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过年杂记

梦回故乡

    这个帖子，拖沓冗长，记的都是流水账。不忍卒读，文字太粗糙。我写此贴的本意是试图通过叙事方式表现出我的一些发现与思考，寄托情怀。

简单归纳一下我想表达的东西吧。

1、微信红包一经出现，立即就成为全民娱乐方式，成为最流行的新年俗。

2、我估计国家正在紧急出台针对微信红包的法规政策。

3、人们财富在不断增长，我在这个过年所遇见的人中，无论城乡，生活都过得殷实，对未来充满希望。

4、私家车越来越普及，农村尤甚。

5、置业在城市、谋生在城市的农民，即进城而离开乡村的农民比例，似乎比官方公布的数据还要高。我发现10户农民，就有8户进城了。

6、乡村的房屋都建有城里一样的洗手间和厕所。脏臭的传统茅厕正在减少。

7、 毛时代的大喇叭广播重现乡村。

8、 乡村的自然生态，并没有破坏得那么严重，相反，由于人类活动减少，那些树木、土丘、原野、植被、杂草愈发葱茏茂盛。

9、 乡村一些曾被过度透支的资源，因人口进城而恢复。但对青壮年劳力依然无吸引力。

10、人们说“融不进的城市，回不去的乡村”，我觉得这个说法太夸张，不符合我所见的乡亲的精神面貌。

11、 看不出有媒体渲染的那种经济严重衰退而出现的失业潮。人们似乎都有挣钱的门路，但彼此都不对他人的挣钱门路打破砂锅问到底。

12、 老人们还是喜欢呆在乡村，日子过得悠闲，不爱在城里跟儿女或孙辈生活在一起。

13、 打麻将、打牌永远会是普通人家的娱乐方式，城乡都是，乡村尤甚。

14、 攀比心理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攀比之风没有以前那么浓烈，人们对别人家的财富、别人家孩子所取得的成就看得有点淡。

15、早就是普遍二胎了，没人觉得二胎政策是多大的事。

16、 过年走亲戚永远是中国人的习惯，农村尤甚。姑老表、姨老表等，最多人集合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在过年这几天。过年是亲情与亲戚之情的爆发期。

17、 虽然早已进城，但进城的农民却依然愿保留农村户籍，而拒绝城市户籍。

18、 虽然早已进城，但他们依然不时谈论、关注谁当村干部。

拉开窗帘，金灿灿的阳光温柔打在脸上，好一个晴朗的春日。已是大年初八，年过完了，人们又开始上班忙碌了，我也从乡村老家回到了武汉，开始新一年的生计。趁还有几天慵懒的时光，不如开贴写写2016过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

回首2015年，我基本是在忙碌中度过，都说这一年经济环境不好，但我的业务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找我下单订货的客户与项目络绎不绝，忙到腊月27日，一盘点，我下了170多张订单给工厂，虽然大部分都是小订单，但总体提货金额超过了自己给自己定的目标。最重要的是，我这一年在外基本没有什么应收货款要追讨。

腊月28日，我的春节大休的模式算是开始了。弟弟一家四口已经从赤壁市回到了西凉湖乡村，跟老爸老妈一起过年，我就仍然像往年一样，先在武汉过了除夕和大年初一再说，大年初二上午回去。弟弟一家和老爸对我这安排很不满意，说你既然忙完了就回来过年吧，一个人呆在武汉有么味，我说我要彻底休息两三天，大年初二回去也一样。

腊月28日下午，我去超市买了一些水果、瓜子、加上女人送来的开心果、巧克力等零食，算是年货了，大鱼大肉无需买，只买点青菜。一个人吃不了么事，搞多了纯属浪费，我一向不爱吃零食。晚上，微信上的同学群很热闹，大家又玩起了抢红包游戏，很是过瘾。

腊月29日就是除夕，早晨起来，我贴了对联和福字。上午在楼下大院跑步、打篮球，又回到电脑前上网，把客厅的电视也打开，没人看也开着。下午在大院里边散步边在同学微信群里聊天，主题是讨论好晚上红包大战的具体规则。下午五点，去中南路女人那边拿点东西，发现一路畅通，平时开车去那里至少要四五十分钟，今天一路畅通无比，20分钟就到了。其实每到过年都是这样，北上广深都成为空城，外来人员大都回老家过年，武汉这个特大城市也一样，过年时，人口与车辆外溢，街道上自然不拥堵。

晚上八点，我在看春晚，这是我每年的大餐，不管人们怎么说春晚不好看，在我这个乡巴佬眼里，春晚总是好看的。春晚主要图个全民同乐，我们无需过高地苛求表演者的精湛演技。我觉得每一个节目都值得欣赏，值得赞美。不过今年春晚，政治宣传氛围确实浓得有点过分了，让我感觉中国社会莫是又要搞个人崇拜了吧。

