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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普人 于 2012-6-15 22:49 编辑
落阳在西边留下余红,分别的时候你在车下久久站立,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有点蓬乱的发丝理得不顺,阳光下也没有往日的笑脸,目光泛忧、目光泛思,怔怔的注视一个地方,一个正在远去的人。
这个远去的人惭愧你的注视,他何德何能,接受一个这样的目光,他惶恐不安,如触蛇蝎的连忙躲避,他只能在你见不清的车窗内,随着缓缓开启的车子,遥遥的端详着你,你的站立,你的脸庞,你的目光。
车子没有为无言的结局衔住时间,它渐渐驶远了视线,消失在人潮转角。你的眼在车子消失的刹那黯淡,我的心在离去的那刻惘然。
没有你的陌生城市我惆怅无语,没有我的这座城市你逐渐寂寞。
没有你的陌生城市我与夜厮磨,没有我的这座城市你黯然失神。
这座城市日益繁华,失落的你日渐消瘦。喧闹的街洋溢着喜气盈盈,繁茂的公园树木葱葱。你扶着一道道墙壁,望着一座座招牌,逛着一家家店铺,目光迷蒙的进出,脚步千钧无力,你舍不得走,舍不得我们曾经是其中一员的快乐。
这座陌生城市日光倾城,惧热的我卷缩阴角。阳光下的人们肆意微笑,庞杂的街道塞满欢乐气息。我沿着一道道屋檐,踏进一个个巷陌,注视一群群车流,步伐茫然的转动,再也没有,没有熟悉的情景,没有娇气的喘息,没有你迷路后仍然逞能的领我走。
你累了,抱着一个陈旧娃娃嗅着往日气息入睡,指针在旁边转动,日夜不停的轮转。在梦里,你嘴角微张,呓呓喃喃,嘟囔某个人的名字,倾诉无言的思念。
梦在中途断了后来,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留下,你其实已经醒了。半夜的风太凉,孱弱的身子和虚浮的梦都经不起吹拂。你想挥舞双臂紧紧抓住这个梦,可我们都知道,破碎的梦,是在也挽不回的。
清冷的月光浮映出你的模样,水库里的水寒如玄冰。很多个深夜,我坐在这里遥念,目光穿过一座座山川,越过一道道天堑,投进你在的那座城,那座有你的城。
刺骨的风吹断了目光,寒颤的双腿从冰冷的水中提起,我朝天地怒吼。嚎叫的人声惊醒了水面,浪拍得石阶萎萎颤颤,深沉的夜压进心坎,一个踉跄,瘦弱的人影在岸边低垂。我们都清楚,不屈的反抗敌不过天命。
不知何时,亮丽的城市不在鲜明,柔软的阳光不在温暖,镜中的容颜开始憔悴。你闷闷不乐驻足窗台,对一个地方,遥望。
不知何时,脑子越渐空白,呆滞的脸庞总是往一个方向,怔怔看着。
这座城市让你疲惫,倦乏的神情不该出现这么久,你该离开这座锦荣不衰的城了。离开一个整整曾经,离开让记忆生花、流连驻目的地方,它不在属于你,更容不下你的身躯。
轻松的行李让你感到吃力,你背负走的太多。沉重的包袱使脚步微微蹭蹭,要进火车门的时候你豁然转头,定睛看着这座城,它将永久流失在你脚下。
火车轮子发出刺鸣的响声,洁白的云朵在空中飘荡。绝尘的车快速驶远,绝尘的云悠悠飘扬。你贴在车窗上的脸怅然若失,脑海中频频浮现昔日的影子。
车子要抵达的地方,我们都不知是什么模样,只因为,我们厌倦了这里。
或早或晚,先走开的人愧疚无奈,后离去的人郁郁不言。
我们走得太冲动,我们整理不好心情,这座空城,其实又有什么好整理的?
看着窗外不断消闪的画面,剪切的记忆不断浮现。茂密的房舍一座接一座,谁的动作变着法的幽默?隧道里的亮光,那又是谁在点缀?车子不缓不急,因为它知晓隧道里并不黑暗。你越来越慌,因为你不知晓那是个什么地方。
火车上的乘客在狭小的方桌埋头入睡,你托着头的手泛起微酸,你不知,知了也不会管,你看着窗外,看着我们都曾沿途看过的风景,危立的农舍老态龙钟,连片的池田新芽萌生,土黄的山岩恒古傲立。你深深的看着,把这一切看在瞳孔深处,看进任何人都触摸不到的心底。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一季,西湖边上的柳条青翠迎风,月光下的清波粼粼飘动,你一袭长裙,款款迤逦而行。
淡漠的容颜借着月光从水中浮现,你已不见了忧伤,恬静的脸色从容如春,柔顺的长发披在身肩。你挑起一串水珠,点开一圈涟漪,模糊了水中佳人,推开了寒寒冬日。
时隔境迁,陌生的城市开始熟悉,巷陌的街道闭着眼也能走出,川流的人群纳我成一员,我西装革履,信步林荫之间。
耸立的楼房遮掩了目光,我的眼眸,已深藏了惆怅,安然的神情怡看春秋,曾喜好的长发已然减短。我转着山水茂丛,看着湖的名字叫莲花。
莲花湖边有座塔,一直迟迟未登,塔前的一节节石阶,我还匍匐在爬。
不要停下,寒寒冬日终将化为暖春,憔悴容颜也将倾醉人城。
不要在忆,荏苒时光终将消弭往昔,落寞失魂也将从容淡然。
不要挂念,涣涣新城终会取代旧址,茫茫人海都将身入其中。
千里相距,惟祝愿,安栖新城,身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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