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黄灿灿已经是一个武汉姑娘了。她的动作,她的语言,都是很武汉的,没赤壁的痕迹。至于汪涵,那是因为赤壁话、武汉话与湖南话很多都是相通的。
难得的是,在一站到底之后,在“星耀女神”之后,那可是秒杀人大女神的。在天天向上收视率这么好的一个节目里面,她自己能够说出自己是赤壁人,真的很不容易。因为我们毕竟跟朝鲜一样,出身是要很讲究的一个地方,因为城乡差别,别的不说,城市的教育环境要好些吧,这也许是很多年轻人不愿意说出自己是小地方人的一个原因。其实也很正常,上个世纪,美国人都还存在种族歧视呢。
最后就是,我对你说的一个观点很不赞同。什么国家民族, 这些宏大叙事的,在目前大陆这样一个环境里面,很多人其实都是把握不住的。我们只有从关心自己,关心身边的亲人,关心邻居这些微小的事开始,然后,才可能会谈到你说的那些。至于在武汉没房子没户籍,这不是那些人的错,这是政府的错。很简单,在台湾,你要参与选举地方行政长官,你必须在当地生活多少年,而我们呢,是必须没在当地生活。这个涉及到很多,赤壁论坛能够谈这些的不多,毕竟咱们只是一个县级论坛,靠裤子他们的努力,有这个人气已经很不容易了,热闹就好。但咱俩既然说到了,我愿意借龙先生在北大演讲的一段话来交流,作为文化部长,我觉得,两岸中央政府里面,没有谁比她更称职的了。
龙先生在北大演讲时说:“一个国家文明到哪里,我看这个国家怎么对待外来移民,怎么对待它的少数族群。我观察这个国家的多数如何对待它的少数——这当然也包含十三亿人如何对待两千三百万人! 谁在乎“大国崛起”?至少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刚才我所说的文明刻度——你这大国怎么对待你的弱势与少数,你怎么包容意见不同的异议份子,这,才是我在乎的。如果说,所谓的大国崛起,它的人民所引以自豪的,是军事的耀武扬威,经济的财大气粗,政治势力的唯我独尊,那我宁可它不崛起,因为这种性质的崛起,很可能最终为它自己的人民以及人类社区带来灾难和危险。”
然后下面这段话,直接引用,不加标点了。
一九八五年我写《野火集》,一九八六年一月,《野火集》在风声鹤唳中出版。八月,我迁居欧洲。离开台湾前夕,做了一场临别演讲,是“野火”时期唯一的一次。演讲在害怕随时“断电”的气氛中进行。今天,二○一○年八月一日,在北京大学,我想念那篇演讲的最后一段,与大陆的读者分享:
在临别的今天晚上,你或许要问我对台湾有什么样的梦想?
有。
今天晚上站在这里说话,我心里怀着深深的恐惧,恐惧今晚的言词带来什么后果,我的梦想是,希望中国人的下一代可以在任何一个晚上站在任何一个地方说出心里想说的话,而心中没有任何恐惧。我们这一代人所做的种种努力也不过是希望我们的下一代将来会有免于恐惧的自由。
那是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一日。
(二○一○年八月一日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演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