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7-5-14 12:25 编辑
章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吴融《桃花》
坐在屋子里,想着该从何处落笔写章筱。许多的事情纷纷而至,齐聚在我的脑海,以致于我有些担心自己会把她最美好的一面给遗漏了,就如同过年时家中突然来了贵客,主妇慌了手脚,瓜子花生糖果抓了一堆,却忘了端茶倒水一般。
也罢,还是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写起吧。
三年前的一个夏日,她来学校应聘。按学校规矩,应聘的教师,笔试过关后,要讲一堂公开课,而所有同科目教师都得去听课。
那天她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长发被绾成一个低低的发髻,站在讲台上,落落大方。她教态自然,吐字清晰悦耳,整堂课上,无赘语,无废话,举手投足间有一种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成熟感。
评课时,我说:这孩子基本功很扎实,但是不苟言笑,显得过于老成。
很明显,这是我的一种错觉。仅凭一时之印象去给某人某事下结论,定会有误差,就好比若有人初去云南,恰逢数日都是丽日当空,怎么会知道云南其实多雨呢?
她被学校录用后不久,随学校同事们一起去市高听课,那是她的母校。等待上课的间隙,她同我站在教学楼旁的林荫道上,我望着教学楼,回忆起女儿高考前夕的一个黄昏,我来学校看孩子,也是站在此处。一旦提到自己的孩子,我便有些滔滔不绝,像个在歌厅里毫不知趣地独占着话筒鬼哭狼嚎般的自我陶醉者。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逸出,在章筱右脸颊上的笑涡周围,不停跳跃。她站在树下,一直微笑着听我唠叼,偶尔还会附和我一两句,就仿佛在课堂上,配合老师的讲解,不时微微颔首的学生。谁会不喜欢这样乖巧、聪明的孩子呢?
当然,我更喜欢这孩子身上的大气与自信。
与她同教语文,同一个年级。我和她坐在办公室的角落,角落处有空调。夏天的时候,如若天气不算热,同事们是不好意思贸然开空调的,她来了,自然而然地打开,落落大方地坐下,如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她就是这样,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认定了的事,从不认为有何不妥。
人家夸她长得漂亮,夸她有才华时,她没有小家子气,不露忸怩之态。她常常是浅浅地一笑,平静地接受赞美;抑或来个无所谓的表情,似乎这类话听得太多了。
她大方地接受别人的赞美,但从不自夸。自夸之人,内心多自卑,因为,一个人内心越缺少什么,越会夸耀什么。或许,这就是她内心有强大的自信力的表现吧,她的这种自信,仿佛与生俱来,如同她的身体发肤,来自娘胎。
她喜欢读书,喜欢古典诗词,喜欢阅读大部头的名著,甚至枯燥乏味的教学期刊。这样好学的一个女孩子,怎能不是一个优秀的语文老师?事实上也如此,章筱深受学生喜爱。学生们也许并不知他们的老师是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老师读了多少名著,有多高的教学水平。但是,学生们能感受到章老师的个人魅力,能发觉语文课的生动有趣,能因此而提高学习语文的兴趣,足矣!
章筱对待工作认真的态度,常令我汗颜。她常说,每上一节课前,她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备课,生怕自己准备不充分,在课堂上发挥不好。去年,全国“一师一优”课比赛,她上传之课,被评为湖北省省优,赤壁市的高中教师获此殊荣的只有寥寥几人,私立高中里更是只有她一人。实至名归大约就是如此吧,就好比,在百花盛开的园子中,最艳丽、最馥郁的花朵,哪怕就是开在花园的角落,也会被有心人发现。
她只比我女儿大三岁,事实上,我对待她,亦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她还救过我一命,有一回,我在办公室服药,一不留神,药丸落进气管,是她的一掌,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因而,每每想到她,内心里总有一种感激之情。
章筱虽是独生女,但她身上没有独生女的过于自我的缺点。新婚前,她的亲人特意为她绣了一幅花开富贵的十字绣,虽然觉得牡丹花的颜色太过鲜艳,与她新房的素雅的简约风不搭,但她还是将其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她说,家人也是一番好意,不能因此伤了感情。
在办公场所偶然提及家事,不失为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一种方法。她总说她婆婆在家中任劳任怨,包揽家中的一切事务,不让她插手;说自己的丈夫如何精心地做蛋糕,做好了还叮嘱她带到娘家给父母尝一尝。
人们常说,婆媳是天敌。可这个魔咒,在章筱身上破了,她和婆婆常常相约逛街、散步,二人有说不完的话。相处得如此融洽的婆媳,很少,这需要彼此都有包容心。联想起她与我相处时的乖巧懂事,我完全可以想象出她的家人对她的喜爱。
而今的她,已是孩子的母亲,听说,她天天在家背儿歌,看育儿书,那情状,似有把儿子培育成济世之才的决心。见过她儿子的照片,漂亮可爱的小婴儿,还未满月,看人的时候,眼睛就睁得大大的,瞳孔里露出周岁孩子才有的的眼神。
我曾心血来潮,买了一幅“淡泊明志”的十字绣,除了当时章筱教我刺绣时绣的几针外,一针未动。每每打开柜子,瞥见叠放在角落的它,便会想起章筱休假前对我说的那句话:“李老师,莫等我生完孩子,你还未绣完啊。”
还记得,她说这话时,笑脸盈盈,灿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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