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忧郁之花绽放 张 溢 一 还记得,纯白的童年时光里,那时,我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与忧郁的文字做游戏,对无声的影子敞露心思。澄澈忧郁的目光望着远方的天空。 落叶,枯树,夕阳,这些都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黄沙漫漫,荒草凄凄的场景。任天边云卷云舒,窗外花开花落,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在我眼前定格成一幅永不褪色的油布画。 亦会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独坐在阳台的一隅,看点点繁星掉进清晨的迷雾,用梦收藏黑夜与清晨撞击的美妙瞬间。让思绪乘着夜色的翅膀,在深蓝的苍穹俯瞰大地,聆听酣睡中的世界,那安静而忧郁的声音。 二 处在时间的轴,被推着向前走,慢慢地,触景生情的时候愈发多了。 走到昔日熟悉的地方,可是,熟悉的地点,早已承载着陌生的风景, 听见曾经都喜欢的歌,可是,最初的那人,早已消失在茫茫的人海。 于是,当四季的软风吹过窗纱,彼此的心期便隔了天涯。 从此伤春惜别,再美的黄昏只对梨花。 这无端的忧郁,是看破红尘的超脱,抑或只是悲观处事的无奈? 也许,终有一天,时间会告诉我答案,但是,现在,我不愿走出忧郁的深渊。 三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很多人,很多事,都已渐行渐远,忧郁却始终陪伴着我,在这场自导自演的精神幻影里,我始终坚信人有的时候还是需要忧郁作为人生的调味品, 在觥筹交错,纸醉金迷的狂欢中,品尝忧郁的辛辣灼心, 在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的幸福里,回味忧郁的浅淡忧伤。 当曲终人散,人走茶凉之际, 当繁华落尽,徒留一地荒芜之时, 才不至于从涯边跌落的那刻,在无边的孤独寂寥里茫然无措。 四 忧郁是一种情感的自然绽放,是一种心灵深处悠然的喟叹,更是人性中给予洗礼的胸怀。 记忆中第一次登上三尺讲台时,手机嗡鸣,收到了一个朋友发来的短信:他的父亲在车祸中不幸遇难。 看到消息的一瞬间,我的眼泪便如开了闸的洪水淌下来,滚落在书上,孕育出一片软绵,滴到尘埃里,和着尘土消失不见,如寂静的空山中绽放的野花,那么刺目。 吓住了底下并不知所为何事的学生,他们用迷茫惊悚的眼光盯着我。最后,有学生哆嗦着递上来一张纸巾,那一瞬的感动,让我终生难忘。 那一刻,忧伤抑郁的泪水在空气中破碎, 这一生,真挚诚恳的感动在岁月里绵延。 忧郁,是一叶扁舟,投放在汹涌宣泄的急流,势单力薄的孤帆,在水里荡漾;忧郁,是被季节吹落的黄叶,孤零零漂浮在苍茫的天空之中;忧郁,是独到的自然之美,是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隐隐约约点燃的一盏孤灯,让浓密的夜色还存在绚烂的色彩。 看门前苍白的月光静坐,听屋外孤单的意境滑落,有时候,那自然的忧伤之情让我久久感动,让我内心从不曾泯灭的善良潮起潮落。 前几天,给一个要好的朋友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才接通,她悲恸的啼哭就刺破了我的耳膜,我没出声,只是在电话的这端安静听着她的恸哭。 许久之后,她哽咽着说她好朋友的母亲得了癌症,在病房里深深压抑进心底的情愫,这一刻,终于可以发泄出来。 我知道,她是个忧郁竞美的女孩,她在用忧郁冲刷无边的痛楚。而我无需言语,此时,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就让我的眼里噙满泪水,和她一起走进伤心的洼地。是那共同的忧郁之感,才让我们有了心灵的融合。 也许,有一天,我们谁离开了忧郁的岸,就会在人潮里走散。 五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过去的伤痕深深浅浅地镌刻于心,忧郁便沉溺在那些折皱里,无法摒弃。 