晚上九点，同学群的红包大战准时开始，估计群里的同学都跟我一样，立马不看春晚，而玩微信了。事实上，这个除夕夜，全国人民都在微信里发红包、收红包、抢红包，微信抢红包，太神奇太吸引人了，老少咸宜，已经成为中国人过年的新年俗。我们玩的是红包接龙游戏，88元发一个红包，12个人抢，抢得最多的那个（俗称手气王），就轮到他发一个88元了，依次循环。大战从九点一经打响，立马就进入扣人心悬的紧张刺激状态了，天南地北的高中同学，瞬间就集合在微信群里，大抢红包。战斗本来约定到十点结束的，但同学们意犹未尽，一直搞到十点半。这紧张刺激的90分钟里，有四个同学荣幸成为了四大天王（其中一个七次成为手气王，无条件发出了7个88元，一个六次，还有两个是五次），也有同学真厉害，每次都有惊无险，竟然没有一次当手气王的机会，即一个红包都不用发出，只抢。我这90分钟里发出了500多元的红包，抢回了400多元，亏了100多，但很开心。我看群里的每一个同学都是开心的，就算没有参与到抢红包游戏中来的同学，都是开心的。

大年初一早上八九点，同学群里下起了红包雨，这不同于红包接龙大战，而是给同学们拜年送祝福，自愿发红包。一些同学上来，说一句祝福话，马上就接连不断发出几个红包，金额从几十到一两百不等。还有同学上来二话不说，就发一个红包再说祝福话。微信群永远是这样，爱说话的活跃分子总是爱发言，但不爱发言的潜水者，一旦一个红包炸弹扔下来，立马就露面，真是有意思。

除了玩同学群红包游戏，我也被本家晚辈们拉进一个亲戚群，不时给他们发几个小红包，也抢他们发出的红包，不过金额都很小，5元10元20元的，图个好玩。大年初二晚上，我在乡村老家打牌散场后，跟老爸、老妈、二伯、二娘等老年人坐在火炉边说笑时，赤壁市的晚辈们又在群里鼓噪讨要红包，我和身边的姐夫、两个侄子迅速参与，几个老年人被这游戏逗得很开心，几分钟功夫，这个本家群里集合了30多个人，60后、70后、80后、90后、00后都有，我说现在看上去只有我们这十来人坐在火炉边说笑，其实是由四五十人在一起呀。老人们说，这手机是谁造的，太神了。

除夕夜零点钟声敲过，我给心目中最特别的一位朋友（一个在赤壁热线上认识的聊天聊了五年多彼此非常熟悉但不刻意追求见面始终保持那种纯正友情的女网友）发了一个微信私包，没想到大年初一上午起床，就看到她也发一个红包给我，打开一看，双倍金额，是给我养女的。我顿时好意外好感动。只可惜女儿这次去她生母那边过年，要过完年再回到我身边。

请原谅我关于微信红包写了这么多文字，虽然很庸俗，但对于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来说，这个新鲜事物确实能带来乐趣，对于我这个一个人过年的俗人来讲，我的娱乐方式除了在电脑前上网，就是玩下手机玩下微信。这也是最简单省事最节约成本的娱乐方式吧。我估计，国家估计很快就会对微信红包出台一些游戏规则、规章法律，以引导这项迅速发展的新事物健康发展，而尽量规避一些负面作用。

大年初一下午，我在户外健身器材那里舒展筋骨。拉单杠做引体向上，拼尽全力，也只能拉上5个，回想20年前的高中时代，我最好的成绩是拉到了16个（当时是有女生围观喊加油）。体能下降如此厉害，是平时太缺乏锻炼的缘故吧。另一方面，那时我是一个身材短小的小猴子，自身重量轻，搞引体向上，天生占有优势，而现在，年过四十，身体肉乎乎的，啤酒肚大得早已不成样子，自身加重，怎么还能轻松拉起来。

大年初二起来，我关掉屋里的总开关，启程出发回家。女人连夜就把我要带回去的东西打成几包，塞到后备箱里了，免得我这个懒汉又是落七落八的。她忙她的事情，我搞我的，经济上算是两个互不干涉各自运转的体系，但生活上我得靠她照料，不然就一团糟。

车过白沙洲大市场往红霞要上高速的那一段，堵车严重，大年初二，出城拜年或旅游的车子竟是这么多。我想找个地方把车子洗一下，都冒得机会。上高速后，车子还是很多，只能跑90码。一小时后，出了泉口收费站，经过神山镇，直扑我可爱的家乡——西凉湖。

