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 爹”(外一首)
文//深蓝
他是我本家辈份最高年龄最大的爷爷
“高大”者谓“硕”,所以俗称他为“硕爹”(注)
正如我们称呼一个曾在街上住过的爷爷为“街爹”一样
“硕爹”“街爹”只是小辈们区分爷爷们的名字而已
比“大爷”“二爷”“大伯”“二伯”来得直截了当些
“硕爹”年轻时是基层干部
参加过土改,因工作能力强
农村户口变成了商品粮,提了干
当过乡干部,性格耿直,官无法当大
我只知道他退休前一直在陆管局
任某科副科长,平平淡淡
正如陆水河自拦坝后,波澜不惊
“硕爹”儿女两双,但小儿子胃出血去世后
对他打击甚大,须发须臾皆白
晚年,“硕爹”鸡皮鹤发,白须髯髯
如古之隐者,常与落日漫步陆水湖畔
他的脚步之轻,细沙无言
每到旅游旺季,他便是陆水湖的一张名片
成为游客眼中的风景
也成为游客风景中的合影和背景
2004年,与我父亲同年去世
同葬一块墓地,只不过坟茔高出一头
2017,6,7于陆水湖畔
注:“爹”,蒲听土话,读音“dia”,是“爷爷”的意思。
“ 街 爹”
文//深蓝
我在前一首诗中说过,“街爹”是我们
小辈称呼一个曾在街上住过的爷爷
“街爹”曾经住在街上的那个角落
所有人都无从知晓
“街爹”的父亲是一个地主
听老人们讲“街爹”年少时从不吃晚饭
肚子饿了,他父亲就叫他把裤带系紧些
我在村里当会计时
我们组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村委会给组长发不了多少工资
组里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
在家里的有能力的不愿操心,有些不适合
“街爹”自荐当组长,发挥余热
每天起早贪黑收公粮,催任务
到年底时把一袋白条子往八仙桌上一摆
要我帮他清算一年的收入与支出
结果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组长不到两年
一次进城横过铁路时
被火车撞伤脑袋,不治而亡
镇里,村里,组里都送了花圈
我跪在灵前,想大哭一场
——又要选组长了
2017,6,10于陆水湖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