只是,当内心悲伤如泉涌时,我依然强颜欢笑, 当孤独无边蔓延时,我一人仍可狂欢。 四周是惨白的四壁,窗外有夜色奔跑的声音。 这时,细细聆听,就会发现一曲神秘又别具韵味的音乐在苍白的思绪里坦然游离。 就让我沉醉在忧郁弥漫的房间里,如桑拿沐浴般,将心灵的苦楚,荡涤在那袅袅青烟里。 无边又无际,无声且无息。 六 是忧郁让我在挣扎的生活中找寻真谛,忧郁让我在低沉的文字里坦然沉迷, 忧郁是我口中跑出来的烟圈,氤氲袅绕瞬间美丽即而荡开, 忧郁是一首婉转轻鸣的歌,慢慢在沉郁中升华竟至,在寂寞的空间晕染斑斓的色彩。 有真挚的朋友劝我放弃忧郁的文字,用飞扬的笔墨敲开读者的笑脸,我也试图去粉碎忧郁的叶片,但我找不到抛弃它们的方向,亦没有丢下它们的勇气。 所以,我依旧沉醉在忧郁的酒酿中,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我相信在经年的岁月里,在忧郁的熏陶下,自己会伴着它一起,发酵成一壶绝世名品。 而那点滴之间蕴藏的馥郁醇厚,酸甜苦辣,只有,懂的人,才会饱含着泪水去品味, 亦会用尽一生的力气去珍藏。 七 在漫漫悠悠的时光长河里,我遇见了许多人,他们陪着我走过一段旅程,给我一些教训或教会我一些道理,然后从我的生命列车上离开。 在跌跌撞撞的成长旅途中,我经历了很多事,它们不期而至在我的生命,让我欢欣鼓舞亦或悲伤压抑,最后也化作一粒尘埃消失在天际。 唯有忧郁,在我的脑海里,在我的心里,长长久久,不需刻意想起,也用不着回忆,因为我不曾忘记,而它,始终不离不弃。 是忧郁让我学会感知自己,是忧郁让我在独处时不再寂寞,是忧郁让我学会了沉思,是忧郁让我爱上了孤独。 我也并非是想让沉痛的忧郁淋湿我的一生,但是,当心中的雨倾盆而下时,忧郁,是将它们遣送出去的唯一出口。 八 也许是生活里有太多的来不及,在时过境迁之后,我只能看着如斯韶华逝去,空叹生命的仓促须臾。也许是命途中总充斥着挽不回的错过,不能弥补的过错,让我只能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在忧郁中追悔莫及。 也许是生活给我带来了太多无法磨灭的伤痕,让我不得不在文字的忧伤中去寻找那一丝丝可怜的安慰。也许是在了无人烟的荒漠,我曾独自流浪高歌,然后才会在喧嚣的生活狭缝里,苦苦寻觅那忧郁中的静谧,那都是不得不让我在狂乱炙热的阳光下,净化的心灵的影子。 也许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我没有逃脱命运那只翻云覆雨的手,就这样被牵引着走上了这条忧郁之路。 九 有人说: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它芳草萋萋,十分幽寂。 就像我选择的忧郁之路,它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却依然那么诱人美丽。 这么多年,我走在这条路上,总会发现一个个脚印。 于是,我知道,曾经有一些相似的灵魂也在这条路上行走,我的独行,并不孤单。 也许,多年后我也会在某个地方,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一片树林里分出了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就这样决定了我一生道路。 可是,现在,忧郁的路两旁,有开满鲜花的树,风吹过有花瓣轻舞。 我走在路的中央,步履维艰,也步步为营。看着忧郁之路的前方,黑暗被一点一点的照亮,露出鲜艳的颜色,而身后被涂满了颜色的地方正渐渐泛黄。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将会化作那漫天飞红,落入忧郁之路的泥土,滋养和我一样,走在这条路上的忧郁孤独的灵魂。 我就这样,紧张不安又满怀期待地向前走,穿过红绿灯路口,穿过狗吠蚊吟的长街小巷,穿过人潮拥挤的列车月台,穿过灯火朦胧却依然点缀不了的夜色浓浓,一直走向不可预知的明天。 走着,走着,忽然就流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