苦海无边

是沙发吗？祝楼主新年快乐。

梦回故乡

母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人们结了婚，有了妻儿，成了家，那其实还是小家；农村的人在城里买了房，搬进去住了，但只要父母还在乡村，那父母这里才是家。
上午十一点多，我到达我的村庄刘湾。我们刘湾是个自然村，(上面的行政村叫西湖村)与乌石咀一起，构成一个较大村庄，在我眼里，一直是西凉湖畔最美的村庄。我在这几年曾经多次带武汉或咸宁朋友来村里观光，都说这里是个好地方。还有更多网友，在网上看到我们的一些图片和文字后，自驾车来乌石咀露营、篝火、野炊、游泳。我小时候，刘湾有五六十户人家，而今天我回来，村里常年居住的只有七八户人家，人们都在城里买房居住在城里谋生了。但你说我们这个村庄会不会消失呢？我认为不会。这些年村庄虽然越来越空，但也出现了搬到城里谋生十几年老了后回巢养老的现象。像我，很有可能在老了后也回到乡村度悠闲晚年。
已经有两个堂姐各带全家来拜年了，我回来正赶上开饭时间。一拨人在二伯家吃，一拨人在我家吃。二伯二娘和几个堂哥们其实也是刚回来一会，他们都是在赤壁城里过年的。乡村买车的真多，这一年又有三个外甥买车了，而前年则有四个外甥买车、一个堂侄买车了，他们都是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照这趋势发展，两三年内，应该是每个家庭都会有一部车。现在的农村，私家车到处都是，这也有力证明了人民生活富足。
午饭过后，打牌的都开场了，我在村里溜达一圈，村里大部分房屋都是关门荒废的，连我家在内，约有十四户人家有人，有人的人家基本是家家门前都有一桌甚至两桌人在打牌，没有打牌的，基本坐在旁边看牌聊天，或者玩手机微信上网，也有些在陪小孩玩耍。毫无疑问，大年初二初三初四这几天内，村庄是相对热闹的。我陪住在我家前的一个老村主任聊了会天，他对新闻时事方针政策还很关心，爱看电视新闻，也会用手机上网获取新闻资讯。我在他口里才知道村里早就设了两口垃圾池，行政村都有政府配置的专门清运垃圾的货车，但村民们还是不习惯把垃圾送到那里，而是随手扔手倒在门前屋后。村里还设置了两个高音大喇叭，每天早中晚播三次广播，不过这几天过年，赤壁市广播局没有人上班，停止了广播。

叉必个人

总算看完了，年味挺足的

梦回故乡

村前的一些水田和旱地，还是有人在耕种，而全村只有一头牛了，二伯说，这头牛是全村十户人家共有。大年初七一早，小侄子醒过来就把我从被窝里弄醒，非要我起来带他放牛，我带他在村里转了两圈，硬是没有找到仅存的那头牛。二伯说，西凉湖三十多个自然村，已经有好多村庄是无牛了。我记得前两年回来，村里还有三头牛的。
离村较远的一些田地，早就无人耕种，荒废多年，现在已在村委会的主持下进行了土地流转。堂哥们告诉我，每家每户每年都有租金，由承包户统一交给村委，村委再发放到组长手上，组长一家一户把钱送到村民手中。以我家为例，我家在最远的管家山那边有两三亩田地，今年就领到了230元现金。我问做组长的那个堂哥，你这名单是怎么来的，你又如何知道这家发230，那家发300呢？堂哥说，这都是国家专门有班子搞这个事情的，他们有先进的科技听说是天上的卫星测量的，说家田地有多大、边界到哪里，图上都显示得很清楚，我要做的就是找出老底子，确认一下即可。不过他又笑着说，为田地确立边界面积一事，他和其他组的组长一样，集中起来培训了好多天，市里有专门人教他们如何看懂图纸。

梦回故乡

村里只有三户相对壮年的人家继续在门前的西凉湖里搞较大规模的水产养殖，养龙虾、养螃蟹、养鱼。绝大部分人家的拦湖（即水面），都荒废在那里。像八十岁的二伯、七十七岁的三伯，以及跟我父亲这样六七十岁的几个乡亲，常年也在湖里搞，但都不需花钱买什么投资了，而是直接在那些荒废的水域下笼搞龙虾、螃蟹，或者在湖边早年开挖的鱼塘里捕鱼，一年总也能搞个八九千上万块钱，日子过得悠闲。而那三户较大规模的养殖户，也都在赤壁市或神山镇上买房了。大多数乡亲常年居住在赤壁市，在建筑工地上做事挣钱。这些人就是中国标准农民工，居住在城里，谋生在城里，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即使回到乡村最多过得一两天，又回到城里了，但他们还依然保持农村户口，本质上还是农民，你要他们转为赤壁市户籍，他们全都不同意。

