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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爹妈、火烧馍——那些远去的小年夜记忆
“二十三烙火烧，二十四扫房子。”今天是腊月廿三，尽管人在鄂地，这里早已“禁鞭”，没了小年夜的硝烟味，可是家乡那自小根植在我内心深处的谚语和风俗依然触动着我，令我心潮澎拜。
我的家乡——河南南阳，为历代文人津津乐道的蜀汉武侯诸葛亮躬耕故地，这里既是斐名中外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渠首，也是无数中外玉爱好者憧憬向往的中华玉都。然而，所有的历史文化光环与现实荣耀也不足以抵消特定时期具体家庭的困窘。
90年代，在我这个当时仅有十多岁的儿童眼里，还不是那么美好。那时候，尽管改革开放已十多年，可在贫苦的盆地乡村，机械化程度依然很低，不仅牛耕地，全家人一起上地拉犁的现象都常见。父辈们的思想也没有真正开始解放，不敢想着出去打工或者做生意，顶多只是出门拿熟艺赚点小钱贴补家用，所以绝大部分农民依然被禁锢在土地上。很多时候，我家连几十块的学杂费支出都成问题，接近年关，尤其刚建房子那两年，往往又是家庭最难过的时候。在我这个没有进过城的农N代眼里，当时最伟大的愿望莫过于快快长大赚钱养家。
尽管家庭不宽裕，但我感觉是幸运的，因为有我父亲和母亲。在忙完地里活外，父亲只要一有空，就会骑车出去操起他缠簸箕、粘胶盆或修雨伞的行当，去“赚外快”。临近春节，他更是挖空心思想多赚点钱，所以他不顾车后座两边挂满了缠簸箕、粘胶盆的材料与工具，又在车把上硬生生地挂满了批发来的擦子、笊篱等春节制食必需用具。满载后的自行车，别人连推也推不稳，不知道父亲哪来的力气，冒着严寒吆喝着，每天行程超百里甚至几百里路。父亲总觉得，“金钱是家庭的血液”，他不跑不行。因为母亲体弱，只能在家操持，而我和妹妹都很小。幸运的是，年尾这几天，往往会有不错的收获。
一般到腊月十九左右，我们小学生就参加完期末考试开始过寒假了。二十三那天，是取成绩单和通知书的日子。这天从学校回来，算正式放假了。一般来说，经济较宽裕的家庭，小年后家人是不会出去做事的，或者做事的都回来“休年假”了。而对于父亲，却从来没有假期，即使小年到了。“卖擦子，缠簸箕喽！”“粘胶盆，卖笊篱喽！”父亲出门谋生，尽管我从来没跟过，却能够想象的出父亲的吆喝声，或高亮，或嘶哑，或悠长，或低落……也许，这种吆喝声，并不为文明社会和文明人所容，以致频遭冷眼甚至戏弄、驱赶，但那种饱含家庭希望、顽强不息的拼搏精神常令我动容。每每当我有所懈怠或以玩世不恭的态度浑浑噩噩的时候，一觉醒来，想起父亲，我总愧悔交加、无地自容。
宛西火烧馍（图片来自网络）
“腊月二十三，都来吃火烧（馍）。”也许早前窝窝头吃腻了，或者日常饮食质量实在太差，或者这天吃火烧馍有着某种讲究或隐隐的某种寓意，我已无法查证，但是长辈们就是这样教的。南阳火烧馍，以镇平县曲屯镇最为有名。曲屯火烧，旧称“曲家饼”，传为该镇先民曲姓人所创。曲屯地处秦宛古道要冲，民间流传李唐时期，“曲家饼”曾为皇家贡品，有“玉环可三日不伴君，不可一日无曲家饼”之说。真伪自不必考究，只是在今日曲屯街头，依然可见数家火烧馍摊位。摊位往往很简陋，一桌，一炉，一案板，一小擀面杖，一袋面，还有些葱花、盐等些许调料。摊主多为本镇的老人，现做现卖。只见他们用精制的白面粉，加少许油和水，使劲在面板上搓揉，硬搓成团，做成碗口大，2寸左右厚的圆型饼状，然后放在锅里，用微火炕，使其外表凝固，再用柴火灰（或炭焦灰）壅闭，火温要适度，既使馍不焦灼，又要使其里外熟透。一炕火烧馍要烧好需要10分钟左右，一炕三至五个。火烧馍四周厚，中间薄，嚼之不仅甘香可口，还有嚼劲，耐饥，本镇人出门做事常随身携带。
曲屯街上的火烧，平日里自然不起眼。只是小年将至，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即使提前两天预定，也很难预定到货。这可忙坏了也乐坏了火烧馍师傅。但是，该吃的还要吃，咋办？既然吃不到正宗的，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回家自炕了。印象中，外公做的火烧馍很好吃，往往和街上做的一样，甚至外公还有和街上卖火烧馍的一样的炉子。那时候，妈妈、舅舅们就跟着外公吃，不仅吃，还要拿回去供各自家人享用。只是，随着外公年事已高，他就技艺高阁了。随后，妈妈开始在小年做给我们吃。她在师承外公手艺基础上又有了创新，其实也是随着生活的转好，辅料和佐料丰富了而已——已不再单单是葱花和盐，更多的像火腿、肉松开始丰富着火烧馍，也丰富着我们的味蕾。今夜，小年夜，却没吃到妈妈亲手做的火烧馍，很是缺憾。
其实，在那个懵懂初开的90年代，除了吃到火烧馍，我还有其它的愿望，那就是希望拥有一支很好的玩具枪，最好能像气枪那样，具有一定射程的，这样便能在伙伴面前涨下脸。但我又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那得花费很多钱。盼呀盼，爸爸总会在过年前给我买一支一两块的玩具枪，尽管我不满意，但我却感觉很幸福。当近日听闻天津一位老太摆摊打气球却被以“非法持有枪支罪”判刑三年半后，那种幸福感就更强了。
腊月廿三，岁岁小年。当我依然在奔波劳碌，暂时不会为过年费或下一程的学费而发愁的时候，不知不觉又增加了一岁。人在异乡，低徊辗转，举头望月，但愿千里共嚼“曲家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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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7-1-21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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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4 19: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