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7-3-5 13:26 编辑
清清河水缓流淌，惹得檐雨亦呜咽 ——浅析吕晓涢散文艺术特色
吕晓涢的散文，同他的名字一样，宛若一条清澈的河水，从高地流入平原，呈渐行渐缓之势，穿过春夏秋冬，越过悲欢离合，最终流淌到波澜不惊、风静浪平的天地。 他擅长写景状物，将自己的生活感悟融入文中，展现出一幅幅感伤、清丽而又隽永的画面。读吕晓涢的散文，总能从字里行间感悟到一种细腻的柔情，一种淡淡的落寞，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从而意外地收获一种别样的美感。 其作品有如此艺术魅力，除了其深厚的文学与人生修养外，还依赖其在平凡而普遍的生活中，咀嚼出人生的真味，并付诸笔端。从他的散文中我们所窥见的，是他从或甜或苦的人生经历中所得到的思想与智慧，更是他宁静淡泊、超然洒脱的人生态度。
一、语言质朴而清新，文意含蓄而隽永
吕晓涢的散文，无辞藻的过分堆砌，无色彩的过分浓抹，亦无情感的过分渲染，他的文字干净利落，平易流畅，如话家常，娓娓道来。 如：“感觉比往年迟钝，不辨晴阴，不辨冷暖，不辨晨昏，自然也就不问年节。反而觉得日子过得容易。茶都不想沏了，只喝白水。”（《知春》） “冬日无暖气，打开一台旧油汀，将一杯茶搁在上面。搁多久都是温的，随时可以捧起来暖手，亦可牛饮之。”（《茶里的时光》） “时间一长，忘记它了。偶尔想起来，去找盒子，不打开，摸摸盒子就算了。知道它安然躺在盒中就成，不必去打扰。”（《不知所起》） 这些语句，多是口语，听来亲切，却又非平常人所能言，它们于简单中见奇崛，平实中见深刻，通俗中见诗意，表现了朴实纯净的美学追求。 许是因为收藏浅绛的原因，其在行文中，又常常故意投进一些古僻的字眼，如“洇”““迢逓”“结缡”“含睇”“唧唧瞿瞿”“嵯峨”“靧面”……恍如流水因顽石的阻碍，时时激起漂亮的旋涡，令人为之着迷，栩然而醉。 其文章意蕴丰富、含蓄而隽永，惯于用象征、比喻、双关等手法，善用留白的形式引导读者往某一方向去，以达到其意向所在。让人在读过之后，还需要思索一下，寻一寻余味，在寻思中有所领悟，有所发现，乍看模糊难懂，细味奇中有新，深中带理，别有一番意味，从而得到艺术欣赏的满足。 如：“当一棵大树死去，那几百平方米的枯萎真有点让人触目惊心。我不知道它究竟妨碍了谁。我不知道谁让它死得这么轻易。它其实并没有占用我们的任何空间，它只是爬在墙上。”（《绿墙之殇》）此句中，运用了象征手法，“枯萎的大树”实暗指无辜的人被无情地摧残，“它其实并没有占用我们的任何空间，它只是爬在墙上”，是吕晓涢替他们发出不平之气。 “日子忽然变得很简单，不过就是送阳光离去，盼阳光回来。”（《阳光一点点退去》）句中的“阳光”，喻指生活中的幸福与快乐、爱与温暖。“送阳光离去，盼阳光回来”，看似简单的生活中，却又有许多的无奈。 “细想想，无论人生热闹还是寂寞，并非每颗心都有倚处。繁华之外，或者还需要这样的一根栏杆。”（《独倚》）“凭栏”“倚栏”，本可有多种意味，或表示怀远，或表示吊古，或抑郁愁苦，可吕晓涢却赋予“栏杆”新义，将其象征为“人生寄托”，一语双关，阐释人生无论顺境还是逆境，皆应有所寄托，用其支撑着自己的人生哲理。 更可取的是，其在文中常用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所叙之事、所抒之情，往往超出读者的视野之处，有奇崛之效。 如：“每年这个日子抬头望月，总要想起醉翁的生查子。是不会与人相约在黄昏后了。没有约才好，没有约便不再怕泪水打湿春衫。”（《元夜》） “无事，折花插瓶，不过想将时光消磨了去。时光其实是经不起消磨的”（《消磨》） “蒲叶的香和花香还是接近的，毕竟都是植物的气味。但也有不同，有些苦涩，未必谁都喜欢。我是喜欢的。”（《却把秋蒲嗅》） 这样的语段，常常前一句意在此，后一句笔锋巧妙一转，给读者造成一种既失落又惊喜的陌生化心理。
二、写景细致而清淡，意境幽远而苍凉
吕晓涢擅长以敏感的笔触、意外的想象，调动视觉、听觉、触觉描写等，去俗就新，增加了语言的延展度，让无情物变成了有情身： “茎细得像铁丝，叶子黄瘦，花穗短小。只好受别的草欺负。别的草也长得不好，欺负也有限。我就让它这样长着，我就爱看它谷穗一样颗粒状的小花，有一点淡淡的红，一开三季，花期那么长。”（《蓼花儿》） “也只有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冬日，阳光才能透过窗户，哗啦一下洒到脸上。”（《阳光悄悄洒在脸上》） “在夜最深的时候，在没有一丝人声的时候，从电脑前站起来，倚窗而立，听虫子们高高低低地叫着，错错落落地吟着，心也便会快乐着悲凉着，由此深深地觉得人生有趣。