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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的部队(不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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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08: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初入军营
  2004年12月13日中午一点整,还没有开放的咸宁新火车站广场上人声鼎沸,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一队队即将入伍的新兵正在集合站队。负责接我的蒋连长看了看手表,对我爸爸说:“叶伯伯,我们该集合了。”我急忙背起背包,但背包带却从一边滑向另一边,背包没有背上去,反而把爷爷给我的新手表摔到了地上。爸爸看到这个情景很是恼火,大声责备我没有按照他教我的背背包的方法去背。我吃力地提着大包小包站到了集合队伍里。先是点名,然后上车,一辆大吧,里面二十多个新兵全是蒋连张接的,爸爸和叔叔也上了大巴,他们是得到接兵干部饿允许,到武昌火车站送我上车。我和来送我的亲人朋友们告别,我知道这一走就是两年,两年后我还会回到这里。车缓缓开动了,我看见妈妈跟在车外,不停跟我挥手,眼里噙满了泪水,还有爷爷奶奶,还有最疼我的姑姑,都在挥手向我告别------
坐在车里的我看着车外的景色有些茫然,我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叔叔,他冲我笑,爸爸脸上的表情则是无法透析。听表弟说到部队要跑五公里的,这是我最害怕的,因为在家里我从来都不运动,而且喜欢背着大人偷偷抽烟,要是真跑个五公里还不要我的命啊!我看着车窗外公路上显示的公里牌,琢磨着五公里到底有多长。不知不绝我们就到了武昌火车站,蒋连长第一个下车,刚下去我就看见他跟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的上校敬礼,我记得这个上校,他是我们咸宁军分区的参谋长,但我当时不知道,他曾是我即将呆上两年的哪个部队的老团长,是79年的战斗英雄。
随后是枯燥的等待,我们整个湖北省的几百名新兵战士列队坐在火车站广场上,我曾无数次看到这种情景,想不到现在轮到了我自己!到了该吃饭的时候,蒋连长给我们这些新兵一人发了一份盒饭,让我们坐在原地吃,然后他又邀请爸爸跟他一起去吃拉面,爸爸很客气地回绝了。我知道爸爸是怎么想的,他不要求这个军官能怎么请我们吃饭,只要能把我送到一个舒服的部队就好,也不枉送给他的那两千块钱。
晚上七点整我们准时动身进站,爸爸和叔叔也跟着我后面进了站。一进站马上就上了火车,我们把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然后坐定,坐在身边的一个兵给了我一根烟,我放到嘴里含着,突然发现爸爸在车窗外正看着我,我赶紧又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爸爸在外面微笑着说:“抽吧,抽吧”。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很想哭,看着爸爸不停跟我挥手,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一走就是两年。
车开动了,我就这样走了,就在车开动的那一刻,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去汕头还是潮州,蒋连长始终没有跟我们说。那晚我一通宵没有睡,一晚上抽了近一包烟,和周围的咸宁老乡猜测着部队的生活。我新里只有一点怕,就是怕训练会很苦,怕跑步,至于离家两年,我好象对这个没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怕苦,真的。不知道这个蒋连长会把我带向什么地方。
  第二天下午两点,火车停在了广东省潮州火车站。蒋连长叫我们下车,我们傻忽忽地下了车,到火车站广场上集合,广场上少说也有一千名新兵。我看到车站大楼的顶部挂了一条横幅:“没有一支人民的军队,就没有人民的一切。”看了后自豪是当然的,但后来看到的一幕迅速打消了我的自豪感。车站广场上好多人,除了我们这些穿着冬季作训服的新兵,还有很多干部和士官(在家的时候爸爸已经教我认过军衔了,什么级别一看就知道了)。他们在我们这些队伍的前面不知道在整理什么文件,好象是我们的档案,这时蒋连长却不见了影。我心里突然很害怕,第一次一个人出远们,第一次把前途交给一个陌生的人一个陌生的环境,真的是很害怕。一个兵被一个军官扯着衣服从我们的队伍里拉出来,站在最前面,军官的手扯下那个新兵的帽子,狠狠推他的头,好象在抱怨他的头发太长。