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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想念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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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与夜的纠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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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09-12-8 14:25 | 只看该作者
每日一阅。
赤壁热线微信公众号
22
发表于 2009-12-8 14:46 | 只看该作者
非常感谢楼上的美言,但请将贴子删掉,谢谢。
想念清风 发表于 2009-12-7 14:30



删掉干什么,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好文字亦是如此
23
发表于 2009-12-8 15:08 | 只看该作者
想念清风是我市才气横溢的女写手。好小说,希望继续阅读!
赤壁传奇 发表于 2009-12-7 14:27

呵呵,那我就是有眼不识泰山哦……
初见楼主的注册号,以为是某某的马甲,才没有回复。
因为“想念清风”与“冷月清风”似乎有些关联,近观冷月清风与其粉丝有些悱恻之意,只好旁观而矣。
不知者不为怪呀,还请楼主见谅哦。
楼主的文笔很好,功底深厚,赞!
待仔细一一拜读……
期待当面请教!
24
发表于 2009-12-8 15:22 | 只看该作者
推荐“公子无忧”版主把此贴设为高亮评为精华!
我个人认为此贴有较高的文学水准,是一篇呕心沥血的上乘佳作啊。
25
 楼主| 发表于 2009-12-8 21:40 | 只看该作者
24# 牛歌

承蒙厚爱,不甚荣幸,一定倾尽全力,争取精华!
26
发表于 2009-12-9 08:21 | 只看该作者
推荐“公子无忧”版主把此贴设为高亮评为精华!
我个人认为此贴有较高的文学水准,是一篇呕心沥血的上乘佳作啊。
牛歌 发表于 2009-12-8 15:22
呵呵,早就有这想法,就等人提啊。
27
发表于 2009-12-9 08:39 | 只看该作者
呵呵,早就有这想法,就等人提啊。
公子无忧 发表于 2009-12-9 08:21


绝对要加精华
28
发表于 2009-12-9 09:33 | 只看该作者
再顶上,让更多的人欣赏一下,看看评价如何。
29
 楼主| 发表于 2009-12-9 13:15 | 只看该作者






大桥上。那一头长长的黑发仍飘散在凛冽的寒风中,女孩果然还在。
阿咏的心碰碰乱跳,他的身子甚至因为些许的紧张和激动轻微地颤栗着,他步子迟缓地向她靠近,先前想好的开场白此时消失得一无踪影,在重新想好对白之前他的脚步已先于他的思维,果断地走到了女孩身边,他听到了自己怯懦的声音:“嗨,小姑娘!”
他的脸颊滚烫滚烫的,他从没有过主动与完全陌生的女子交往这方面的经验,他感觉自己此时颇像个中学小男生一样滑稽可笑,竟然会在女孩子面前害臊。
女孩微微一颤,转过头来,茫然地盯着他看。凭感觉,这回他不再是什么被蒸发掉实体的透明空气了。她那副苍白的面容显得生冷而无神,呆滞片刻,她忽然露出皓齿,礼貌地冲他一笑,那笑容虽然美丽,具有现实性,却实在太牵强,阿咏有些于心不忍,也许他真的不该来打扰她。
“在看什么呢,你这是?”
“没什么。”她轻声地回答,和阿咏一样,是用标准的校园式普通话。说话间,头又扭了回去。
到底是在看什么?江面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两岸无非是一些船影、楼群和灯光,这其中能有什么好看的?
“站在这里恐怕也有阵子了吧?不是在等人?”
她摇了摇头。
“不会妨碍你什么吧?”
“妨碍?”
“怎么说呢,突然地打扰你,的确是有些冒昧。不过坏心没有,敬请放心。”
“到底想说什么呢?”女孩回过头,盯着他不解地问。
到底想说什么?他脑子里全无衔接内容。
面对美得有些过份的陌生女孩,他忽然对自己极度缺乏自信,揪了揪枯草般的头发,局促地说:
“你——讨厌我这糟糕的发型吗?”
她木然地看着他,不知所云,又觉莫名其妙,没有作答。
“我头发染的颜色让我看起来像只火鸡,是这样吗?”
“火鸡?”
“哎,跟你说到底了吧,我这样子象不象个大坏蛋?”
