了……如果他有什么……请你……不……我……对不起……"

她仿佛闯祸后失去了方寸的孩童,这一刻只想夺路而逃!


"等一下!"

裴优见她神色伤痛而慌张地准备离开,不由急忙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喊住她。

她惊慌地抬头看向他。

他快步走进旁边的医护休息室,手里拿着一把伞出来,递给她,微笑:"外面在下雨。"

"……谢谢。"她怔怔握住伞。

"还有……"有些犹豫,然而好奇心终于让裴优问了出来,"上次你说到'裴翌'……"

小米身子陡然巨震!

"'裴翌'是谁?是我应该认识的人吗?"他仔细看着她。

她全身的血液向耳膜冲去,轰轰作响,外面的雨静静地落下,恍若有轰轰的雷声。

裴优问:"他究竟是谁?"

她空白地站在那里,面对他的这个问题。嘴巴微微张开,她觉得有些荒谬,荒谬到想笑。翌,他居然问你是谁,他问我,你是他应该认识的人吗……

然而,她终究没有笑出来,一阵悲凉象刀子般从她心底划过。还有什么意义呢?让他知道了,也只会难过和伤心吧。

又做错了啊。

不应该在他面前提起你才对吧。

翌,为什么,自从你不在,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错误的呢?


"如果从来没有听说过他,那么,就把这个名字忘掉吧。"她脸上有难以形容的悲伤。

然后--

她顺着走廊渐渐走远,渐渐消失在细细的雨雾中。清冷的雨,她没有撑起手中的那把伞,雨丝将她单薄的身影笼罩,淡得如一团看不清楚的雾。

裴优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长久地无法散去。




雨一连下了五天。

整日整夜地下,有时是倾盆大雨,有时是细雨淅沥。雨不分昼夜地下着,哗啦啦地下着,树叶被冲刷得再没有丝毫灰尘,整个世界仿佛白蒙蒙的雾气。

小米常常站在宿舍窗边,望着雨雾中的东湖发呆。其实东湖在雨中早已看不清楚,只有隐约的白色,和天空连成一片。

呆呆地站在窗前,她的脑子也是白茫茫的混沌。什么也无法去想,什么也想不明白,没有了方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似乎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她只知道,每次只要试图去思考些什么,心底就会被揪得生生作痛。

雨意清寒。

透明的雨丝漫无边际地飘荡。

仿佛一夜之间,夏天的热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秋天静悄悄地走了过来,沁骨的凉意让万物忽然变得那样安静。


直到有一天晚上,成阿姨忽然晕倒在值班室,成媛和小米惊慌地将她送进医院。

成阿姨住院了。

医生大约是对成媛说了些什么,虽然她照顾成阿姨的时候表现得好像若无其事十分镇静,但是小米却总是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半夜的时候,她隐约可以听到成媛埋在枕头里的低泣声。

然而,成媛什么都不肯对她说。

小米也不再勉强成媛,她只想尽力帮忙照顾成阿姨就好了。每天在医院里,跑前跑后照顾成阿姨的日子虽然忙碌而担忧,可是,她却也再没有时间去想原本那些纷扰的问题。


也是仁爱医院,尹堂曜早已经出院了。每当经过那日他所在的病房,小米总是会突然失神,然后匆匆逃走。

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不……

他还在恨她吧,他一定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了……

她恨不得让自己变成一只鸵鸟,只要把脑袋埋进沙土里,装作看不到,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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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6 | 只看该作者

  "可是,我见过您,"小米努力对翌的父亲微笑,笑容略微带些颤抖,"翌一直把您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应该是您二十年前的照片吧,背景是一片足球场,您穿着运动服,看起来帅极了。"
她淡淡笑着:

"您放心,翌很坚强,他生活得很好。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些坏孩子们常常嘲笑翌没有爸爸。他们围攻翌,说翌是可怜虫,说是因为翌讨厌所以爸爸才不要他死掉了。翌跟他们打架,被记了很多大过小过,身上也经常被打得流血。有一次,我扶着鼻青脸肿刚打完架的翌回家,他哭着问裴妈妈,是不是因为他讨厌,所以爸爸才死的。裴妈妈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裴振华身子一颤。

小米笑了笑,继续说: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问起过关于您的事情,他开始很用功地学习。翌的功课很好,所有的考试他都是第一名,呵,他并不是天才啊,有时候看书也要看到夜里很晚。他的体育很好,足球踢得很棒,是场上的中锋,曾经代表清远踢进过大学联赛的决赛。他对人也很好,所有的老师、同学、邻居都很喜欢很喜欢他。您的照片就摆放在他的床头柜,每天睡觉前他都会告诉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美优秀得就像一个天使,他说,虽然您不在了,可是他还是要成为您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小米!"

