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收留/丰秋英
小时候,家境殷实,而且爷爷奶奶心地善良,做出一些善举是经常的事情。在我脑海里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年那一个夏夜发生的事情。
夏天总是日长夜短。那一天晚饭过后,家门口来了三位年长的讨饭的奶奶。她们请求爷爷奶奶,让她们在家中借宿一晚。爷爷奶奶听完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宽阔的堂屋里,临时搭了一张床。两条厚重的方凳,上面搁上了一张大大的棕床。那时候的棕床,在那个时候比较多见。四方长木板上钻了一些小孔,晒干的棕绳就从这些孔里穿过去,斜斜地交织着,就象一张网,而这张网就是棕床的床面。
爷爷奶奶帮她们把床搭好了,上面还铺了一张干净的席子。在细问之下,得知了她们三位来自哪里,还得知她们没有吃饭,然后奶奶把她们带到了厨房,叫她们在厨房里煮饭吃。
奶奶是个麻利的老人,先是帮她们生火,再告诉她们油盐放置的位置,然后还把家中的时令蔬菜拿给她们,叫她们做来吃。那时候的我,很不懂事,我就象看稀奇般地看着奶奶和她们讨饭奶奶的一举一动。
“你们,对我们三个讨饭的这么好,叫我们日后怎么报答?”奶奶对她们三个人说:“家里日子如果过得好,一把年纪了,谁还出来讨饭。我也不是想图报答就收留你们。”奶奶的几句话,简单而朴实,让她们真正地感动了。当年那个看稀奇的我,分明看见了她们三位流下来的眼泪。
等她们吃完饭,奶奶帮着烧了一大锅洗澡水,又从抽屉里拿了几套干净的衣服给她们换洗。最后,还在床边上点了一盘蚊香。那是奶奶怕她们被夏夜的蚊子咬伤,那种心底由然而生的同情之心,却是小时候的我无法感受得到。
那时候,小镇上的民风也是非常好的。家家户户,在夏夜里敞着大门睡觉。家中虽然收留了三位讨饭的奶奶,但四间卧室的房门都是敞开着的。没有任何怀疑,没有任何瞧不起她们三位。爷爷奶奶,在家里一言九鼎。爸爸和妈妈,以及爸妈的子女们,在爷爷奶奶的影响下,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的。小时候的我,总是做恶梦,却在那一晚却睡得很香。屋子外面的树林里,一群群的荧火虫在空中飞舞着,天空的繁星一颗又颗仿佛都在眨着眼晴微笑着。
第二天早晨,爷爷奶奶又留下她们一起吃了早饭。前晚拿给她们换洗的衣服,奶奶说都送给她们。奶奶对她们说:“衣服不是新的,能穿将就着换洗还是可以的,只要不嫌弃就好”。这对于从远方讨饭来的奶奶们来说,哪有什么嫌弃的。其中一个稍微善表达的,连忙摆着手对奶奶说:“不嫌弃,不嫌弃,哪有嫌弃的道理,感谢还来不及了”。
讨饭的奶奶们,要去赶下一家了。我的奶奶又往她们讨饭的布袋子里装了一些米。待她们走远了,爷爷奶奶对我们说:“做善事都是有善报的,人要多做有良心的事情”。如今爷爷奶都已经故去了几十年,但当年我听到的话,却历历在耳,不曾忘记,也不想忘记。
那样的一个夏夜里,爷爷奶奶的善举,打动了一个小孩子的心。那不一样的收留,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