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她:"你不走?"
"嗯,我要等果果下课赶过来才能放心。"
他淡淡说:
"好,我陪你等。"
然后他就再不说话。
时间慢慢地流走。
病房里只有成阿姨睡眠中虚弱的呼吸声,阳光宁静地洒照进来,初秋的风有静静的凉意。
尹堂曜闭着眼睛倚住雪白的墙壁。
他好像累极了。
嘴唇紧紧地抿着,脸颊有两抹不正常的晕红。
小米心如乱麻地望着他,他的固执和执拗她是清楚的,以前她可以软磨硬缠打败他的坚持,可是,如今她不敢,没有了那样的勇气。
她握紧手指。
忽然,她注意到了他的衣裳!
他竟然--
穿着那件白衬衣!
纯白的衬衣,棉质的料子,白色非常清新干净,有精致的暗纹,透出温柔优雅的味道。
或许她震惊的目光打扰了他,他静静睁开眼睛,见她望着白衬衣惊痛的模样,勾一勾唇角,他淡淡说: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吗?"
"我……"
"你说我穿着白衬衣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她咬紧嘴唇,脸色苍白:
"对不起。"
尹堂曜望她半晌,又淡淡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揉抚她的嘴唇,揉开嘴唇上青白的印痕:"没关系。我说过,我全都忘了,以前你说过的话统统只当作是跟我说的,与旁人无关。"
小米的心缩痛成一团。
他的手指很轻柔,留恋在她的双唇,柔和得仿佛月明星稀临风的水波,指尖冰冷,但指腹带有滚烫的热度!
"你发烧了吗?"她愕然低呼。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夜里。"
"为什么不早说呢?"她又急又慌,连忙伸手试试他的额头,啊,真的滚烫滚烫。"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发烧了怎么可以不说呢?!"
他握住她的手,笑容轻轻淡淡:
"我在等你发现。"
她睁大眼睛:"嗯?"
"你是我的女朋友,"尹堂曜脸颊滚烫的潮红,嘴唇苍白干裂,眼睛却漆黑闪亮,对她笑,"我生病了,我没有发现,而你却发现了,然后你非常非常担心,这样才会觉得幸福啊。"
小米双手撑住他滚烫发热的身体,突然,一阵冲动,她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他,紧紧抱住他,泪水涌上她的眼眶。
"你会照顾我,对吧?"
尹堂曜虚弱地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声问。
尹堂曜家里没有人,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尹赵曼打回电话说有应酬要很晚才回来。裴优知道他生病后立刻就要赶过来,但尹堂曜拒绝了,说他只需要小米一个人照顾就足够,不希望有其他任何人打扰,裴优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了明天再来。
窗外天色黑了。
华丽的黑白色大床上,尹堂曜半坐着,嘴里含有一只体温计,他身后垫着两个柔软的枕头,松软的被子盖到他的腰上。门被推开,小米用托盘端着饭菜进来。
"烧到几度?"
她把托盘放到床头柜,紧张地问。
尹堂曜把温度计从嘴巴里抽出来给她,只见她对着灯光紧张地查看水银柱到达的刻度,她看了又看,苍白着脸对他说:
"39度5!"
"那多好。"他笑了。
"好?好什么啊!是高烧啊!"小米简直觉得他已经烧糊涂了,伸手又摸摸他火烧般的额头,焦急地说,"快告诉我,你们家的药一般放在什么地方。"必须要退烧才行啊,怎么那么糊涂呢,他坚持要回家来,她居然也就忘了买药。
"高烧才是生病啊,才有资格被人照顾。"说着,尹堂曜探头看看散发着香气的饭菜,"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碗热腾腾的白粥。
一盘炒青菜。
一小碟榨菜。
他沮丧地说:"只有这些吗?"
小米端起白粥,笑着说:"生病的人本来就应该吃这些。白粥很好消化,而且我炖得时间很长,糯糯的,很香很好吃呢,你尝尝看。炒青菜很清淡,你在发烧,油腻的东西吃起来会很难受的。如果青菜也吃不下,那么至少榨菜会比较对你的胃口吧。"
尹堂曜孩子气地笑:"其实,我只是想看你为我忙碌的样子。"
她怔住,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心慌意乱间,她把勺子递到他的手中,说:"凉了就不好吃了。"他点头,然而高烧之下他的手臂虚软无力,白粥险些洒到床上。
"你喂我吃,好吗?"
他望着她说。
她略微犹豫,拿过勺子,从碗里舀出一口粥,吹得凉些,轻轻送到他唇边。他张开高烧到干裂的嘴唇,吃下去,细细品,对她笑着说:
"真好吃。"
没由来的,这句话忽然让小米心里一酸,她慌忙低下头,接着喂他吃粥。
一碗白粥渐渐下去。
青菜也快吃完。
窗外夜色越来越深。
"下次还做长寿面给我吃吧,"尹堂曜咽下白粥,对她笑,"面的味道很好,我直到现在还想吃。"
长寿面……
小米咬紧嘴唇,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手中的碗里去。
"不想做给我吃吗?"他仔细看她。
"嗯,不想。"她声音有些干哑,将碗放回托盘,起身准备离开。
"原来,那碗面果然不是做给我的啊,"眼中的寂寞隐隐闪过,他振作地笑,"没关系,我喜欢吃,以后还经常做给我吃吧。"
她怔住,手指捏紧托盘。
"不。"
她对他说。
"为什么?"他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