这一点小小清趣，还会还给我吗？”（《秋天的滋味》） “西边有座高楼。月亮不知不觉移到楼背后，看不见了。我却一直望着夜空，仿佛那里藏着一条通往我的从前的路，可以让我回去。”（《上弦》） 像这样清新唯美的语句，在吕晓涢的文章中，俯拾即是。 他写景状物，采用最多的是白描手法，不尚藻饰，不事雕琢，而是惯用朴素自然的语言和疏淡的笔法，寥寥数语，便勾勒出生动的形象。 如：“在屋里照耀了一冬的阳光，又朝窗外退去。退得很快。如果连着阴几天，再见时它会比前几天短很多。黄昏时斜阳入西窗，是一片散射的红黄。”（《风摇树》） “秋已经走得很远，却还是深秋景象。悬铃木正在落叶，蒲扇大的叶子一片接一片往下坠。有点像枫叶，但没有那么红。走去走来数千步，只看到一个孩子拾起叶子朝天挥舞。天灰蒙蒙的，又不像有云的样子，不知阴晴。”（《落叶》） 他笔下之景，多为荒草、落叶、野花、夕阳、残月、细雨、凉风，营造出幽远的意境，透着荒凉的古意，传达出淡淡的忧郁之美。
三、句式短小而简练，文章精致而典雅
文题短小，句子短小，篇幅短小，多独立段，是吕晓涢散文的又一鲜明特色，这样安排往往使行文段落整体上长短相间，张驰有度，节奏感强烈，给人以轻松愉快、身心舒畅的阅读体验。 如：“阳光悄悄退向窗外，想留留不住。用脚踩它，踩不上力量。”（《抚摸春风》） “声音其实很多，喝斥声，打骂声，叫喊声，击掌声，唱歌声，醉酒声，电钻声，电锯声，锤击声，车喇叭声，狗狗吠声，间或有鸟鸣声，混乱嘈杂，永不停歇。但习惯了，听而不闻，只当没有。还是一片安静。所缺的是蝉声。夏天无蝉，太寂寞了。”《思蝉》 这些句子，短小精简、通俗流畅，然而又细微隽永、浑圆无迹，似随意拈来，自然无痕使得行文整体上不拘泥、不呆板，于齐整中有变化，于变化中不失整齐，体现着一种净化和纯熟后的完美。 吕晓涢的散文，多篇幅短小，然而，这种“小”，是“大”的凝聚。把散文写长并不难，难的是篇幅短却旨意丰富，这更考验作者的文字功力。犹如高高的泰山，使它破碎而成为细石沙砾，它瘦漏透皱的特点便显露出来了；滔滔黄河，缩小成沟渠溪流，清澈的流水波纹就会兴起来。
四、情感淡泊而纯美，哲思朴素而深刻
文章表现情感，不能空洞地言悲言喜，它必须描绘情感所由生的具体情境，让情感自然流淌。 吕晓涢的散文便是如此，用缜密、绝妙的笔法，借景物描写，借平常之事，借哲学思考，寓情于景，寓情于事，寓情于理，抒发了凄美、柔美、纯美的情感和淡泊的心志。 如：“故乡，原来它并不是一件有形有质的东西，原来它只是附着的人的肉身上的一种意念与精神，是散发着植物清香的梦境。它就是牵挂与在意，它也只是牵挂与在意。牵挂你在意你的地方，它就是你的故乡。那是一个让你能够感觉到人生价值的地方，让你知道被人欣赏着的地方，在那里你精神有所依附，灵魂可以栖息……你会感到踏实。其实你也只需要踏实。有了它，你就找到回故乡的感觉。”（《梦回故乡》） 这段文字既表现了对故乡无尽的思念，又有“客里似家家似寄”之感，虽只能梦回故乡，却能派生出“牵挂你在意你的地方，它就是你的故乡”的豁达之感。这些平平常常的话语，却把心灵艺术化，折射出哲理的光辉。 又如：“故意的修行不是修行，是行为艺术。修行是自然生发的，不知不觉的。当然，我一旦意识到自己在修行，我的修行也就戛然而止。不过不要紧，被意识到的修行，总还是胜过刻意，只要不设目的，不生进取心，安步当车，从容踱步，就还是一样的。”《身边事》 在上文中，其意识到，刻意的修行，不是修行。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欲求和目的，只会徒增烦恼，世人眼中的功名利禄，不过是暂时的、幻灭的。一荣一枯是自然界的本分，只有顺应自然的规律，怀一颗平常心，就能从平谈无奇的生活中，收获一分从容与淡定。
吕晓涢的散文，有很鲜明的个人特色，读到它们，总觉得其中弥漫着一种化不开、解不散的凄婉情调，让人进入一种流连忘返、黯然销魂的艺术境界之中，他的散文无疑为当今散文中的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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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7-3-4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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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7 14: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