梦回故乡

大年初三上午，我去给下屋陈庄舅舅家拜年。双喜老表一家四口也是在乡里跟舅舅舅妈一起过年，其实他进城近20年，没有哪年不是在乡下过年的。舅舅三个儿子，年年都是长子双喜在屋招待客人。学喜一家基本常年在广东，回来过年少，今年宽喜也没回来过年，跟学喜一家在东莞新居里过年。宽喜的老婆和四个孩子则在家中。舅舅舅妈虽然有八个孙子，但他们还不能安享晚年，因为宽喜的四个孩子还没长大，那对双胞胎才两三岁，还要无条件带孙子。我到舅舅家不一会儿，周家姨妈家的儿子宽意老表也带一家四口连同姨妈到了，王家姨妈的儿子平儿老表也到了。另外还有余家一拨亲戚开车到了。两桌客足有，但没想到今天都撞到一起了，双喜只搞了一大桌，我们喝酒的坐上来，妇女小孩和不喝酒的就在旁边围了吃，或者夹了几盘菜她们在场子上吃。现在过年都是这样景象了，都是吃不了多少菜的，一桌菜足够，无需搞两桌三桌，图个热闹。
席上有个自称开厂的亲戚，来自官塘镇，是余家女婿，我忘记了他是搞什么产品，他说他把厂正逐渐从广东搬武汉来，目前是两边都跑，但最终还是要全部转到武汉来，这样好些，既可照顾到家庭，也兼顾事业。我问他觉得经济环境么样，他说没感到有什么不好的。
酒宴过后，双喜老表送走余家一拨亲戚，就顺势和几个姨老表到我家拜年，我认为宽意老表的老婆和宽喜老表的老婆都是外省的，过年这几天没有娘家亲戚可走，干脆一起到我家玩。两个外省嫁过来的女人只来了一个，宽喜那位因为有四个孩子，不能松一下脚。

梦回故乡

席间我们讨论的一个主题就是父亲2016年不再去赤壁那边跟人家看湖打工了，留在家里，自己搞点拦湖养龙虾。父亲去年在赤壁市那边的一个湖泊给一个养殖老板打工，前两年还在一个处理废品的小工厂里给人打工，我一直就是反对他出去打工的。但父亲说他身体还硬朗，喜欢在外面跟人家打工搞点钱存了。其实家里的湖泊都荒废几年了，资源是有的，何必要出去跟人家搞呢，已经是67岁的老人了，被人家老板说一句重话我们做儿子的很难受，也会遭乡邻笑话。父亲说一年他在屋只能搞个几千万把块钱不甘心，在外打工一年，能搞个两万块钱，这是他这两年非要在外打工的一个经济原因。而今天酒席上，在座的一位堂哥当场表态，他把自家荒废几年的那二十亩拦湖拿出来给我父亲养龙虾，其实过年前他就跟父亲说过了，今天我只是具体询问他，要他明确表态，我说给这堂哥一点租金，他说不要，无偿给我父亲。这就让父亲放弃继续出去跟人家打工的念头了，因为我家拦湖面积很小，水草资源也完全不行，他要是2016年靠自己那点水域资源，也只能搞个万把块钱，而堂哥的那片拦湖，面积大一倍，位置也好不少，蓄积多年的水草也正适合养龙虾，更重要的是，这两年龙虾价格特别贵，屯养到冬季到腊月这段时间卖，60元钱一斤。我的一个表姐，在西凉湖上游的御屏山那边养龙虾，去年赚了三十万元。他跟我父亲说，你如果在屋里有适合拦湖养龙虾，比你在外打工合算多了。就这样，我们在席间决议了，父亲2016不再出去，让他在门前的西凉湖堂哥家那边拦湖里养龙虾，插两百多跟新竹篙置两百多斤网布买二十个地笼。这所有的东西搞下去，只需六千元钱的小投资，年成好，预计能收获三万元龙虾，这对67岁的父亲来说，当然可以了。再加上父亲养点鱼，也能搞几千块。