“就为了问这个?你头发的颜色?这与我——相干吗?”她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睁大眼睛,反问道。
“这个,当然关系大着啦,比如说我这个染着红头发的家伙若是个大坏蛋,你可不得遭殃了?喂,这可是午夜十二点哟!”他被她眼神的美丽所怔住,头脑里此时一片空白,竟有点不知所云了。
“染红头发的家伙就一定是大坏蛋?何以见得?”她的声音很动听,却很细弱,似乎是缺乏底气的那种表现。
阿咏笑了,也许骨子底里她是害怕了。
“港台片没少看吧?举着长刀死拼活砍简直不要命的那种混混们不正是我这模样?当然我算是个例外。”
啜了一口唾液,阿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实在令人费解,将头发漂染成各种颜色,说什么叫‘世界流行元素’,黄皮肤配上红、黄、蓝、紫等各种稀奇古怪颜色的头发,你看这样就好看吗?依我看纯属狗屎搭配。兴许也说明了我们这一代多数年轻人的颓废、缺乏自信、精神空虚,正因为害怕自己没有更强悍的生存魄力,怕落后于时代,落后于人,最后只得通过最简单最直观的办法,改变发型及发色,用另类于人的秘密武器来武装自己,改变自己,搞的不过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模仿秀那一套,自以为美了,另类了,对大众们的视角杀伤力强了,在社会中才觉得倍增了底气和信心,有了安全感,其实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无论发型上搞得有多不同凡响,怎么着你也还是你,如何轻易能变?不过不得不承认,第一个能把欧洲发色漂染技术普及到亚洲来的发型师倒是相当出色的,而第一个能接受头发漂染革命的亚洲人,这也是需要足够勇气的——”
他的眼光落在一莲脸上,话忽然卡住了,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因为害怕什么染棕红色头发的大坏蛋,也对他这个陌生人关于亚洲美发史这样的好笑话题显露出索然无味、毫无兴致的样子,她似乎没有在听,眼神低垂在桥下某个地方出神。
“怎么不回家呢?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在深更半夜独自呆在这种地方可不太好。”
女孩并没有回答他。
“为什么还不回家呢?不怕家里人担心吗?”阿咏见她没回答,继续追问着。
女孩将头抬了起来,向远处的天际呆望着,半晌没有一丝动静,让阿咏很是尴尬。
女孩这时抬起手来轻轻揉拭着眼睛,那动作好像是在擦眼泪。不一会儿,她又背转身去,瘦弱的身子轻轻地颤动,有一阵子他以为她哭了,他小心地保持着沉默。但当她回转身时,他从她的眼里什么也没看到,比如她的泪水,或诸如情绪化的什么表情。他总算吁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可是最怕有人在他面前哭的,因为他从不知该如何去劝慰一个受伤的人,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我真的——很饿。”她用一双大胆的、充满期待的眸子注视他,声音比先前的更为细弱,仿佛被冬雨淋湿后作了最后一番挣扎终于无力地从枝头飘旋落地的枯叶发出的那声叹息。
“饿?”阿咏丈二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饿!”
“是肚子饿吗?”
“自然是肚子饿了,而且相当的饿!”她咬紧着牙关,很费力地强调着,那眼神里热切渴望的光芒再次闪动着,并且慢慢变得强而有力,变成了一种逼视,那神态不像是在和人开玩笑,像似是而非地乞讨,模样倒也显得可爱,仿佛她的饿是与他有着某种因果关系,这种关系又莫名地变成了一种债权关系,他必须得偿还对她的债务。
“这个不是难题,”她的这副模样着实让人怦然心动,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想吃点什么?去吉庆街吃烧烤怎么样?精武路的‘一品粥’、‘精武鸭脖’味道也不错,那一带的夜宵店都开得很晚。”
“太远了,就近随便找个小吃店吧,吃什么倒无所谓,只要能添饱肚子就行,老实说,我现在饿得没劲走路了。”女孩扑闪着眼光,声音一如先前那样细微,阿咏是竭力地才听清了声波于空气中的震荡。
“怎么能够饿成这个样子?好吧,带你去个地方,不远,就在桥下。”
“嗯。”
女孩不紧不慢地跟在阿咏身后。
“我叫陆咏,发型师,你叫什么?”
