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小说：《十指相扣》
文/曼陀林
a.
“穆非......”
妮歌`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摘下眼罩，眯着眼睛环视一下周围，室内光线幽暗，厚厚的深灰色落地窗帘垂下来，除了地毯上不知何时滑落下来的书，并无半个人影，妮歌揉了揉眼睛，拿过手机一看，显示是周日下午的四点，妮歌没有吃午餐，此刻肚子开始饥饿地叫唤，妮歌慵懒地没有起身，拽过一只比她还大的公仔紧搂在怀中，目光痴痴地不知望向何处，仍沉浸在方才的如梦如幻里。
b.
健身馆里，穆非正在规范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士一些动作，并讲解基本要领和放松肌肉的方法，穆非的发型很值得玩味，前面一小撮倾斜倒伏，染成粽褐色，其余的直立，好在对长度的把控适度，没有爆炸开来，耳朵上缀满耳钉，眉眼清俊，嘴唇坚毅，下巴微扬，身上穿一件黑色弹力背心，同色的运动长裤，居然没穿鞋袜，打着赤脚。
妮歌冷眼地观看着，一边在跑步机上不紧不慢地跑步，对穆非和别人偶尔的肌肤相亲，妮歌总是皱起眉头，心里颇不是滋味.
穆非朝妮歌径直走来，妮歌赶紧将目光躲避开，佯装拿着毛巾擦汗。
“妮歌，下周日我们组织会员去登山，一起来吧。”
c.
九时许，本市的冈峰山上，一行人蜿蜒前行，从着装和装备上来看，这是一群时尚潮人，时值四月，漫山遍野不知名的花儿争奇斗艳地开着，山上的树木以松柏为主，那一根根篷勃细密的松针象一把把撑开的绿伞，妮歌贪婪地深深的吸着气，长时间的攀登，妮歌渐渐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
“来，妮歌，把你的手给我。”
穆非容不得妮歌迟疑，拉起了妮歌的手。
一股温热从手的那端传递过来，妮歌脸色绯红，不敢看穆非。
d.
山顶上，大家各自在岩石上围圈坐了下来，脱下帽子拿在手里扇风，穆非给每人发了一瓶旷泉水，妮歌取下太阳镜架在头顶，迎风而立，飘逸的长发在风中定格成了众人眼中的风景。
穆非和大家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圈内人的逸闻轶事，妮歌不言语，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啊......”
当大家注意力转向妮歌时，只见`嗖`一声，什么东西蹿进了草丛，早已不见踪影。
“不好了，妮歌被蛇咬了。”
穆非迅速跑过来对准妮歌腿上的小红点猛吸起来，吐了几下带少许红色的液体，穆非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妮歌受伤的部位。
“我送你去医院。”穆非背起妮歌：“你千万别睡着。”
e.
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里，一位老医生给妮歌清洗着伤口，然后撒上消炎粉用纱布包扎。
“还好，咬你的那条蛇没什么毒性，消一下炎就无大碍了。”老医生一边洗手一边和蔼地说：“年轻人，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谢谢医生。”
穆非搀扶着妮歌出了医院大门，拦了一辆的士两人钻了进去。
“你住哪里？”穆非侧着头问妮歌。
“水枫公寓B幢。”
f.
“怎么不把窗帘拉开？开一下窗让室内保持空气的流动对身体有好处。”穆非走到窗前把窗帘布分两边挂起来，开了一侧窗玻璃，一股劲风差点把床裙掀起来，穆非关小了点。
“你一个人住吗？36层真够高的。”
“我一个人在上海。”
妮歌一瘸一拐地从迷你冰箱取出两罐冰红茶，递一支给穆非，穆非伸手将另一支也拿了过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吃冷冻的食物，如果你没有家人照顾，我抽时间过来看你。”
“不用麻烦了，穆非，谢谢你，我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关上厚厚的窗帘，习惯了满室的幽暗无边的流动。”
穆非愣怔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妮歌一眼。
g.
“叮咚.....”
妮歌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穆非站在门外，一手拿着一束花，一手提着几个塑料袋，侧身进了屋内。
“嗨，打扰你睡觉了，我看你这里缺少生气，给你带了百合花来调节一下气氛，你还没吃早餐吧？我买了白粥，赶快洗漱了趁热吃，你暂时不能吃油腻的食物，另外，还买了几个碟片，你看喜不喜欢？《Waterloo Bridge》，《RMS Titanic》，《 The wizard of Oz》，和《Sunset Bouevard》都是经典大片，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穆非.....”妮歌内心一颤，后面的词竟一个也说不出。
“别，别感动，最多我需要照顾的时候，给你机会回报我。”
h.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穆非身上系着围裙，用筷子夹了一根青菜从厨房走出来，径直往妮歌的嘴里送，几天下来，穆非俨然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
“嗯，好吃。”妮歌嘴里含着青菜，忍不住赞道。
“你知道吗？这些都是我在国外留学时学的。”
妮歌微笑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神情慢慢地又开始转为暗淡，心里的贪恋一点一点弥漫开来，腿早已好了，穆非丝毫不知情，妮歌也不敢告诉，生怕这一切随着伤情的好转而灰飞烟灭。
i.
