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bcbzbh 于 2014-3-24 21:22 编辑
我们那儿有卖菜的传统,因为离城里近,就两三公里地,土地也平整,适合种蔬菜。我们那里最有名的菜是萝卜,个大皮光滑,味甜水分足。一旦我们说我们的萝卜是望山的萝卜,城里人就会观察这萝卜上面是否有一层细细的沙土,如有就是望山萝卜。因为我们那里靠近河滩,土地都是沙土地。 家里卖菜最多的人当然是母亲。一般而言,我们那里卖菜的以女性为主,有耐心,守得住菜摊子,而男的往往是一大早帮女的将菜用板车、竹筐运到城里去。母亲卖菜会掌握行市,如果今年的白菜多,她就会趁菜还是嫩苗的时候就将它们拔掉扎捆卖掉,虽然此时的产量低,但价格高,土地周转期短,还是能够保证收入。有些菜紧俏,一大早去,还没到早上八九点钟就卖完,母亲就会到火车站附近的水果行里贩一点水果,继续卖起水果来,待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好的水果都卖完了,留下一点品相差的水果就带回家,给我们这些嘴馋的孩子打牙祭。 母亲卖菜最绝的是她会算帐。尽管母亲没有读书,但只要菜的重量一称出来,母亲就可以立刻将菜价计算出来。同村有个村民叫张茂文,他也惊讶母亲算菜价的速度,一次硬是要用计算器和母亲比比,看看谁能够先将菜钱算出来,结果还是母亲先算出来。 我和母亲一起卖菜的机会也多,但我只是出出力,帮母亲把菜推到城里,其它的都是母亲来操持。我真正参与卖菜的只有两次,一次是跟二哥,一次是跟姐姐。 跟二哥一起卖菜的那一次是在农忙时节,家里都忙着插秧,父母没有空去卖菜,而地里的豇豆都长成熟了,必须得卖出去。大家商量着就将卖菜的任务交给二哥和我。我们一大早就将一篮豇豆抬到城里的菜市场去。那时候的菜市场还不规范,就是菜摊摆在街道的两边。我和二哥在街边排好队,发现我们的两边的人都有豇豆,于是担心我们的菜卖不完。最初我们的豇豆是一角钱一把,发现没有人问,于是我们赶快将价格降为九分钱一把,不一会就有人开始买我们的菜了。卖了几把豇豆之后,我们又发现我们的菜没有人买了,就向周围打探,发现他们的豇豆也是九分钱一把了,我们就很快地将菜价定位八分钱一把,菜就很快又卖动了。这时,旁边的一个卖菜的女孩就抱怨说:“哪有象你们这样卖菜的?!菜价都让你们给拉下来了。”当时我们也觉得过意不去,毕竟我们对卖菜什么也不懂。后来卖的只剩下一两把了,我和二哥就提着篮子回家去。当我们到家时才发现只有八九点钟,忙着插秧的人还没有吃早饭呢!母亲看到我们辛苦, 给我们各两角钱作为奖励。 和姐姐卖菜的那一回也是在农忙时节。那时,大哥和二哥都到外面的学校读书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姐姐在父母身边。我们那次卖的是番茄。卖番茄就不能象卖豇豆那样,定多少钱一把,必须用称先称出重量,然后计算出价钱。我和姐姐都知道我们心算的本事不怎么样,就特意准备了纸和笔,以便列出竖式来计算价钱。一般都是姐姐先称秤,然后我在纸上计算。但我们还是不断的出错。好在那些买菜的人都念在我们还小,没有埋怨我们什么。 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卖过菜了,即便卖过也只是偶尔帮父母一下忙。再后来我成了家,到菜场去也只为了买一点自己吃的菜,但我居然象一个熟练的买手,知道谁的菜新鲜,谁的价格公道。这都与我卖菜的经历有关。 卖菜对于我似乎不再是一种谋生的的手段了,但我那年迈的父母,他们仍旧在田里劳作,然后用车将收获的菜拉到城里去卖。这也许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们觉得,自己还能动,就可以种地,就可以卖菜,就可以有的收成,就可以不依靠孩子,就可以让孩子们安心。悠悠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只是我不知如何报答我那一生辛劳的父母,报答他们给我一生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