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今生
在无边的黑暗中我的灵魂漂浮了很久。一天，白无常来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你跟我来吧，阎君要见你。”走过了黄泉路，我来到了阎君富丽堂皇的大殿里面，阎君高高地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座椅里面，仿佛整个人都埋了进去，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很和气地对我说：“牛啊，你在阴间待的时间够长了，现在你可以去转世了。”我听从阎君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切就随白无常去转世了。经过奈何桥的时候，我被一个老太婆拦住了，白无常向我介绍说：“这位就是孟婆婆。”孟婆婆端出了一碗汤对我说：“孩子，把这个喝完你就可以去转世了。”我不解地问孟婆婆：“这是什么东西啊？喝它有什么用处？”孟婆婆对我说：“这就是孟婆汤，是用你前世的眼泪酿成的，喝了它你就可以忘记你前世所有的事情，然后就可以安心投胎去了。”我思索良久，坚定地对孟婆婆说：“我不喝！”孟婆婆有点惋惜地说叹了口气，对我说：“如果你不喝的话，那你的下世将会有一段孽缘在等着你。”我的眼中仿佛有泪，可能是被地府里面烧纸钱的烟给熏的吧，可我还是坚定地对孟婆婆说：“我不喝！”
睁开眼睛，我发现我出现在翠草丛中，四处一片青葱。我正要拜四方，却惊奇地发现原来的牛的四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的身体，却有牛的面目。我走到山泉旁，却不认识泉水中倒映的自己的脸孔，我眼中看到的自己与前世的自己有了太多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我对自己前世的记忆。一转眼间，世上已过千年，眼前的花草树木早已不知几度枯荣，脚下的土地已几世沧海桑田？没有人能回答我的这些问题。这一切，只是生生世世的轮回！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我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不同与其他“人”的地方，一些很神奇的力量总是伴随着我，在我需要的时候大显神威，我怀疑是不是上天对我格外的宠爱，让我拥有超乎寻常的本领。我潜心修炼了千年，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强，而我的身边，也逐渐聚集起了一大帮小喽罗，他们尊我为牛魔王。
闲来无事，我总是喜欢带着那帮小喽罗们四处游荡，教他们一些粗浅的武功，让他们见见世面，顺便做一些打抱不平之事，渐渐得也闯出了一些名气，十里八乡的人也开始逐渐地接受我，尊敬我，他们有什么难办的事情总是会找人来央我帮忙，我也很喜欢为他们排忧解难。就这样，我慢慢地也认识了一些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谈天，切磋武艺。其中有一个叫至尊宝的，我跟他不是很熟，仅仅一面之交而已，后来渐渐地就失去了联系，只是听说他好象在天庭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被如来佛祖给压在五行山下了，其他关于他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又这样过了千年，日子在一天一天地流逝，虽然我拥有无尽的寿命，可是周而复始的重复让我感到孤单。有的时候我会去想阿牛伯伯，还有阿牛姐姐，会回忆起跟她在一起的分秒点滴，可是阿牛姐姐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我曾经很多次很努力地回忆，可是总是记不起她的长相，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消磨一切吧！我开始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出现在我的身边，可以在我孤单的时候陪我聊聊天说说话，在我觉得无助的时候给我鼓励，在天冷的时候可以跟**在一起来取暖。我想，大概这就是自诩为万物灵长的人所谓的爱情吧。
我寻觅着属于我的爱情。可是上天仿佛在故意捉弄我，给了我无与伦比的神力，却不肯施舍半点爱情的雨露，让我干涸的心有所慰藉。很多次从噩梦中惊醒，望着空荡荡的殿堂，我感觉到孤单在一点点啃噬着我脆弱的神经。
终于有个熟识的老朋友来上门给我提亲了，我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我的妻子名叫铁扇公主，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以为她会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结果直到成亲之后我才发现她人如其名，跟其他公主一样，她刁蛮、任性、言语粗野……总之你能想象到的一切坏毛病在她身上都能找得出来。刚开始我还可以忍让，可是渐渐得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南北战争以后，我们离婚了。这次婚姻对我的打击是致命的，我身心俱疲，我开始变得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我以为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去喜欢任何一个人了。
直到有一天她出现了。她的出现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那天，我带领着手下的喽罗们巡视到断肠涯下，忽然在草丛中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她。我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她不是极美，却是非常可爱，还有忧郁的气质，柔弱的外表，就像……一只蝴蝶。她吸引了我的全部视线。我把她抱回了我的府邸，运功替她疗伤。所幸她只是一点皮外伤，并不是很重，加上我的神奇功力，她恢复地很快，没几天就可以下床行走了。我向她表达了我的爱意，她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对着我笑，笑得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或者惹她生气了，我只有更加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用我自己的方式逗她，哄她开心。终于有一天，她答应了我的要求，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我们还订下了成亲的日子。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紫霞。
她总是随身带着把宝剑，一把很普通的宝剑。我劝她把宝剑收起来，成亲那天我会送她一把更漂亮的宝剑，可是她总是摇头。有一次我很好奇地拿起来看，却被她一把抢了过去抱在怀里，很生气的样子，眼睛里面甚至还流露出了隐隐的敌意。我有点吃惊，也有点生气，于是我就不理她了。几天后她主动跑过来向我道歉。抱着她柔软的身体，我的心也软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跟她生气。后来，我隐约打听到了她这把宝剑的秘密，原来她曾经发过誓：谁可以拔出她的紫青宝剑，谁就是她的意中人。据说曾经有人拔出过她这把剑。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也没有亲自去试自己能不能拔出来，因为她看管得很严密。我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就消失了，我想：只要她能跟我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白天，我要带手下的喽罗们四处巡视，我就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准备成亲用的东西，她很听话，每天都在家里刺绣。有一天我发现她的手上起了个大泡，我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吮着她的手指对她说：“你也不要这么拼命啊。觉得累了就歇一歇，到周围四处逛逛，散散心，老待在家里多闷啊。”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很顺从地把身体埋进我的怀里，任我把她紧紧地抱住。我仿佛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一丝颤抖，我问她时她只是摇头。