裴优不忍心看到父亲如此伤神,想要阻止她再说下去。

白色的裙子,单薄的肩膀,细绒绒的短发,小米静静坐在沙发里,静静凝望着裴振华,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裴优的声音,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渐渐涌上雾气:

"您知道吗?翌很爱您……"

"您可以只来见翌啊,为什么不来看一看他呢?"她轻轻说,没有哭,只有一点泪水湿润的声音,"如果他可以见到您,见到他的父亲,您知道他会多么开心吗?"


…………

……

房间里很静。

他拿起桌上的镜框,里面有母亲的照片。他用柔软的布细心地去擦拭镜框上的玻璃,像是担心会透过玻璃擦坏母亲的照片。

她静静坐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敢说。

裴妈妈去世有一个月了,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今后没有了母亲,要怎么办才好呢?

"小米……"

"嗯?"

"我想回去看一看……"

"回去?去哪里?"

"我想回到父亲和哥哥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去那里看一看。"他凝望镜框里母亲的面容,"母亲生前很不喜欢提到他们的事情,也不允许我回到故乡。可是,我真的很想到那里看一看父亲和哥哥。母亲如今应该会原谅我吧。"

"你的父亲和哥哥不是已经……"她小心翼翼地说,努力避开会使他伤心的字眼。

她听他说起过。

他的父亲和哥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可能当时他太小,对他们没有一点记忆。他家里有一些发黄的旧照片,父亲很帅,哥哥是婴儿的模样,胖嘟嘟得跟他长得一样可爱。他叫翌,他的哥哥叫优,应该是"优异"的意思吧。如果他的哥哥还活着,不晓得会是多么优秀的一对双生子。

"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是那里应该还会有他们的气息吧。"

他的眼底有着向往。

"毕竟他们是生在那里葬在那里,泥土和空气里会有一些他们的气息。我想,他们也会想要看一看我吧……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她咬住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父亲和哥哥会喜欢我吗?"他忽然有些紧张,摸摸鼻子,"万一他们不喜欢我,那……"

她霍地睁大眼睛,趴到他面前左看右看。

"天哪!"

她惊呼,两眼闪亮。

"怎么?"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呢?学业优秀,人品优秀,完美得就像天使一样!而且,最难得是他还无比谦逊,居然还担心有人会不喜欢他……哎呀……"

"你啊……"他笑起来,将动作夸张搞笑的她搂进怀里。

"翌,你真的想去吗?"

"嗯。"

"好吧,那我陪你一起去!"她把脑袋偎在他的胸前,抱住他的腰身,笑容可爱。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不行。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会觉得孤单的。"她摇摇头,"我说过了,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如果去到他的故乡,没有亲人,只有陌生的气息,翌一定会难过的吧。虽然她很笨,不太会安慰人,可是,她会努力让他开心起来的。

他抱住她。

房间里很安静,镜框里的裴妈妈默默看着他和她,眼底仿佛有一种复杂的神色。

"小米……"

"……?"

"父亲和哥哥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她清新的体香在他鼻间,他抱紧她,期待冥冥中的他们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这个女孩子。

"呵呵,那你要告诉他们,我很可爱哦。"

"好。"

"翌,我也会喜欢他们的。"

他吻上她短发的头顶。

她笑呵呵地说:"因为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啊,所以只要是你的亲人,我统统全都喜欢!"

……

…………


终于见到他们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呢?翌,你在难过吗?他伤到了你的心,是不是?……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如果你还在,我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地瞪着你的父亲,要他向你道歉,要他把所有的爱加倍地补偿给你。

可是--

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米咬紧嘴唇,慢慢地将翌的照片放回钱夹。不管怎样,还是见到他们了对不对?他们生活得似乎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事情。也许,只是我们的到来打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吧。
50
 楼主| 发表于 2007-12-4 22:47 | 只看该作者
第55节:可是,我不能够恨您

  她站起身,对沙发中的裴振华鞠躬说:

"我告辞了。"

裴振华长长叹一口气,忽然间衰老得就如一个老人:"我是很不负责任的父亲。你恨我,是吗?"


宽敞明亮的客厅中。

四寂无声。

小米静默地站立着,久久望着裴振华,久到甚至裴优认为她会拒绝回答转身就那样离开。


"是的,我恨你。"

她终于静静地说,有一种淡淡的悲伤仿佛冰层下静静流淌的水。

"……对于您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可以带给翌那么多的幸福,您却不去做。"

裴振华握紧沙发扶手。

"可是,我不能够恨您。"小米深深吸气,苦涩地说,"因为翌爱您。无论您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我知道翌都会原谅您。他会暗自伤心,会偷偷难过,但是您是他的父亲,所以他爱您,永远也不会恨您。那么,我有什么资格来恨您呢?"