那个新兵吓得站都站不稳,都一样啊,这一千多人都和我一样,什么自豪,什么最可爱的人,没有一丝尊严,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开始点名了,那些军官拿着名册开始点名,点到我时我答了到,随后一个士官叫我站到了另一个队伍里,我发现蒋连长从咸宁接的二十多个兵中只有我和另一个老乡被分到了这个队伍,他站在我的前面,和我一样的茫然。过了一会,蒋连长过来了,他笑着跟我们两个说:“你们两个被分到七团了,要互相照顾啊。”我急忙问:“七团是干什么的?”蒋连长说:“就是红一团,毛主席的嫡系部队,总参谋部的拳头。”我一听傻了眼,当初我爸爸给他两千块钱,他也答应了把我带到他的装甲团的,给个舒服的兵我当的,现在就把我网这里一耍不管了。我真的傻了,但又不敢说什么。听天由命吧,但愿把我分到舒服的地方,让我悠闲地过完两年回家好安排工作。远处停着十几辆东风卡车,不一会儿我们就上车了,然后再也没见到蒋连长。我和那个老乡上了同一辆车,我把背包当椅子坐,东风就那样开啊开,没有窗户,只能从尾部看到车后的情景,就那样开了一个多小时,我不知道这是哪个城市了,只知道这个镇叫做白塔镇。那个老乡刚开始还忧心忡忡地跟我说:“我们肯定没分到好部队”。现在,他已经扒在我的膝盖上睡着了。大约到了下午五点,大东风开进了一个营区,我看见大门的顶上有一个军徽,这就是部队了!几辆车同时停在了一个大操场上,我们都跳下了车,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长的跑道,最大的操场,我的心都凉了,这要跑一圈还不累得半死啊!!随后我看到我们的周围围了好多的老兵,他们穿的衣服比我们的帅多了,有的穿迷彩,有的还穿着打领带的,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又开始点名了,被点到名的都分进了各个队伍,很遗憾那个老乡没有再和我分到一个队伍里。一个肩膀上带着一拐的兵过来帮我拎东西,然后带着我们被分到一起的五个新兵相那一群群楼房走去,我到处望,发现这是个大部队,但从营区的规模就可以看出来,清一色的三层楼,全都是一样的,绿化也非常好,小树和草坪修剪得也特别标致。走到其中一个楼房外的蓝球场上时,我看到这个楼房外有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四个金色大字“大渡河连”。这个好象听说过,想必就是当年红军长征时的部队,看来我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这是一支英雄部队,我还能舒服吗?但我心里想得更多的就是这到底是个什么部队,到底是个什么兵种,炮兵?装甲兵?还是最可怕的步兵?我一直相信自己不可能那么倒霉,家里花了一万块就拼命把我望舒服的地方塞,我不相信就这么邪门偏偏把我分到最累的地方,我不相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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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08:16 | 只看该作者
我们走到了一栋三层楼前,一群兵围在我们五个的两边,敲锣打鼓,列队欢迎我们,然后我们上楼,我们一消失,欢迎声马上销声匿迹,我就知道那是走过场的。上到二楼一个会议室模样的房间,我们五个新兵把行李都放在了桌子上给一群人检查,一个带士官军衔的班长摸了摸我的口袋,然后问我有没有烟,我说我只有打火机,然后把打火机交给他,他还很怀疑地问:“有火机没有烟?”我说我真的没有,于是他又摸了一遍我的口袋,才让那个开始帮我拎东西的一拐带我离开。我被领进了一个门口写着“二排”字样的房间,一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一群兵把被子全部摊在地上,拿着板凳啊什么的东西拼命在被子上磨,当时我以为都是老兵,后来看他们都没戴肩章,就知道都和我一样,只是可能比我早来两天吧。那个一拐给我分了个床头柜(虽然柜子跟床还有一段距离,但老兵还是叫做床头柜),让我把东西都塞进去,随后他又领来一个比我矮很多的新兵,让我跟他共用一个床头柜,然后分床,我睡上铺,矮个子睡我下铺。那个一拐的兵带着一个新兵下到一楼给我们两个刚到的领来了床垫,水壶,口杯,晾衣架等等一大堆生活用品。那个一拐的兵教了我们两个如何把两条背包带打卷以后就出去了,他叫另一个新兵教我们两个如何整理东西。我问那个教我们的新兵:“你也是新兵吗?”他长得像个猴子,又瘦又黑,眼里充满乐观,完全没有我眼里这样的茫然,他用一口超级浓烈的广东普通话对我说:“我也是新兵,我叫陈艺彬,我是广东从化人,我是我们连队第一个到的新兵。”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懂了他的话,然后又问他:“刚才那个肩膀上有一条杠的兵是谁啊?”陈艺彬告诉我,那个一拐就是我们的副班长。然后我们随便说了两句,我告诉他我来自哪里什么的,他就教我什么东西该放哪里,旁边的那个小个子好象一言不发,他看起来好象特别小,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后来我问那个小个子才知道,他叫饶章宇,是湖北广水人。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以后就开饭了,首先是各班集合,集合完以后再列队走到篮球场中央,全连站成一个放块。