梦回故乡

晚上一个堂哥跟我睡一床，我又向他询问养龙虾养螃蟹等水产养殖方面问题，一直谈到深夜。他前些年也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养殖大户，早已在赤壁市买房居住，这几年他在赤壁市靠收废品为谋生手段。他至今在湖里也有20多亩拦湖扔在那里，他说他其实也想回来重搞水产养殖，因为大儿子已结婚了，与儿子儿媳住在一起不好，还不如回到村里来，我说那你干嘛不回来呢，他说就是湖面面积太小，只有20亩，不适合大规模养殖，只能搞个两三万元，这对他来说，肯定不够呀。我顿时明白了，他这个年纪的人，一年要挣个五万元钱才是正常水平，他现在赤壁市收废品，能挣到五万元，所以你要他回到湖里搞养殖，他觉得不合算。城里的钱总是比农村的钱好挣些，这也是这一二十年来，中国城市化浪潮汹涌而乡村日渐凋敝的一个根本原因吧。堂哥告诉我，养殖要讲究规模化经营，如果他能得到两百亩以上水域，他就愿意放弃在城里的生计，回来投资个十来万元，一年也能挣个十几二十万元。但他要在我们村前的这片湖区整个两百亩水面，是不可能的。我们刘湾整体湖区面积有两千亩，但乡亲们心不齐，不肯拿出来整合，大部分人家宁愿荒废在那里，也不肯给别人承包，生怕水里的不动产到时收不回了，都给自己留了后路。而西凉湖有些村庄，如下屋陈庄，大屋聂庄，村民们都是把自家水面交给村里，由村里承包给养殖大户，养殖大户只需分给村民租金就行。
其实西凉湖的一切资源，都属于国家所有。咸宁市各级政府也多次谋划整顿这个最大的湖泊，但直到今天我还不见有什么力度。估计是政府财力有限，难以做成此事。西凉湖是一个过度养殖的湖泊，这一二十年来，都是任由村民抢，谁家实力大、下手快下手早，谁家就霸占得多。临湖的自然村与自然村之间，也是这样的。你说村前的这两千亩水面，属于我们刘湾的，那边的一千亩水面，属于乌石嘴那个小村庄的，而另一处五千亩水面，属于另一村庄的，其实都没有法律依据。早就看咸宁市政府的宣传说至少要撤掉80%的拦湖，让湖面露出80%的面积出来，不许插竹篙布网搞养殖，但你看今日之西凉湖，依然还是lao样子。

梦回故乡

大年初四一早，我开车把姐夫和小外甥送回赤壁市。姐夫前年干活时不慎摔断左下肢，治疗费花了三十多万元，到现在还没康复，连支架都不能取，与一个残疾人没两样，只能借助拐杖短距离走几步。姐夫向来爱到我们家，即使现在行动不便，也背了一身债务，他还是跟两个外甥一起在我家玩了两三天，大外甥昨天下午自己搭别人顺风车回赤壁了。姐姐今年没来我家拜年，因为过年这几天上班。大外甥腊月27从长沙打工回来时带了女朋友回来，但不肯回到自己家，而是住在三叔、二叔新装修的大房子里。女朋友在赤壁呆了一天就走了，反正大外甥还小，刚20岁，还不急于结婚，姐姐也没有给那女孩见面礼金。像姐夫这种因病返贫的现象，值得社会关心。
把姐夫送到赤壁，我正要返回西凉湖，父亲一个电话打过来，叫我留在赤壁市姐夫家等他，他坐小明老表的车子上来了。小明是我姑妈的小儿子，今天一早从赤壁开车去我家拜年，而我却正从家里上赤壁市，迎面驶过，彼此不知道。弟弟也赶紧从岳父家下来，和父亲一起连同我，去给姑父拜年（姑妈三年前已病故）。小明老表一早到我家拜年，没在我家吃饭，一个小时后，我们还是聚在一起吃饭，只不过是在姑父的二儿子明华家，正好他们三兄弟的三大家人都在屋里正要开饭，我们突然造访，刚好赶上喝酒，明华老表非常高兴。他这套房子也是三年前买的，前两年才搬进来住。酒喝得正酣，我听他感概十几年前离开西凉湖上屋陈庄外出打工时是多么贫穷，那是两个孩子还小，如今孩子都已长大，也早在打工挣钱了。明华老表在上海那边修铁路建地铁，主要做电焊工，在赤壁买了房后的这两三年，转到武汉的地铁工地上了。他儿子一直是跟他一起做事的，这两年也不肯跟他一起做，而是独立出去自己找活做。小明老表的房子买得早两年，去年又买了一部车，他以专门安装橱柜为谋生手段，一家三口常年给两家橱柜厂做工。秋明老表是三兄弟中的老大，是西凉湖龙岭村的唯一的乡村医生，听说他已患病，我看他身体状况的确不好，席上不能喝一口酒，只吃了几口饭，话也似乎不能多说了。他的女儿已出嫁，但还有两个儿子到了结婚年龄了，都还没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