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生
到过赤壁陆水湖的人,无不赞叹这绝版的大自然之美。它不仅有原生态的青山绿水,翠竹鲜花,更有罕见的神姿仙态声破九天的白鹤。无论你乘艇游湖,还是岸边品茗,你都会看到一只或数只白鹤,时高时低,翩翩飞舞,引颈高鸣。这蓝天白云,碧水青山的静态美,有了鹤的翔舞、鹤的飞鸣,顿时鲜活灵动起来。真是声情并茂,动静交融,美不胜收。
白鹤,是与凤凰齐名的一种神鸟。它的仪表雍容华贵,姿态优雅潇洒,声音清脆悦耳,历来为人喜爱,并赋予它长寿、吉祥、和瑞的寓意。鹤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羽欺霜雪的洁白。“比雪还胜雪,同群亦出群”(唐·齐己诗)。“羽毛仙雪无暇点,顾影秋池舞白云”(唐·李绅诗)。蓝天碧水间,一群白鹤飞舞,有如雪花纷纷,云朵飘飘,岂不令人神往。鹤的脖颈气管长且回环盘曲,所以,鸣叫声特别响亮。《诗经》说“鹤鸣于九臬,声闻于天。”清代的赵庆说鹤“叫长空,霹雳一声飞,青天破。”由于鹤的叫声响亮,闻达九天,所以,许多人以鹤鸣为名。中共一大代表李达,就以“鹤鸣”为字。人们还常以鹤的高飞远翔,来寄托自己的雄心壮志和远大抱负。如唐代诗人王毂的“沙鸥浦雁应惊讶,一举扶摇直上天。”宋代诗人陈与义的“矫矫千年鹤,茫茫万里风”等等都是以鹤的精神境界,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志向。当然,也有些文人以鹤的自由飞翔,追逐闲云的情景,来表示对遁世脱俗闲云野鹤的追求。如唐代处默的“独鹤只为山客伴,闲云常在野僧家”。白居易的“身兼妻子都三口,鹤与图书共一船”。韦应物的“心同野鹤与尘远,诗似冰壶见底清”。这些诗句,既有对闲情逸致的追求,又有坚守清贫的气节。
陆水湖北岸的葛仙山和南岸的雪峰山,是晋代养生家葛洪炼丹修道的地方。葛洪选中此地恐怕与这里多仙鹤有关。不然,他何以在其著《抱朴子》中,多次提到鹤与长寿的关系?“千岁之鹤,随时而鸣,能登木”;“知龟鹤之遐寿,故效其道以增年”。“龟鹤遐龄”之典句,就出自葛洪的《抱朴子》。所以,后来就有了“鹤寿”、“松鹤延年”之说,将鹤与松树、乌龟一样,作为长寿的象征。据说,葛洪得道成仙时,就是“骑鹤”升天的。后来,人死了,就有“驾鹤西去”之喻。
陆水湖原有一座白鹤聚居的“鸟岛”,数百只白鹤,静立树梢,煞是好看。由于游人的不断骚扰,白鹤迁移了,鸟岛不复存在,给人一种“黄鹤不知何处去,白云千载空悠悠”的伤感。陆水湖风景管理局局长郑智杰悄悄告诉我:“我知道它们在哪里。”我们乘一艘快艇,驶向一处幽僻的湖叉。他指着一座茂林覆盖的半岛说:“在那里。”我们远远地熄灭马达,弃舟登上邻近的岛屿,上面有一位守岛的中年农民。他带我们爬上岛顶。离我们大约500米的对面岛上,果然是一派树绿鹤白的壮观景象。郑局长说,这里有两千多只白鹤。为了不惊扰它们,我们不让游客知道,并为这位看守农民发工资,签了责任状。我们举目远眺,但见只只白鹤,点缀在浓密的绿叶之上,犹如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细看时,那白鹤有的优悠闲静立,有的引颈张望,有的回颈吻羽,有的舞羽盘旋,还有的从野外归来,长鸣一声,从云端里翩翩而下,飘落鹤群。无论是闲立的,还是舞动的,都是那么优雅美丽,百态千姿。难怪白居易有“谁谓尔能舞,不如闲立时”之咏,难怪储光羲有“立如依岸雪,飞似向池泉”之赞。
“独鹤爱清幽。”我们隔岛观鹤,谁也不说话,生怕惊飞了它们。只是默默地赏鹤之美,思鹤之神,悟鹤之道。离岸时,我们用木棍划了好远好远,才敢拉动马达,如箭飞离。
啊,白鹤,你的雪羽神姿,你的九天之鸣,是造化的杰作,世间的大美,人类的图腾。但愿你不要离开陆水湖,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