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5-6-10 20:33 编辑
牵牛花
五月的一个清晨,在单位门口的挡土墙上,看到两朵白色的牵牛花,它们掩映在绿草丛里,我几乎找不到牵牛花的藤与叶,唯独看到两朵喇叭儿似的花朵,单薄得可怜,似病蔫蔫的美人。
看到它们,不由得心生怜意,停下了脚步,想拿出手机拍上几张牵牛花的照片,但看到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朝我瞥来一丝不解的目光,便只有作罢。也是,几朵草丛里的野生牵牛,有什么值得人如此动心呢?
只是,我素来喜欢野花野草,它们在我的眼里,和别的物种没有本质的区别,只不过生命的形态不一罢了,就如同,有人权高位重,有人普普通通,到头来,都是在过自己的人生。记起几年前,夫君带女儿出门散步,我因腿疼得不便行走,独自留在家中。他们回家时,女儿在路边采了束野花,白色的,细长的穗,极小的米粒花儿,我接过花儿,说了句“好美啊”,女儿当即说:“哈哈,爸爸说,你妈一定会说花好漂亮,果然没错。”
我当然会说那束并不起眼的野花美,事物美不美,并不在事物本身,而在看事物的人的心境。
眼前的两朵牵牛花,把我的思绪拉长。我是养过牵牛花的,不止一次。最早是在儿时,小伙伴给我几粒黑色的种子,我把它们埋在母亲菜园子的竹篱笆处,浇了点水,就从此未管过它,没料到那年暑假,蓝色的喇叭花儿爬满了竹篱笆,当时我是如何地欣喜,早已记不起,但那份欣喜一定还是潜伏在记忆里。
再次种牵牛花是前年的事了,一直以来,我都比较爱枝条婀娜的植物,可能与自己是女人有关吧,生性喜欢柔弱的东西。舒婷的《致橡树》中写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缘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处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读到这些诗句,我也特别羡慕这种独立、自强的女性,但是,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来这种女人,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做这种女人。有时候想想,做个小女人,也未尝不可,依附于他人生活固然不好,会给他人带来压力;但是,如果被依附者不把这种依附当作累赘,难道不是一种终身相依的美丽?记起多年前去桂林旅游时,看到好多高大的树木身上,布满了类似爬山虎一样的藤蔓,据说,它们共生共存至少五百年以上了,看到它们的那一刻,我竟然有流泪的冲动。
由此,我为自己爱藤蔓植物又找到了一个理由,夫君亦由着我胡来。家里的阳台的铁栏杆上本是挂有两株常春藤的,可是,原先在屋里葳蕤得很的常春藤被我移到阳光充足的阳台上后,叶片便开始泛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其实,植物也是有性格的,有的爱阳光,比方说月季,没有阳光简直不能活,而眼前的常春藤却喜阴,阳光多了,反而不妙。没有法子,只得又将它们移进书房的搁架上,可阳台上没有了那随风摇曳的藤萝,就像屋子里少了女人一样,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于是,我萌生了种牵牛花的念头。
牵牛花应该在三月份播种,我去买牵牛花种籽的时候已是五月份了,开始我还有些担心它们能不能成活,但牵牛花果真是一种极易活的植物,它们萌芽、抽叶,并且很快就爬满了铁栏杆,叶子是心型的,上面满是密密的小茸毛,那绿色的藤更是绕啊绕,极尽所能地将身边可以攀附的铁栏杆绕了个遍,仿佛一个终于找到心仪之人的女子,将男人紧紧地抱在怀中,再也不肯松手。
九月的一个清晨,牵牛花开了,第一天,是两三朵;到后来,就多得数不过来了。它们和我儿时种的牵牛一样,是蓝色的,纯净的蓝,像秋日的天空。看到它们,我开心地对夫君说了一句:“青藤上开出牵牛花的蓝朵,似喇叭儿般唱出初秋的甜蜜。”夫君听罢,不屑地说:又来了,矫情!
矫情怎么了?我愿意。如果天天都能如此这般地矫情一番,才是好事情。
只是,中午回家再看它们时,那些喇叭儿全萎缩成一团了,或许也因为它的花期短,如同昙花一现,才让人倍加珍惜,生命中,也应该有许多这样的时刻,哪怕再短暂,也是曾经美丽过。
牵牛花,这个名字并不美。儿时,我以为这个名字与牛郎织女的故事有关,其实,并不是。牵牛花名字来源于另一个传说,与舍己为人、造福村民有关,我不喜欢。我更喜欢牵牛花的别名——朝颜,这个名字既有清晨开花的特点,又把牵牛花喻作女人,和后人把女人称作“红颜”有些类似。本来就是,世人不是一直把女人比作花吗?那么,花取个女人一样的名字不是更恰当吗?
去年,有部日剧《昼颜》,在网上被炒得很火,我一向是个喜欢跟着潮流跑的浅薄女人,自然也和别的女人一样,一期期地跟剧,直至看完。日剧里面有很深的东西,不像港台剧,看过,笑过,哭过,便什么也没有了。一直认为这部电视剧的剧名取得很好,“昼颜”,就是“朝颜”,牵牛花的别称,剧中并没有任何牵牛花的情节与镜头,有时候我不免会猜想:这电视剧中的昼颜指的是什么呢?指纱和和利嘉子这两个白天趁丈夫不在家时偷情的女人,还是指短暂而炫目的婚外情?
婚外情道德与否,不在我此刻关注的范围内,我关注的依然是牵牛花,我更愿把剧中的女人看作是昼颜,她们平凡普通,依附男人而生存,却又消减不了内心的欲望,渴望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早上,绽放属于自己的美丽,哪怕,只有一个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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