当时那一套开饭程序的具体步骤我已经忘记自己对它的第一印象,只知道后来有个老兵跑步走到方块的正前方,然后起歌,全连跟着唱,我记得那是《战友之歌》,只是当时不会唱跟着瞎哼哼而已。唱完了歌就按顺序列队进饭堂了。进去后副班长安排我和他一桌,给我分了座位。全连在坐位边站好,然后是某个人大喊一声“坐”,全连才刷的坐下,然后开始吃饭。我们那一桌有七个人,特别挤,我坐在最边上,夹菜很不方便,只记得伙食还不错,五菜一汤。也就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觉得不适应,更没有想家的念头,只是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吃完了饭我跟着其他人走到饭堂外的水池处,把自己的碗洗干尽,然后又放回饭桌上,并没有注意是谁来收拾饭桌的。
  回到自己的排房(部队对宿舍的称呼),副班长就叫我和饶章宇跟他去理发,我说我在家理过了,副班长没好气的嚷道:“理过了还要理一遍”,无奈又被他理了一遍,他还有理发的那玩意把我的胡子也给“理”掉了。理完了发副班长要我准备洗澡,我就去自己的床头柜准备洗漱用具,然后把那身很不合体的新兵服脱下,穿着内衣裤,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就往门口走去,突然一个人冲我大喝道:“你,过来!”我赶紧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那个人四肢很发达,穿着白背心,黝黑的脸一看就是受过了长时间磨练的,他很严肃地对我说:“班长叫你过来的时候就应该立正站好,现在不是地方上了,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军容,毛巾以后不能搭在肩膀上。”我随变答应:“哦,知道了。”原来他就是我的班长。班长又教训道:“在部队没有‘哦’和‘恩’,只有‘是’,清楚没有?”我马上应声答道:“是!”然后把毛巾从肩膀上拿下来,走出了们。来到澡堂,发现副班长已经在里面了,还有几个今天一起到的新兵,副班长把热水给我们调好,我们就开始洗了。洗完了澡我们又按副班长说的把胀衣服洗掉,然后又跟着他到晒衣场。我发现那里晒的全是同一种衣服,到时候收衣服的时候怎么辨认?我想了个办法,看见有几个为数不多的黄色衣架,于是就把它们都拿下来,把自己的衣服晾在了上面。其实我们新兵是刚刚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又怕又想家(这是后话),到了后来谁还管哪件衣服是谁的,只要能穿,只要是洗过的都拿着穿了。
  又穿上了那套新兵服,整理自己的东西。快七点的时候吹哨了,然后有个人喊了句什么没听清楚,接着排房内就没人了,班长叫我们今天下午到的五个新兵留下来,哪都别去。又过了几分钟,班长把我俩带到了另一个小一点的排房里,里面还坐了个二级士官,从表情可以看出他起码在部队干了五年以上。这时我的班长穿上军装,我看到他的肩章竟然是两拐,上等兵?他难道不是士官吗?我的班长是个上等兵?然后班长给我们介绍那个二级士官:“他也是你们的班长,你们可以叫他老班长,他也是我的班长。”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二级士官实际上是我们班的思想骨干,一般一个新兵班要配三名骨干,第一是班长,第二是思想骨干,第三是副班长,这个老班长虽说是思想骨干,但他的军衔和资历显然比班长要高得多。班长叫谢威威,湖南邵阳人,今年是第三年,刚转的士官,之所以佩带上等兵军衔是因为士官肩章还没有配发下来。老班长叫袁大江,刚转的二级士官,贵州人,他人看起来很面善,又很温和,与班长比起来相差很大。副班长叫宋林高,广西梧州人,他是第二年,上等兵,之所以佩带列兵军衔是因为上等兵肩章还没有配发到位。班长让一个叫许兆辉的新兵跟他面对面坐下,在排房的一个角落撩起来,跟我聊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思想骨干,老班长袁大江,我们同样面对面坐在排房的另一个角落。老班长首先问了我入伍的动机,家庭成员,以及社会关系,然后问我们有什么爱好,在部队有什么打算等等。饶章宇看起来就是未成年的小毛孩,想不到说的话更象小毛孩。老班长问他为什么当兵,他说想学技术,然后老班长很严肃地说:“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来到了这里没有技术可以学,我们这个部队是打仗的。”饶章宇接着问了一句话,他这个问题同样是我迫切想知道的,他问老班长,我们这是什么部队。老班长微笑着说:“我们是步兵,靠的是两条腿。我们部队叫红一团,是毛主席在秋收起义中建立起来的部队,这个,你们以后会明白的。”我听了他的话心彻底凉了,家里话那么多钱要把我塞到舒服的地方,结果还是分进了步兵!我真的绝望了,一定得想办法调走,家里有个亲戚,他一个战友就在这个部队当个什么官,一定的走,这个地方呆不得。随后老班长又告诉我们,我们所在的部队在广东省揭阳市,代号是75221部队,部队番号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集团军***师步兵第***团,我所在的连队是一营炮兵连。我那个时候还在幻想,我们在炮兵连应该不会跑步吧,没听说过炮兵还要跑步的。可后来的经历让我知道这个想法完全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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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08:17 | 只看该作者
