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田田 于 2013-12-18 20:54 编辑
早起,照例先放掉水管里的死水,然后接水刷牙,杯中水的异味一如往日,不由得怀念起故乡的那口老井里曾经的甘甜。
幼时,农村没有自来水,一个小镇有几口井,那是镇上的几十户人家的饮用水源。公社大院坐落在风景优美的山脚下,一口老井在院子中间。清甜的井水滋养着大院里的十几个工作人员。
老井是典型的锥子形,井口很小,越往下去越宽敞。水清如镜,可照见人影。不知道它有多大岁数,反正从我记事起一直就有。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深,反正抽水抗旱的日子也没见过它的底。
家里有口水缸,每天一家人吃喝用,少不了要满满的一缸水。用铁皮水桶挑,得五六担 。在我之前,是哥哥每天放学回来挑满水缸,在我十岁左右,哥哥寄宿读书去了,挑水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井口没有那种省力的轱辘,只有一只系着粗麻绳的公用铁桶,完全要靠臂力把水从井底拉起来。大人都拉得很吃力,小小的我,竟然每天都要挑满一缸水,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担水起码也有个二三十斤吧,虽然年纪小,挑起来倒是觉得没什么,怕就怕从井里打水。打井水还是个技术活。差不多有油条粗的麻绳,一节节地打着防滑疙瘩。一只手捏着麻绳的末端, 另一只手慢慢把空桶放到井里,在接近水面的时候,用合适的力气摆动绳子,甩起铁桶倒扣下去,然后拉直绳子,水桶就满了,再用尽吃奶的力气一把一把拉上来。刚开始没掌握技巧,放下去的桶总是漂浮在水面上,也没力气把桶甩起来倒扣下去,又怕用力过猛把自己甩到了井里,只能趴在井沿上,等它自己倾斜,流进去一点是一点,拉上来倒进自家桶里,多拉几次也就满了。有时候搞烦了,干脆把桶倒着丢下去,只听“嘭”的一响,再拉直绳子,满满一桶水只等我拉了。虽然这方法屡试不爽,但是很容易摔坏桶,公家的东西还是要爱惜的。反正挑水的事非我莫属了,慢慢的学,慢慢的试,最终我也能麻麻利利地拉起一桶水了。
说起来有些怪,小镇上那么多水井,就数公社大院的井水最清最甜。特别是六月伏天,水是冰冰凉凉的,附近的村民都舍近求远,来院子里打水。满满一桶水拉将上来,先伏在桶沿上,咕噜咕噜喝个饱,解渴又消暑,然后心满意足地挑着走了。打水人络绎不绝,井水也折(she)得快,直到黑乎乎的,深不见底。但是第二天水又涨到能照见人影了。
老井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每天的供水量已严重不足。不得已,在离它大约500米的地方,社员们又打了一口新井。这口井不深,是倒锥子形,井口大,井底窄。新井的水远没有老井的甜。于是大家给两口井分了工,老井供吃喝用,新井供洗衣洗菜洗澡用。大家自觉遵守。还记得有个冬天,哥哥去新井洗菜,踩到井沿上的冰,滑到了井里,幸亏不深,自己攀着井壁石块慢慢爬了出来。如果是老井......后怕!后怕!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几年以后,公社大院的一个小小的基本建设,改变了老井水的命运。随着公社的工作人员增多,原来的公共厕所显得小了,大家都提意见说不方便。于是领导决定,修建一个大点的公共厕所,地址选在与旧厕所相反的方向,虽然距离老井差不多远,但是,却没考虑到它的地势在老井的上方。大家“方便”的问题是方便了,井水却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甜了。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以前的厕所在老井的下方,脏东西渗到下方去了,新厕所在老井的上方,多多少少影响了井水的质量。虽然没有什么异味,但再也没有以前的甘甜了。
可见,人类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违背自然规律。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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