“一莲。”
“什么?”阿咏停下脚步,仔细分辨着她那似从鼻吸里哼出的两个字的发音。
“我,叫一莲。”她小声地再次回答后又埋头走路。
“一莲,一枝出污泥而不染的清莲,好听的名字。”阿咏用赞许过头的语气夸耀着。
一莲苦笑着闷不作声。
“这么晚了,为什么会一个人饿着肚子呆在桥上?”他侧着头,欣赏着月光下她清冷而柔美的面容,不时有路边什么阴影从她脸上晃过。
她仍沉默着,似乎不大愿意他持续地介入。于是,他闭上了嘴巴,一边快步朝前走着,一边不时悄悄回头打量她。
30
 楼主| 发表于 2009-12-9 13:47 | 只看该作者
下了桥,阿咏每天必经的那条小街,有个火锅店果真此时还没收夜摊,用帆布撑起的简易大棚支撑在店门前,店面上方有一个不太显眼的旧招牌,招牌上几个红色变体行书大字倒很惹眼,写着“正宗重庆火锅店”,一看就知是个蹩脚的三流广告人制作的。大棚扎成蒙古包式样,几根灯泡线缠绕不清、错乱交织地牵扯在棚顶,昏暗的灯光下摆着几张旧方木桌,其中一张围着几个客人,边饮酒边吃火锅聊着什么。
店老板兼厨师见来了客人,一面用重庆口音招唤着老板娘模样的胖嫂砌茶、拿菜谱,一面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二位客想吃点啥子?”
“一莲,想吃点什么?”
“随便。”
“只听说过有随便的雪糕,可没得有随便火锅哟!”店老板冲着一莲和阿咏笑道。
所谓菜谱,其实不过是用小塑料夹板夹着的几页手抄纸,阿咏翻了翻,也没看出什么让人特别开眼的内容,便问道:“你们这儿什么火锅最拿手?”
“江鲶和泥鳅火锅是我们这儿的主打特色,都是长江里的野生活鱼。另外,现在店里还有酸菜鱼火锅、农家腊猪蹄火锅。若是白天菜谱里的火锅品种都是齐全的,只是到了这个时辰,很多品种已经卖空了。”
“就给我们弄个江鲶锅仔吧,女孩子吃鱼可以美容。两人的份量,配菜你看着上几碟吧,有泡菜也给我们来一碟,主食就白米饭吧。上菜要快唷。”
“好嘞!”
一莲边用手指不停地卷着铺好的一次性塑料桌布角,边喝着老板娘倒来的用一次性塑料杯盛着的热气腾腾的白开水。
不一会儿胖嫂端来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火锅架,向里面投了两块方蜡,笑盈盈地说:“就快上菜了,二位稍等片刻。”
火锅店的大灶炉就在棚侧,只见从煤气灶里窜出的火焰又猛又高,老板的脸被灶火映得红彤彤的,他的手忙不停歇地上下掂翻着锅具,锅内色泽红亮的菜肴欢快地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地颠簸、跳跃,像鲤鱼跳龙门一样时刻准备着跃出锅外,跃入火海。
小店虽简陋,却让人感觉格外暖和。
在等待中阿咏无事可干,无聊地审视着一莲的头发。她那没有层次、没有坠感的直发在灯光下很零乱,有点黏,缺乏光泽,看来久未打理了。阿咏有种职业习惯,见了这样的头发就情不自禁地用专业的眼光作发型修剪,咔嚓嚓地在心里默默为她剪去多余的每一段发丝,然后他想象着她经过修剪和认真打理的秀发是如何的泽泽动人。
她的视线一直停在灶台旁不时窜出的火苗上。偶尔她也回头看看旁边桌上那几个打着浓厚的汉腔,时不时夹杂一些粗俗脏话谈论着什么的食客。
他注意到了她是在有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
火锅上了,由于再没有其他客人,其余的菜不一会儿也都端上来了。
她端起饭碗埋头唏唏唆唆认真地吃了起来,只见那双筷子顺一个轴线前后灵活地摆动着,没夹几口菜,不一会儿,狼吞虎咽就把一碗饭给吃完了。
阿咏又给盛上一碗,小声说:
“慢点儿吃,小心别噎着!”然后又用漏勺从火锅里舀了一勺江鲶盛在另一只碗里,递到一莲的饭碗边。
他没动筷子,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吃相。
她似乎不太习惯重庆火锅的热烫和麻辣,脸颊绯红绯红,眼里竟被呛出了一点眼泪,但这丝毫也没破坏到她的食欲,她嘴里一面不停唏嘘着,一面又横扫着桌上的食物。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埋下,动作变得斯文起来。
阿咏这才端起碗筷,陪她慢慢吃着。
“看样子你饿得蛮厉害。”
“让你笑话了。”
“不会的,我就经常挨饿,知道饿是什么滋味。”
“你也挨饿?”
