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苍凉的温度——读欧阳明诗集《遥远的苍凉》

江南老人

　　触摸苍凉的温度

——读欧阳明诗集《遥远的苍凉》

　　

　　有这样一句话：“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我倒不以为然，我认为沿途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只有人生起点那个地方才是贯穿我们一生的，在人生的道路上，无论我们身处何样的风景，心情怎样，回头望去，最能让人感到温暖的，最能让人不能忘怀的，最能让人动情的，一定不是沿途的风景，而是人生出发的地方。

　　翻开《遥远的苍凉》，欧阳明在诗句中一次又一次写到了人生出发的地方，那就是故乡，以及故乡的亲人、方言、物产、山河。

　　在他的吟唱中，故乡诗性的光芒跃然纸上，“在月圆中秋/想象远方的家园/一滴泪/涨成夜色中的陆水湖。”我在这样的句子中不仅感到了诗人对故乡的思念和牵挂，同时也领悟到诗人对语言的把握，意象运用和嫁接的神奇。如果说，思乡的“一滴泪”在夜的宁静中涨成山光水色的“陆水湖”，展现了诗人诗歌写作技巧的华丽与娴熟，那他的家园情怀却用原始真挚的笔墨，写出了朴实的情感：“每年腊月/我们这些被称作游子的人/像一只只候鸟/从天南海北赶回赤壁/这个叫家的地方。”而回家的路在诗人看来“梦中很近/醒来很远”。诗人在平淡无奇的诗句中把乡情表现得如此生动感人。这“候鸟”一般地急切，这“梦中”和“醒来”的“近”和“远”，不仅是诗人的一种纠结，也是诗人在倒腾每个人读者内心的思索，特别是远离故乡的读者，我想一定倒腾得更加厉害，更有共鸣。

　　杜甫心中的故乡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李清照心中的故乡是“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而李白心中的故乡则来得更加直接，在盛唐的大地上他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些诗句，让我在记忆的深处打捞出以前读到的一句诗：“亲人驻留的地方/风是暖的。”对于任何一个诗人而言，亲人驻留的故乡都是温暖的，亲人驻留的故乡无疑也是诗人一个绕不开的题目，因为故乡给诗人太多的惆怅和眷念，这些惆怅和眷念浓郁得似乎有些化不开的感觉。欧阳明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优秀的诗人，他的情怀仅仅是故乡是不够的，应该有更广阔的视野，有悲悯天下的心境和责任，只有这样，才能对历史、社会和现实的冷暖有更加深刻地体验，才能对自己的人生、生命和生存的意义有更加深切地领悟。在欧阳明的诗歌中，我看到了他的这种自觉，他一次次背着行囊，作为精神个体行走在自己的路上，并没有放弃对社会问题的思考，他在诗意的行走和回望中，把触摸和体验现实中显得很是苍凉的温度，作为自己一个不得不去实践的命题。

　　在《最后的村庄》一诗中，欧阳明写到：“水暗了，我的村庄/山秃了，我的村庄/鸟儿沉默，我的村庄/我的村庄，从此不再歌唱。”诗人在写“村庄”，但他关注的一定不局限于这个“村庄”，这只是诗中的一个物景，是诗人笔墨的落脚点，其视野一定比“村庄”大得多，也更加恢宏。试想一下，在我们这个社会一次又一次打着工业化的旗号，一次又一次扯着现代文明的谎言，去践踏今天的家园和过去的文明时，我们该如何去歌唱？他在《蜘蛛侠》中写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生活都在绳子上/荡来荡去。”包括被他比喻为蜘蛛侠的高层建筑物外墙清洁工在内的，这些“有身份证/在城市中却没身份”的《打工者》，他们的生存状况是这样的“荡来荡去”，能得到所谓的“城市身份”又能怎样？

　　在诗歌中，欧阳明通过主观思想和感情的抒发，在一行行文字中流露出的情绪，不经意间表现出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矛盾，巧妙地反映出它们之间的不可调和性。同时，欧阳明很诡秘地让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潜伏在诗句中，在我看来，这些潜伏和不曾言及的正是他所要表达的，也正好与德国十九世纪浪漫派诗人荷尔德林不谋而合，荷尔德林在《人，诗意的栖居》中写到：“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的栖居在这片大地上。”无论文明社会怎样发展，我们一直寻找的都应该是人的回归，“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就应该成为几乎所有人的共同向往，只有充满诗意，生活呈现的都会是美好，反之，没有任何诗意，人在社会中，人在自然中，又该如何栖居？

　　欧阳明是个有独特生活经历的诗人，不仅来自他这些年在外生活所经历的种种，也来自他的家庭，这些无疑是他人生的财富，也给他在诗歌创作中以更多与众不同的思想触角。他写一个最后被革命了的《革命者外公》：“直到有一天他被别人革命/回到一穷二白的土屋/他开始变得沉默/他大碗喝酒/大声骂着家人……”在这里，诗人无疑是借助诗中一个信仰坚定革命者外公的“沉默”，用自己的思想来对那段岁月进行反思。在《溪口》中，诗人写到：“一切皆成往事/所有的主角都已谢幕/剡溪河边/儿童嬉戏，女人浣纱/剡溪桥上/雕栏依旧，人来人往。”这样的诗句不仅极富张力且立意深远，让人咀嚼，值得回忆，令人深思，这样的诗作在他的诗中还有很多，例如《河姆渡》、《中国远征军无名烈士》、《蒲圻话》等等。

　　一个诗人必须具有独立的人格，独到的眼光，独立的思想，才会有独特的生命体验，才会在诗歌中出现属于自己的独特语境，欧阳明的诗歌让我们看到了这一点，我有理由相信，欧阳明只要坚守自己的本真，坚守对诗歌的热爱，一定能在文字中构筑起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江南老人

欧阳明，1962年6月生于湖北蒲圻县（今赤壁市）金狮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中国诗歌》、《诗人》、《绿风》、《湖北日报》、《长江文艺》、《芳草》等报刊，有诗作入选《湖北新时期文学大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出版著作：
《月光里的河》（诗集）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远方的家园》（诗集）珠海出版社
《湖北人在温州》（报告文学集）珠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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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路途是什么心情也取决于你将要到达的目的地

风过了无痕

热烈祝贺欧阳老师新诗集出版！罗老师的诗评很动情很深沉，有一种很想读到这本诗的急切心情。期待中！

月光之河

感谢罗老师，一切尽在不言中！

oh我的拖鞋

诗很赞！！！

清道夫

毫无疑问诗评是国家级的，当然，诗也是国家级的，祝贺！

JUNER

一个诗人必须具有独立的人格，独到的眼光，独立的思想，才会有独特生命体验，才会在诗歌中出现属于自己的独特语境，运用意象和嫁接的神奇.才会让故乡诗性的光芒跃然纸上。

烟Eva

诗评写得很给力！

村夫遥星

毫无疑问诗评是国家级的，当然，诗也是国家级的，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