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军营
2004年12月13日中午一点整,还没有开放的咸宁新火车站广场上人声鼎沸,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一队队即将入伍的新兵正在集合站队。负责接我的蒋连长看了看手表,对我爸爸说:“叶伯伯,我们该集合了。”我急忙背起背包,但背包带却从一边滑向另一边,背包没有背上去,反而把爷爷给我的新手表摔到了地上。爸爸看到这个情景很是恼火,大声责备我没有按照他教我的背背包的方法去背。我吃力地提着大包小包站到了集合队伍里。先是点名,然后上车,一辆大吧,里面二十多个新兵全是蒋连张接的,爸爸和叔叔也上了大巴,他们是得到接兵干部饿允许,到武昌火车站送我上车。我和来送我的亲人朋友们告别,我知道这一走就是两年,两年后我还会回到这里。车缓缓开动了,我看见妈妈跟在车外,不停跟我挥手,眼里噙满了泪水,还有爷爷奶奶,还有最疼我的姑姑,都在挥手向我告别------
坐在车里的我看着车外的景色有些茫然,我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叔叔,他冲我笑,爸爸脸上的表情则是无法透析。听表弟说到部队要跑五公里的,这是我最害怕的,因为在家里我从来都不运动,而且喜欢背着大人偷偷抽烟,要是真跑个五公里还不要我的命啊!我看着车窗外公路上显示的公里牌,琢磨着五公里到底有多长。不知不绝我们就到了武昌火车站,蒋连长第一个下车,刚下去我就看见他跟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的上校敬礼,我记得这个上校,他是我们咸宁军分区的参谋长,但我当时不知道,他曾是我即将呆上两年的哪个部队的老团长,是79年的战斗英雄。
随后是枯燥的等待,我们整个湖北省的几百名新兵战士列队坐在火车站广场上,我曾无数次看到这种情景,想不到现在轮到了我自己!到了该吃饭的时候,蒋连长给我们这些新兵一人发了一份盒饭,让我们坐在原地吃,然后他又邀请爸爸跟他一起去吃拉面,爸爸很客气地回绝了。我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他不要求这个军官能怎么请我们吃饭,只要能把我送到一个舒服的部队就好,也不枉送给他的那两千块钱。
晚上七点整我们准时动身进站,爸爸和叔叔也跟着我后面进了站。一进站马上就上了火车,我们把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然后坐定,坐在身边的一个兵给了我一根烟,我放到嘴里含着,突然发现爸爸在车窗外正看着我,我赶紧又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爸爸在外面微笑着说:“抽吧,抽吧”。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很想哭,看着爸爸不停跟我挥手,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一走就是两年。
车开动了,我就这样走了,就在车开动的那一刻,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去汕头还是潮州,蒋连长始终没有跟我们说。那晚我一通宵没有睡,一晚上抽了近一包烟,和周围的咸宁老乡猜测着部队的生活。我新里只有一点怕,就是怕训练会很苦,怕跑步,至于离家两年,我好象对这个没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怕苦,真的。不知道这个蒋连长会把我带向什么地方。
第二天下午两点,火车停在了广东省潮州火车站。蒋连长叫我们下车,我们傻忽忽地下了车,到火车站广场上集合,广场上少说也有一千名新兵。我看到车站大楼的顶部挂了一条横幅:“没有一支人民的军队,就没有人民的一切。”看了后自豪是当然的,但后来看到的一幕迅速打消了我的自豪感。车站广场上好多人,除了我们这些穿着冬季作训服的新兵,还有很多干部和士官(在家的时候爸爸已经教我认过军衔了,什么级别一看就知道了)。他们在我们这些队伍的前面不知道在整理什么文件,好象是我们的档案,这时蒋连长却不见了影。我心里突然很害怕,第一次一个人出远们,第一次把前途交给一个陌生的人一个陌生的环境,真的是很害怕。一个兵被一个军官扯着衣服从我们的队伍里拉出来,站在最前面,军官的手扯下那个新兵的帽子,狠狠推他的头,好象在抱怨他的头发太长。那个新兵吓得站都站不稳,都一样啊,这一千多人都和我一样,什么自豪,什么最可爱的人,没有一丝尊严,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开始点名了,那些军官拿着名册开始点名,点到我时我答了到,随后一个士官叫我站到了另一个队伍里,我发现蒋连长从咸宁接的二十多个兵中只有我和另一个老乡被分到了这个队伍,他站在我的前面,和我一样的茫然。过了一会,蒋连长过来了,他笑着跟我们两个说:“你们两个被分到七团了,要互相照顾啊。”我急忙问:“七团是干什么的?”蒋连长说:“就是红一团,毛主席的嫡系部队,总参谋部的拳头。”我一听傻了眼,当初我爸爸给他两千块钱,他也答应了把我带到他的装甲团的,给个舒服的兵我当的,现在就把我网这里一耍不管了。我真的傻了,但又不敢说什么。听天由命吧,但愿把我分到舒服的地方,让我悠闲地过完两年回家好安排工作。远处停着十几辆东风卡车,不一会儿我们就上车了,然后再也没见到蒋连长。我和那个老乡上了同一辆车,我把背包当椅子坐,东风就那样开啊开,没有窗户,只能从尾部看到车后的情景,就那样开了一个多小时,我不知道这是哪个城市了,只知道这个镇叫做白塔镇。那个老乡刚开始还忧心忡忡地跟我说:“我们肯定没分到好部队”。现在,他已经扒在我的膝盖上睡着了。大约到了下午五点,大东风开进了一个营区,我看见大门的顶上有一个军徽,这就是部队了!几辆车同时停在了一个大操场上,我们都跳下了车,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长的跑道,最大的操场,我的心都凉了,这要跑一圈还不累得半死啊!!随后我看到我们的周围围了好多的老兵,他们穿的衣服比我们的帅多了,有的穿迷彩,有的还穿着打领带的,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又开始点名了,被点到名的都分进了各个队伍,很遗憾那个老乡没有再和我分到一个队伍里。一个肩膀上带着一拐的兵过来帮我拎东西,然后带着我们被分到一起的五个新兵相那一群群楼房走去,我到处望,发现这是个大部队,但从营区的规模就可以看出来,清一色的三层楼,全都是一样的,绿化也非常好,小树和草坪修剪得也特别标致。走到其中一个楼房外的蓝球场上时,我看到这个楼房外有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大渡河连”。这个好象听说过,想必就是当年红军长征时的部队,看来我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这是一支英雄部队,我还能舒服吗?但我心里想得更多的就是这到底是个什么部队,到底是个什么兵种,炮兵?装甲兵?还是最可怕的步兵?我一直相信自己不可能那么倒霉,家里花了一万块就拼命把我望舒服的地方塞,我不相信就这么邪门偏偏把我分到最累的地方,我不相信。(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