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的夏夜
雪峰山下的夏夜只要夏天开空调,我就会想起雪峰山的夏夜—— 那是一个夏天,我住二姐家——雪峰山下的一处农庄,山峦连绵,四面竹海,天然氧吧。即使白天挥汗如雨,夜静也能清凉如水。 那时外甥还小,五岁的样子,大约身处雪峰山下,玩伴不多,所以非常好客,只要我去了,总要留我住下。天刚刚黑,雪峰山峦由绿变暗,渐渐模糊起来,一轮满月,从雪峰山的薄云里尊贵地慢慢爬上来,越过雪峰山顶,直抵苍穹,天空呈现一片让人安静的蓝,月亮迷人的银辉,瞬间使雪峰山连绵的山峦、竹海、森林、农庄屋宇和乘凉的我们都沐浴其中。习习凉风中,我们把晚餐摆在月光下,自由自在,恬淡宁静地边吃边说着漫无边际的话,我们谈童年往事,谈灶锅饭的锅巴好吃,谈吊锅煨的鸡汤好喝,谈喜欢歌唱家于淑珍唱的《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泉水叮咚响》,谈王玉珍主演的《洪湖赤卫队》如何好看......谈到兴奋时,二姐和我都哼起了这些经典老歌,一时间,欢歌笑语在寂静的雪峰山下纵情流淌。后山修竹,屋前枇杷树,在晚风吹佛下,发出沙沙的和声,仿佛为我们伴奏。我想,此情此景,若被李白碰到,一定会诗性大发,或邀月独舞于蛙声的伴奏里,再来一次“对影成三人”,或邀月举杯共饮美酒...... 不经意间,蛙声骤起,由小变大,由弱变强,此起彼伏,“咕”声一片。我兴奋得不行,我说姐,这蛙声太刺激了,如果老家的蛙听到了这架势,一定惭愧死了,赶紧把饭桌撤了吧,我要到田间地头去转转,外甥高兴地跳起来叫“好耶好耶!”姐边收拾饭桌边笑着说:“你还稀罕呢,我都被它们吵死了,好在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现在没有蛙声,反而睡不着了,你说怪不怪”。我说,姐呀,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好多住在城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听不到蛙声,连高高在上玉皇大帝也未必听得到,说得姐姐骄傲地咯咯笑个不停。 月光依旧,田园的泥土气息格外浓郁,芬芳四溢。一家人向碎石马路慢慢走去(那时还没有葛仙山的开发,没有柏油公路),以便在最佳距离聆听“咕咕”的蛙声,也想听听马路哪边的蛙声更大。小外甥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又蹦又跳,拿着一根不长不短的竹杆,边走边用力抽打马路边的青青草丛,边抽打边说“我让你叫!”“我让你叫!”。那些受抽打响声惊吓的蛙,在警惕中安静下来,但远处的蛙,依旧大声“咕咕”地“一展歌喉”;当外甥抽打的小石块飞到田间,就必定有一大块田间会安静一会儿,偶尔被打中的蛙吓得跳起来,发出逃跑的“咕咕”声,带着惊吓与惶恐,带着逃蛙击起的水声和早稻茬扑倒的沙沙声。 蛙声还没有听够,成群接队的萤火虫和蜻蜓便结伴而来,亲密地盘旋于头顶。我有点吃惊,萤火虫成群结队,蜻蜓密密麻麻,又开心又忙乱,便捉了好几只蜻蜓,轻轻抚摸着,似通人性的小东西居然享受我的抚摸,没有飞走的意思,但我还是把手一扬,将小精灵放飞了,仰望盈盈月光下欢快低飞的蜻蜓,竟有些发呆,觉得不可思议——雪峰山的蜻蜓太可爱了。小外甥兴奋地跑回家,拿来几个空瓶,把抓住的萤火虫装进瓶子里,边敲打瓶子,边观看虫子反应,又用装了虫子的瓶子特地跑到黑处角落里照,验证荧火虫究竟有多亮。小外甥看着肚子一闪一闪发光的虫子,始终找不到答案,于是急了,缠着我说:“舅舅,这虫子怎么能发光啊,它肚子里有电灯啊”?我哭笑不得。我说“等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这是一种夏天能发光的虫子,叫萤火虫。”这样的回答并不能使他满意,只好分散他的注意力,说,你还找几个空瓶子,我们还去捉。小外甥以一声长长的“啊”跑着找瓶子去了,快乐的啊声还在峰峦山谷中回响,新一轮的捉虫“游戏”又开始了。......那一夜,我们足足散散慢慢、无拘无束玩了近3个小时。雪峰山的夏夜即使没有空调,没有电扇,但骤凉的山风也能让你甜甜地睡上一觉,而且大自然的风氧气充盈,再好的空调也没法送出带有山林气息的风—— 因为其他的原因,再没有领略享受雪峰山夏夜的美了。但每次想起雪峰山如诗如画的朦胧月色、悦耳蛙声、天使萤火虫、月光下的夜蜻蜓,立马历历在目,心驰神往中,仿佛雪峰山的夏夜早已渗入我的生命记忆,成为一杯愈陈愈香的美酒,想一次醉一回。
本帖最后由 赤壁杞人 于 2021-8-10 08:54 编辑
好难得的好文。
在热线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的散文了。
好文采,如临其境…
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好的散文了,顶一个! 文人就是不同一个抓萤火虫的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乡下一般晚上没有蜻蜓吧蜻蜓晚上不出来除非有光源 所以我也惊奇!
而且在头顶盘旋,至今难忘
a444671516 发表于 2021-8-10 12:05
在热线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的散文了。
谢谢鼓励,还请多多指教! fovere 发表于 2021-8-10 13:35
好难得的好文。
谢谢鼓励,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