“没办法,有时忙起来饭顾不得按时吃。”
“哦。我原来不常挨饿,结果饿起来感觉像要了命。”一莲的话多了些,也许是因为进食恢复了些体力。
吃饱喝足,阿咏和老板结完帐,他们走出了火锅店,朝空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说吧,接下来该带我上哪儿?开房?”一莲开口问道。
“开房?”
“开房。”
“你指的和我——开房?”阿咏吃惊不小,心中顿生一种遗憾,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难道她真是干那行的?
“我困了,想睡觉!”
“只是想睡觉?”
“是的,我现在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得赶快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她强调似地张口打了个哈欠,眼里流露出疲倦之色,用那种怪异的眼神行乞般地注视他,仿佛他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存在根源。
“你,不是在招揽什么生意吧?”
“招揽生意?我只是想睡觉,没听清?困了,想睡觉,就这么简单。”
“哪有女孩子随便跟陌生男子说开房睡觉之类的鬼话呀?实在困了可以回家睡,你有必要在外这么折腾自己吗?”
“你,不是染着红头发的大坏蛋吗?这不都是坏蛋们正想干的事儿!要不你又何苦对一个陌生女孩破费请她吃饭来着?”一莲笑了笑,歪着头用手指卷弄着耳旁垂落的一络秀发,那表情可丝毫没有为之害臊的意思。
“可别告诉我一顿饭就能成全一个大坏蛋啊!”
“今天你若想当坏蛋也没关系。对于走投无路的女孩来说,遇上坏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走投无路?这是表演的哪出戏?阿咏觉得好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事让自己给碰着?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
“你,会走投无路?”
一莲沉默不答。
“这种玩笑开得并不好笑,以后就别随便对陌生男子张口开这种玩笑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摇了摇头。
“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一莲抬起头来注视着阿咏,接着又逃避开他的眼神,刚刚进食的那股热情瞬间消失无踪,稍稍红润的脸颊又变得苍白起来,忧伤像寒冷的冬雨一样迅速浸透了她的双眼,望着不远处长江大桥下堆积着黑漆漆的形态各异的暗影,她慢慢蠕动着嘴唇说:“不知家在哪儿,已经无处可去了。”
“不知家在哪儿?可这之前你又住在哪里?”
“网吧,我在黑网吧里已经足足泡了两个月,就是那些拐弯摸角才能找到的黑网吧,从东家换到西家,白天整日上网,申请不同的QQ号,和不同的陌生人聊天,尔虞我诈,聊得昏天黑地,晚上困了就歪在靠椅上睡,有时运气好,还可以挤在混熟了的女收银员值夜班的沙发床上美美睡上一觉。这里的黑网吧都是24小时经营,八块钱就能包通宵,这样时间就好打发多了。为了节省开支有时我一天只靠两个面包、一瓶纯净水来充饥,饿得不行了还得适时地找老板讨点什么来吃,最初老板对我还算客气,后来相信我的确所剩无几了,结果可想而知,说好听点是被‘好言相劝’请了出来,说难听点是象打发叫化子一样把我赶了出来,呶,这一带的黑网吧已经没人肯收留我了。”
“再之前呢?”
“再之前?那之前我在什么地方呢?”一莲若有所思,眼神呆滞,却没有了下文。
阿咏可犯难了,遇上这样一个女孩可真有点儿戏剧化,她怎么可能不知家在哪儿?是瞒着家人擅自辍学或因犯错被学校开除的女大学生?或者是与家人闹别扭离家出走了?也或许她遇见了其他不可告人的事儿不敢回家?阿咏绞尽脑汁地搜寻着电视上看过的各种戏剧化人物,哪种人物的境遇才像今天所遇到的这个女孩的呢?