  聊完了以后我们又回到了大排房,同是在二楼,和小排房隔一道墙。班长和老班长睡在小排房,副班长宋林高和我们一起睡大排房。大排房看起来住了将近二十个人,后来我知道除了我们二班的四个以外,其他十几个全是一班的,我们二班其他七八个新兵都和班长老班长一起住在小排房,我们这边四个就由副班长看着。
  晚上还是整理自己的东西,班长们就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不知是几点了外面就吹哨了,这次我听清了那个哨音过后某人所喊的话了,他说:挂蚊帐!我真的不明白,大冬天里,虽然广冬的冬天比起湖北要暖和,但也不至于挂蚊帐吧。副班长不停在旁边催我们快点,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我急忙拿出蚊帐,还一边问班长今晚要搞训练吗,班长说不用,让我们安心睡觉,我听了后心里稍微有了一点暖意,因为表弟在入伍的第一天晚上就被搞得汗流浃背,而且当晚就哭了,比起他来,我似乎显得很幸运。我爬上自己的床铺,好不容易把蚊帐挂好,只觉得超级麻烦,自己在家从来没做过什么事,所以挂个蚊帐都的半天。刚刚挂好,外面就吹哨说熄灯了,随后周围一片漆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副班长还不听的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不停地说叫我们不许说话。那晚我很久都没有入睡,想了很多,班长还常跑到我们的床边看看我们,然后又转身走出去,黑暗中我看见班长穿着军大衣,戴着大檐帽,突然我发现他身后背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一个三角形的铁框框,对!那就是八一式自动步枪,爸爸曾说这种枪就和苏联的AK-47一样的,是仿苏联造的。枪,他晚上背着枪干吗,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班长是在站岗。听说部队都会有一些兵因为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而逃跑,而我根本就没想过当逃兵,我的思维中一直没有出现过这个念头,再苦再累也就两年吧,我想得更多的是家里找关系把我调走------
  这就是部队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睡着了,没有想家,想得更多的是如何面对以后的苦与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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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4 08:19 | 只看该作者
接着讲!很感兴趣[em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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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08:20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一声刺耳的哨音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我看见所有的人都起床了,我就问我下面已经起床的副班长我们四个要不要起床,副班长还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当然要起来,快点快点,动作利索点,快!”就算一个在斯文的人也被他那急促的语气给吓到,我们慌里慌张地穿好衣服,副班长又要我们四个把被子叠成两叠摊在床上,然后下去集合。这么短的时间猛然从床上爬起来的感觉确实不好受。我们几个下了楼,看见其他新兵早已列队站好了,班长们也都早就站在了队伍的前面。我傻傻地走进队伍,一个盯了我很久的班长,没好气地问我:“你的头呢?”我一时没听明白,什么头?另一个班长就跟我解释:“他问你帽子呢?腰带呢?你这个样子集什么合?”我赶紧打个报告说上去拿帽子腰带,我真的很纳闷,没人告诉过我集合要带帽子腰带啊。后来我才明白,部队的一大半事情都不是别人告诉你你才懂的,都是自己一次次摔交给摔明白的。