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剑18 于 2016-5-17 15:12 编辑
春风十里 图文|歌小吕
收到几条强雷暴雨的提醒消息，然后经历了一夜的雷电、暴雨、狂风，似乎全世界都在沉鸣与摆动。早晨6：50，除了堆积在门口湿漉的青红樟叶，抬头看到凌乱着树冠的树，还有一个同样湿漉和凌乱的人。拿起竹扫帚扫了扫，叶子有些沉重，有些顽固，一动不动粘合在风雨后的泥泞中。
酒呢。春水开口问道。将她让进屋，问她需不需要先洗个热水澡，她没有回答，提着她随身携来的包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那一团凌乱裹在头顶的长发顺直垂在腰间，遮挡了她的腰线。给她煮了一碗水饺，醋碟里浇上辣。春水吃完后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选定一张床，躺了进去。将全身都埋进去，严丝合缝。
夜里19：00，一场老电影挂在一面红砖白石泥的墙上，树冠上的音响穿透春水的耳膜。春水走向阳台，倚靠在栏杆上，轻薄老绿灯芯绒裙，花团锦簇，小腿肚在远处透过来的路灯光里泛着明亮。昨晚落下的风，到了此刻，它仍在追赶昨夜的王子，仍想卷走一些王子想得到的，却没抵达过的柔弱。春水的裙角和头发，和墙上的幕布一同扬起，一同坠落，扬起，坠落。坠落，扬起。春水的身体和电影的影像始终没有一丝动摇。
春水见到了双生。距离这次见面，整十年，或许更长一些，我倒是忘记了那是哪一年哪一月，久远的事，我难以记得那么全面，因于我，昨天，既是久远……
春水的故事讲到了北上，北上求学的几年，故事就断了。她只说双生那年说过爱她，当她刚刚读到这个字的时候，双生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然后春水也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消失那天风不动，天空蔚蓝蔚蓝没有一丝云，像是什么也没有来过，如做过的梦，朦胧时清晰，清醒时已然干净忘记。
_ _那个晚上，春水再也找不到双生。她对着电脑哭了很久，起身的时候被自己绊倒，桌椅随之轰塌。那些散落一地的物件，都是和双生有关的。当时桌椅的支离破碎割裂了春水的身体，一块一块的组织向四面八方游离而去。
春水还在坍塌的桌椅中，一个肥实的影子盖在了春水的脑袋上。一个在竞选学生会干部时，没能获得一票而当场哭闹要求安排一官半职的女生，后来因为春水满票通过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而视春水仇人的女孩子。
媛媛搬开压在春水身上的桌子，捡起那一封封来自同一个城市邮戳的信件。书本。纸鹤。相片。将春水所有的物品还原后，媛媛蹲在地上抓起春水的手说，我带你去玩吧。
她们先去了游戏厅。媛媛给春水十个游戏币，春水就捏在手里，站在媛媛松开她手的地方。
等媛媛玩够了，拉着春水的手出了游戏厅，大街上人影了了。媛媛说，我们去跳舞吧，我哥在那里等我。这时候的春水像一只没有飞上天空的风筝被媛媛捏在手里拖拽，没有风来，春水连摇曳的机会都没有。
春水被媛媛推下舞池，站在人堆里，她看到所有的人都在闪闪发光，所有人看到春水也都在闪闪发光。春水像一块木头滚入奔涌的河流里，迅速被湍急的流水覆盖，带走。
当春水被他们塞进面包车里的时候，春水才开始寻找媛媛。春水询问身边一个染着金发身材高大的男生，媛媛呢。金发说，媛媛说太晚了，不敢惊动宿管阿姨，先去酒店开房，让我们带你一起过去。
金发打开房门说，媛媛在里头，晚上你俩睡一屋。春水走进去后，发现没有媛媛，转身看见金发在反锁房门。春水愣了一下，冲向已经反锁的门。小小的房间，春水是要跑去哪里呢……
金发撕掉春水内衣时，春水咬住了他的脖子，金发被激怒，甩了春水几耳光说，你他妈以为我是第一次干这事吗，我干了你，你敢报警敢告诉你爹娘？一个学生，要脸不要脸！妈的！
当金发那罪恶的东西触碰到春水的肌肤时，春水摸到了墙上的电线。一个人在无比强烈的恐惧中的力量也是无比的强大。春水一把扯下钉在墙上的电线迅速缠在沉浸在欲火中的金发的脖子上，春水歇斯底里的缠，金发歇斯底里的叫。一场进入高潮的战争在房门被突然打开后戛然而止。
隔壁房客投诉太吵，酒店服务员打了房门。此时的金发从床上瘫倒地上，捂着脖子，嘴唇一张一合流着涎。春水抱起衣服撞开人群，跑出酒店，跑过一条一条街道，在一座桥上停下来，将衣服穿好。丢失了一件内衣，整个乳房似乎都失去庇护，春水用双臂将它们紧紧裹住。
天亮后，春水回到宿舍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木木揭开蒙在春水脸上的被子，皱着眉头问，媛媛说晚上和你走散了，你一夜没回，去哪了，饿不饿，我给你买了早餐。春水转过身背对着木木。木木不知所措，拍了拍春水的肩膀说，那好好休息，我上课去了。_ _
那年春水给我写的信也就写到这里了，我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找到她。消失得那样干净，我甚至一度以为她不在这个世界了。
春水的再次出现，落下的故事或许能续上。眼前的人儿，只是名叫春水，却不是春水。这一见，当年少女的模样全然褪去，多了很多的清瘦，很多。
春水说，只是偶然在南方的城市遇到双生，大概只是春水认出了双生，双生并没有。时间修复了所有的疼痛，命运指向的路春水还在走并且砍掉了所有可以另有选择的分支，她说，她不信另一条路上会有同样的人等着她，不做一些人间蒸发的事。
时间为了修复疼痛，会让疤痕结得更牢固。
春水说，再次遇到双生，她是想讲一些故事给我听的，却发现记忆里除了还记得我的门外一串青色的风铃，时时传来的清脆叮铃叮铃，什么也没有了。她记得双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记得了结果，就是如今她的样子都是和双生有关。她说她知道我会相信，她会没有了那些记忆，没有了故事。
我记得我的门外是曾有一串青色的风铃，尤其在春天的暖风里响得清脆，但不记得它是什么时候被风一点一点蚀尽，最后不再发出声响，到消失。
暖春里，村庄的夜晚，到了21：00，看故事的人散去，花甲放映人收起幕布，启动装满旧电影的三轮车，在乡间窄小绵长的路上向家奔去，路灯将他拉住，越拉越长，越拉越细，细着细着就没了交合。路灯没有放手，影子没有放弃，结果仍然是各自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不是所有果都是由因。所结的无名果也要相随一生。一切因都是节外生枝。一切果都只有自知其味。
|
狗仔卡
发表于 2016-5-7 05:35
收藏
转播
赞
踩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发表于 2016-5-7 06:55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