“真的就再无去处了?比方说亲属家、朋友家什么的……”
“没有,走投无路这样的事,不是随便能和什么人说的。你一定不会相信,那天站在长江大桥上的确是想跳江的,既然乞讨那事儿于我无论如何也办不来,找工作没身份证明又无人肯要,弹尽粮绝,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想想双眼一闭、两脚一蹬什么问题都不用发愁了,倒也轻松。已经考虑过几天几夜了,可毕竟我才十九岁啊,很多心愿都没有了,很多生活也没体验过,无论怎么摧残这会儿身体倒是健健康康,丝毫不出差错,心到底还是有所不甘,于是对这事儿就推迟再推迟,考虑再考虑,这种事儿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清楚的,眼见任何一点儿希望我都会放弃轻生的念头,你说不是?”
她在一棵老樟树下停止了脚步,眼望着城市街区的空洞处,表情相当平静地接下来说:
“当我一方面走投无路,对现实生活已经感到万念俱灰了,另一方面大脑里却总会迅速做出某种反应,生出一种积极向上的自救机制,用对以往生活里最美好的回忆和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来拖延时间,用对将死之时那段痛苦挣扎的可怕场面来恫吓自己,然后潜意识里就期待能在此时此地快快出现救世主,渴望靠别人来拯救自己的生命,而且这人最好是比较合适的人,比方说合适的性别,合适的年龄,合适的相貌等等一些外在因素,这会唤起将死者对生存最后一点渴望与留恋。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这么说,在桥上你真的是想轻生?什么原因使你非落得这个地步?”
没有回音。
“那我误打误中岂不就成了你期待中的那什么最合适的救世主了?”
一莲点点头。
“合适的性别,合适的年龄,合适的相貌,嗯,说得倒有点意思。”阿咏自言自语道,对于这番话的真实性他不是很确定,就自己的外在条件来说应该还不足以有如此魅力,但听着还是让人多少有点飘飘然。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武汉方言,证明她不是本土人,那会是何方人呢?来武汉的目的又是什么?年纪轻轻的果真找不来一份工作养活自己?非得等到走投无路才去跳江?或者被她耍了,这原本就是她演绎的一场行为艺术?如今某些大学生们最流行恶搞这一套。而目的何在?一连串的疑问把阿咏给难住了,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咏想把一莲带回家,可那个一室一厅的租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套被褥,客厅里连件像样点的沙发都没有,要想再搭个临时床铺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在这个寒冬之夜他让自己裹着棉袄睡在客厅的地板上。
他在身上毫无意义地搜了一番,他知道身上剩下来的已经不足百来块钱,此时要在江城找家像样点的宾馆帮她开套房间是件很难的事,总不至于把她带到那些肮脏的小旅馆开钟点房吧。阿咏有些懊悔一时冲动之下跑到桥上为自己找了一连串麻烦,他进退维谷,此时真若离去岂不是太显露出一个男人的怯懦与无情吗?再说,他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孩独自留在孤夜中?如果他走后万一她真的想不开了,又折回桥上跳进江里,岂不是让自己留下一生的遗憾和歉疚?
阿咏咬了咬牙,对一莲说:“干脆,今晚你先住到我家里去,站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
一莲看着他,没说话。
“当然我会有别的地方去。”他补充说道。
“你家,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房子本是我们头三号发型师合租的小套间,老板按月把租金份额打在各自的工资帐户上。店里也就我们才有这待遇,另两个发型师都是本地人,嫌那里条件差,没住多久就都搬回自家住了。你放心,那里现在是我一个人的地盘,再没别的人住。”
“不会趁人之危?”
“不会。那不是我的性格。再说了,你刚才不是主动说要和我开房来着?”
“说说而矣,你若是真那样做,我也不会介意的。”
一莲最后还是听话地跟着阿咏来到了他的家。
阿咏走到厨房打开煤气灶烧了一壶热水,泡了一杯红茶递给一莲说:
“坐这儿,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一莲端着茶杯,在书桌旁的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屋里的陈设,目光显得有些散乱,又似乎充满了倦意。阿咏意识到此时也许他是多余的。
“就把这儿暂且当自个儿家吧,呆会儿你用壶里剩下的热水洗洗脸,烫烫脚,水不够的话浴室里也可以放热水的。我,先走了。”
一莲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却依然没有改变,空洞而漠然,仿佛掉入了不知其境的黑窟窿里,又仿佛被人摧了眠,对她而言阿咏的声音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已经流入了虚空。
他悄无声息地带上门走出了家,朝旧路返回,往名秀美发店桥北分店走去。
合适的性别,合适的年龄,合适的相貌,他的心里反复揣摩着一莲的这句话,尽管对一莲一无所知,但她对他的不设防和不拒绝让他倍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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