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多年,每次有人问我家乡哪里,我总是迅速地回言:“赤壁。”问我者听我回言,先是一愣,接着冥想半刻,然后稍微一惊地问我可是三国里的那个赤壁,我得意道“正是!”然后便与他细言家乡风景,著名景点,历史古迹。
其实诸多的景点和历史古迹我大多都没去过,古战场没看过,雪峰山没登过,玄素洞也没钻过。作为一个地道赤壁人,这实在有失身份,不过却并不妨碍我对它们的了解。想来好笑,每次有人细问我赤壁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我都会一处不落的回答,并清楚地言明具有什么特色,然后信誓旦旦保证绝对值得一去。唬得人一愣一愣,以为是风景绝佳,具有非凡历史意义的古城。其实哪里呀,很多地方我自己都没去过,全凭想象和道听途说,不过唬唬外地人,确实是绰绰有余。
赤壁虽比不上有诸多赫赫威名的巨城,虽然也没出过什么大文豪,伟大领袖。但也是伴山伴水,延续千年的一座古城。走进赤壁,抬首见山,低头见水。人潮虽然喧杂,但不喧嚣。桥梁虽不壮阔,但却精致。民风虽不质朴,但却直爽。历史色彩虽不浓厚,但赤壁之战古往今来谁人不知!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首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传诵千年。其中这一段纪念的便是当时赤壁之战的景况。不过当时苏轼怀古的地方在黄州赤壁,并非如今的赤壁市,有历史学家言,苏轼的这首《赤壁怀古》怀错了地方。我想,不管是不是怀错了地方,但怀古赤壁之战是毫无争议的。因此每读到这一段,家乡荣誉感油然而生。赤壁因赤壁之战而扬名海外,赤壁之战的巨细,而今大多数人都能道个所以然,便不多提。毕竟生我养我的是山水土地,而非历史。历史属于全世界,而赤壁属于生长于赤壁的人。
玄素洞的光怪陆离虽然未曾领略,但陆水湖的碧波千顷却是时常相见。陆水湖素有小千岛湖之称,湖上岛屿万千,间隔有远有近。还记得读初中那会儿,父亲带我去陆水湖游泳,坐船开往桃花岛上。我不会游泳,就穿了件救生衣,刚刚穿好,就从岛上一头扎进湖水中。那时是夏天,酷暑热浪,炎热得让人吃不消,因此湖水并不显得冰冷,倒是十分凉爽。我游劲很足,是因为很久没有游泳的缘故,一直憋着一股劲,直到下水那刻,劲头彻底爆发开来。从这个岛游到那个岛,又从那个岛游到另外一个岛。岛间相距千余米,但我不停歇的游转了三四个岛,很是酣畅淋漓。
记得那时,陆水湖的橘子正好熟了,色彩鲜艳、酸甜并俱、十分可口,普遍比一些农家专户种植的柑橘高上一层次。那时岛上有一片种植橘子的果园,已经忘了叫什么岛,但因为橘子的缘故记忆犹新。当时游上岛之后,看见岛的背面果子丰硕,密密麻麻,顿时垂涎欲滴,便悄悄的摸了上去,摘了一两个便又飞快跃进水中游远。生怕主人发现喝斥,现在想起不禁好笑。
当暮色临近,月亮悄然悬挂于天际,远处的重重山影朦胧不清。碧绿的湖水逐渐不见了,晶莹透彻的液体开始焕发光彩。我坐在岛边的沙地上,不敢相信世间有此绝色。一排排波涛打湿我的脚,一层层浪潮卷裹着莹光不停的奔行。岛不在是岛,它透出威严的气息屹立在眼前,看着它,觉得不再是游玩的驻所,而是一位仪态威武的守护者。守护这座庞大的湖泊,守护一方水地的底蕴和名声,守护世世代代饮用此水的人畜。我想我们,面对这种无言而恒久的守护,是不是应该响起共鸣,停止泛滥成灾的开采,尽少地过度消耗赤壁的底蕴,采取一些防护措施,让陆水湖风景名胜的名声能长久的传承和延续下去。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莹然点亮人城,金三角的繁荣经久不衰。大江南前聚集着一大群青年男女,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与多数人互不相识罢了。站在这里,听着土话方言,讲着在外时的冷暖,倍感温宁。聊着聊着,已到用餐时间。亲朋一年一次相聚,不太容易,遂一同决定吃完饭后去KTV挥洒一场。 经过多年发展,赤壁餐饮行业已是咸宁地区首屈一指。一年未回,一回到家就多次受朋友相邀去某某饭店吃饭,每次一说店名我就发慌,全然不知在何处,向朋友打听在哪,直被鄙视家乡阅历。唉,怜我常年在外,确实不知啊,印象里的都是多年前了。
吃完坐车去凤舞九天KTV,我唱的不大好听,所以多是端坐一旁,与某个也不怎么唱的朋友猜点喝酒。时间在响亮的歌喉下、喝得有些晕眩的头脑里悄然过去。不知何时,聚会散了,挥手道别了,我走在清冷的街道中了。突然有些清醒,这座城市有些变了,像是苍老的树干被注入一道新鲜活力剂,突然间生机焕发,夺人眼目。回想这几年的种种,从最初开始有网吧街,接着小吃街,然后KTV街。从最初只知道的四六六厂,到现在见到的一个个厂区。从以前的低矮楼层,到现在直插云霄的大厦,一切都改变了。当一切已建设好的时候,我才知道最初没有建设的老旧。
走在一桥底下,河道两边是巩固了砖石的堤岸,堤岸上是长长的林荫小道,青石铺就,花草相随。深夜了,这里时时可见一对对情侣在拥抱热吻,演绎浪漫。头朝长河,河水平缓,润泽两岸。两岸景色雅致,相比以前,多了份雍容典雅,去了份荒野粗粝。漫步开来,不在有以前的惊涛声,不在有狂风的呼啸声,有的只是波涛缓缓,暖风徐徐。
江流河道有点狭窄了,但高楼大厦却越渐繁密了。陆水湖有点瘦弱了,但城市却越发壮健了。小城逐渐向大城更迭了,有功的山水却默默地衰退了。赤壁的样子终于稳重成熟,可以迎接各地人民的观赏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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