成亲的日子一天天地在临近，成亲用的礼品也准备地差不多了。我的手下把我的府邸布置得喜气洋洋。她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而我，每次出去巡视的时间也短了好多，我想早点回来陪她。好几次我回来得早，发现她孤单单地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眺望着远方，衣襟在风中飘动，愈发像一只蝴蝶，却是一只忧郁的蝴蝶。我看得呆了。我让手下先回去，自己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坐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陪着她，直到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有几次我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哭过，我问过她，可是她不承认，我追问，她说是眼睛进了沙子。
成亲的日子终于要来临了，我幸福得有些紧张。按照惯例，成亲的前一天我们是不能见面的，我我只好屡次催促婢女快去帮她收拾准备，可是婢女回来向我回报说她把所有的婢女都赶了出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我只有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节外生枝。幸好一切无事。
第二天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我的府邸里面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前来道喜的朋友很多，我忙着跟他们打招呼。我把我的新婚妻子紫霞介绍给他们，他们都恭维说她很漂亮。我开心地笑着，而紫霞仿佛在违心地笑着，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管做什么时候总是有一点点的忧郁，这大概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吧，我这样想。
晚上我们就要正式拜堂成亲了。我的幸福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从今天开始，我将要守着我心爱的妻子过一辈子，真正享受爱情的甜蜜了。我会好好地对待她，不让她受哪怕是最小的一点委屈，让她觉得自己永远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妻子。
随着拜堂时刻的渐渐临近，紫霞的情绪渐渐地低落起来，她仿佛不是很高兴，而不只是忧郁。我提醒她高兴起来，她抬头对着我笑了笑，但是我看得出来她笑的很勉强。傍晚，天变的阴沉沉的，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忽然天上的云翻滚起来，云间仿佛有闪电的痕迹。有个东西带着风从云间飞了下来，降落到喜宴的前面。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是一只猴子，穿着金色的盔甲，披着五色的披风。我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是想不起来这到底是谁，但我看得出来，他不是来道喜的。他眼睛盯着我身边的紫霞，我下意识地把紫霞拉到我的背后，可是目光与紫霞的目光一碰，我的身体立即好象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因为紫霞的眼神中闪耀的明显的是喜悦的光辉，还有期盼与爱恋。刹那间我明白了，紫霞紫青宝剑的传说是真的，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拔出她宝剑的那个人，也是她眼神中忧郁的原因。她喃喃的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穿着金盔金甲，披着七彩圣衣，驾着五色祥云来娶我的。”眼里闪动着迷离的光彩，仿佛已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中。“至尊宝……至尊宝……”她不断重复的这个名字，却如同一把尖刀，在一块一块的剜我心头的肉。
我暴怒了，燃烧的血液沸腾了一切情绪。我从惊呆的手下手里夺过武器，二话不说，抢上前去便与他打了起来。我们从地上打到天上，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跟他打，让战斗的快感掩盖过心里的创痛。我们就这样打，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我的力气终于耗尽了，我最终败在他的金箍棒下。我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紫霞拥入怀里，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败在了他的手下。紫霞心里从来没有爱过我，她爱的一直是他，她躲在我怀里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着别人。我的眼前又闪现过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个幸福的时刻，我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像一个傻瓜，一相情愿地以为紫霞是喜欢我的。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我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败，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举起我的武器，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对准至尊宝准备给他最后的一击。我知道这样很卑鄙，可是我已顾不了那么多。听着我的武器落下时带起的飕飕风声，我仿佛感受到了复仇的痛快淋漓。
就在我将要成功的一瞬间，紫霞发现了我的意图，她拼尽全力把至尊宝护在了身后，要用自己的身体接这致命的一击。我自己完全惊呆了，因为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幸福和无畏，她愿意用自己来换取至尊宝的性命，我想收回我这一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霞被我打得飞了出去。她穿着大红的喜服，飘在空中，仿佛是一只蝴蝶。一只精美绝伦的蝴蝶，一只倾注了我的爱、却又一心爱着别人的蝴蝶。在最后的时刻，她用自己的性命将自己幻化成了一只蝴蝶。
我呆在原地，已经没有了意识，我的生命已经仿佛随着她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流走了……
在至尊宝将我送入黑暗中前的一刹那，我的眼中只有那一只蝴蝶，飘着空中，那么灿烂，那么美丽……
（三） 来世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喝那碗孟婆汤…… |
楼主: 想上树的鱼
狗仔卡
发表于 2003-6-22 15:36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