“快`五一`了，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穆非洗完碗筷坐到妮歌的对面沙发上问道。
“没有想，还早呢。”
“想想看。”
穆非没有等到妮歌的答案，歪着头细究妮歌脸上的表情：“要不，我带你去三亚玩。”
轻轨的八号车厢内，妮歌和穆非并排坐着，望着窗外一闪即逝的景物，穆非对妮歌说：“累不累？我这里可以借给你。”穆非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其实，你应该多往户外走走，很开阔的。”
妮歌“嗯”了一声，把头靠向穆非，眼睛半闭，妮歌希望这一刻列车远行的灯火永不停熄。
j.
三亚是座美丽的海滨城市，马路两旁高大的椰子树充满了热带风情，妮歌一看见沙滩，就脱了高跟鞋提在手上向前奔去，海风吹起妮歌中分垂直的长发，吹起妮歌一袭吊带长裙的裙摆，象一面彩旗在飘扬，穆非拿出数码相机不停地“咔嚓咔嚓”，蓝天碧海，浪花朵朵，烟波浩瀚，礁石帆船，每一处都留下了妮歌飘逸的倩影。
“天涯”和“海角”两块巨石前面涌满了留影的人群，穆非也请人帮忙给两人合了影 ，两人都调皮地竖起了两根手指，作“V”状。
接下来几天：游泳，潜水，冲浪，海钓，泡温泉，抓螃蟹，露营听潮，在白沙滩上晒日光浴，时间转瞬即逝，感觉不够用， 实在累极就躺在酒店的私家遮阳椅上观景。
k.
明天就要返回上海了，妮歌斜倚在酒店标间的床上，把淘来的宝贝全摆在上面，一件件地欣赏：珊瑚，贝壳，手镯，水晶挂件。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妮歌开门一看是穆非，把他让进了房间。
“穆非，你看漂亮吧？尤其在夜晚的灯光下。”妮歌弯下腰拿着珊瑚递到穆非的眼前，珊瑚根据光线的角度不同呈现不同的光泽。
没有听到回应，妮歌有些奇怪地望向穆非，穆非的眼光正从妮歌的身上闪躲开去，妮歌顺着穆非刚才的视线，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穿着低胸的睡衣，而且没穿胸罩，妮歌脸上顿时飞起了朵朵红云。
“你坐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妮歌双手护住胸前，狠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来不及转身，妮歌就被穆非抱在了怀里，穆非的唇清凉地吻在妮歌的唇上，两个人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穆非的手指在妮歌的长发上缠绕。
l.
“对不起，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穆非顷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关门离去。
妮歌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出于矜持，妮歌一直没有提及，穆非也一直不见踪影，直到一个礼拜后，妮歌收到穆非发来的邮件。
“亲爱的：
请允许我能这样地称呼一次你，我一直埋藏着一个秘密，无数次想对你说，却没有勇气，也难以启齿，我爱你，很自私地爱过你，直到去三亚，我也想过无论以什么方式，我要拥有你，可经过酒店的那个夜晚，彻底击倒了我，我是个性功能障碍者，我无法给予你幸福。
看到这里，妮歌一下子蒙了。
m.
体格健壮的穆非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隐疾？妮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从前的种种象电影一样，从吐出的烟圈里，一幕一幕在脑海闪现，回旋。
妮歌一个月没有去上班，也没出门，人消瘦得不成样子，所幸现在科技发达，可以叫外卖，可以网购，不然，妮歌可能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家中。
穆非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音信全无。
妮歌把自己关在幽暗的房间里，厚厚的深灰色窗帘垂下来，无边的黑在流淌。
n.
“本市头条新闻：今天上午10时，市人民医院来了一个特殊的患者，年龄约28岁，身材高佻，相貌姣好，要求医生为她做乳房切除手术，起初医生以为年轻女子患有乳腺癌，经检查，其乳房坚挺健康，故不同意切除，而该女子却不达目的不肯离去。
为了保护个人隐私权，故这里不便透露该女子的真实信息。”
电视台女主播的声音一时间令整座城市沸腾起来，多家电视台和报刊争相转载，还有跟踪报道。
o.
妮歌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感觉和这石椅子一样冰凉。
“医生，求求你，帮我切除乳房吧。”
“小姐，我也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我们不能那样做，那是要坐牢的啊。”
医生的话又一遍地在耳边回响，妮歌心里充满了绝望。
妮歌的手被一个人捉住，妮歌本能地挣脱，双手捂住脸。
“是我。”妮歌的手再一次被捉住。十指紧扣。
“穆非，你终于来了。”妮歌的泪水夺眶而出。
“是的，妮歌，我来了，再也不会和你分开了，你看，它们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二0一0年七月二十二日于广东中山 初稿。 |
狗仔卡
发表于 2010-7-22 20:29
收藏
转播
赞
踩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楼主
发表于 2010-7-24 22: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