又静了一会儿。

她静静地对裴振华深深鞠躬:

"只是拜托您。请记得,您曾经有过一个儿子,非常优秀出色的儿子。虽然您没有见过他,但是--请不要忘记他。"




小米走出了裴家。

夏日的山风吹向她的身后,花园里开满馥郁芬芳的鲜花,阳光中那座裴家白色的别墅仿佛遗世独立的城堡。

城堡里有很多的故事吧。

而那些逝去的人们会找回到这里吗?


走出裴家花园,小米抬头,看到了山路对面那座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别墅。

那是尹堂曜的家。

就在不久前,她还抱着几大袋东西兴冲冲地走进那里,为尹堂曜庆祝生日。

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虽然一切近在眼前,但遥远得好像已经永远逝去了。

小米握紧手指,心底忽然一阵揪痛。她慌乱地把目光从尹堂曜家的别墅移开,转身走向山路。


茂密的树叶洒下树荫,笔直宽阔的山路。跟往日一样,这片位于山腰深处的别墅住宅区十分幽静,没有行人,车辆也很少。

这时--

一辆鲜红的法拉利敞蓬跑车嚣张地出现在路的尽头,阳光将车身映照得闪亮,车速极快,可以听到引擎低沉优美的咆哮。

法拉利疾风般驶来。

车内音乐极大声地喧闹飘扬在夏风中,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女孩子穿着桃红色吊带裙,长发用桃红色发带束着,妖娆而清纯。男孩子穿着黑色紧身T恤,嘴里嚼着口香糖,神态帅气傲慢,鼻翼炫目的钻石光芒令他看起来更多几分邪气。

小米顿时惊惶失措。

她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忽然见到了他。


敞蓬跑车里。

那露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尽情地放声歌唱喊叫。尹堂曜似笑非笑地开车,唇角勾出冷漠的笑意。

电光火石间--

小米飞快地躲藏到一棵大树身后,紧紧闭上眼睛,手指抓紧树干,不敢呼吸。不,她不要看到他,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法拉利呼啸着从树旁开过去。

灰尘扬起。

阳光中,灰尘颗粒轻悠悠地飘荡。

树后一袭白色裙子单薄得恍若透明,那短发的女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躲藏着。

法拉利跑车飞驰而过的刹那。

那露纵情笑着依偎在尹堂曜肩膀上,引擎低声咆哮,喧闹的音乐弥漫在空气里。


山路又变得空空荡荡。

小米怔怔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她低下头,不敢回头去看那辆跑车消失的影子,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的脚尖,怔怔地继续走。


突然!

身后一阵尖锐刺耳的倒车声!

小米大惊回头--

只见鲜红的法拉利飞一般倒着开了回来!咆哮的引擎象豹子的嘶吼!狂热的摇滚乐让夏风充满窒息般的气氛!

尖锐的刹车声!

鲜红的法拉利挡在小米的身前!


透过明晃晃的挡风玻璃,尹堂曜冷冷眯着眼,眼底幽黑,冷冷地打量惊怔中的小米。他懒洋洋地倚靠着真皮车座,懒洋洋地将双条长腿翘起搭在方向盘旁边,唇角勾出嘲弄的冷笑。

"嗨,好久不见啊。"

那声音如此的满不在乎放荡不羁。


小米呆呆站在路边,尹堂曜冷漠地坐在敞蓬跑车里,他的臂弯里是娇嗔甜美的那露。

时间仿佛凝固了。


………

……

那一夜……

……

心脏处的疼痛阵阵加剧,剧烈的疼痛渐渐扩大蔓延至他的全身,他痛得脸色苍白,嘴唇骇人的紫。

"因为他的心脏吗?"

尹堂曜轻若无闻地说,身体的疼痛令他无法再捏紧她的脸,他垂下胳膊,轻轻抓起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

"很喜欢他的心脏吗?好,那你就把它拿走好了。"

……

尹堂曜紧紧抓着她的手,他手指冰冷好似千年的寒冰,抓住她的手用力,那力道之大仿佛可以透过他的胸腔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我给你好了!"

他在漆黑的夜色中怒吼!

"来呀,你把它挖走!不是喜欢它吗?快把它拿走,是你心爱的东西你就快把它拿走!!"

……

尹堂曜松开她。

唇边勾出自嘲的苦笑,他凝视她,终于,轻轻抬起手,他的指尖冰凉,有点颤抖,他轻轻拭上她的泪水,温热的泪水,灼烫了他冰凉的指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尹堂曜嘴唇煞紫,心脏痛得象要裂开。

"……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有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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