集合完以后就是跟着班长副班长们一起喊什么“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等等口令,班长喊一遍我们喊一遍,喊完后就各班带开进行训练,我记得那一天学的是原地踏步走,还有稍息和立正等等,这些东西以前在学校上体育课时就学过,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标准,这样高的要求,还有这么难!全班十几个新兵每个人都踏在一起真的就那么难?印象很深刻的是班长还教我们整理着装,学过后我才知道在队列里整理着装并不是单纯的把自己的着装整理好,这每一个动作还都是统一的,每一个人要默契配合,不能有一个人快了,也不能有一个人慢了,比如在一起整理帽子的时候,不能单独有人整理衣服,这样看起来就不整齐,全部都整理完了以后还要看班长的动作一起稍息,不能慢也不能块。这些简单的动作就让我晕头转向了。从六点钟训练到快七点,我们就搞完了,然后集合,班长说了几句话就叫我们回去整理内务。回到排房里,副班长又开始了他那命令的口气,他首先是教我们几个新来的叠被子,看起来真的好复杂,他那么熟练就叠好了,真的太棒了,我真的无法想象一个被子可以叠到这种境界,可惜他只教了我们一遍就让我们自己叠了,不停地催促我们快快快,他在旁边停地叫嚷:“被子不仅要叠出标准还要速度快,当兵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叠好,被子叠不好你们以后够戗,快点,要开饭了!”我当时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把被子叠到那种境界的,所谓的直线加方块?不可能,我只想随便混过去,抓进时间调走算了,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在上铺叠那个被子真的是太困难了,床太小,人都没地方站了,睡我旁边的还有个湖北黄冈的许兆辉,两床被子挤在那么小的地方怎么叠得好。下铺的饶章宇根本就不会叠,他是看着我叠的步骤来叠的,而我也是了解一个大概步骤,只记得我叠好了几次都被副班长无情地掀开让我重新叠,还不停地说:“在过几天你叠不好可就不是让你从新叠这么简单了。”被子没叠好下面就吹哨开饭了,副班长很脑火地对我们几个说:“先下去开饭吧!妈的!”然后又吼着叫我们快点,说我们动作太慢了。我们跑下楼,集合,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开饭程序,先是个班集合,再全连集合,然后唱歌,进饭堂。早餐清一色的馒头稀饭,偶尔有几个包子,但根据我的位置是很难抢到的。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副班长连吃饭都要催促我们快点,还不停骂一些胀话,他说我们的被子都还没叠好,要我们快点吃完上去叠被子。我的速度比较快,因为我没吃什么就上去了,饶章宇看见我上了楼,马上也不吃了跟我后面上来了。我又到床上叠被子,虽然知道叠不好但依然要做出一个正在叠的样子,叠了十几分钟最后又吹哨不知道说的什么,只看见一班的新兵们都拿着帽子腰带下楼了,这时副班长才叫我们赶快下去集合,说是出操了。我们就这样带着帽子腰带冲下了楼。
  到部队的第二天我才具体知道自己班都有哪些人,一直都没顾上那么多。第一次这样的经历!从到部队的那一刻起,我自己的一切都是别人在支配,自己完全没办法支配自己,哪怕是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于是,我开始有点反映了。
  上午是队列训练,班长谢威威组织,他很严格,看见他站在班队列的前面昂首挺胸的样子真的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军人气息,他站得那么帅,跑步和转体的姿势是那么完美,比我以前的体育老师要强几百倍,可想而知,我要训练成和他一样,该是多么的困难!班长在开始训练之前就跟我们强调了很多,他说,在队列里要做到令行禁止,队列里最忌讳的就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乱动,哪怕是舔一下嘴唇或眨以下眼睛。他要求我们把腰带扎到最紧,首先要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腰缩到不能缩为止,然后把腰带扎在腰间,呼吸都很困难,特别难受。他还要求我们时刻挺胸抬头,挺到不能挺为止,两臂自然下垂,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四指并拢,中指贴裤缝线,两脚根靠拢并齐,两脚尖想外分开约60度;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这就是一个军人的站资,后来我知道了,这叫军姿。也许一切说起来都是很简单的,但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没真正体会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它的难在于这些动作都不打一丝折扣,这也使我明白了部队是个说一不二,不打折扣的地方。
  班长把我们的动作都纠正好了以后就让我们开始站军姿,还是按刚才那样的做,只不过这次要求我们全身各个部位的肌肉都必须夹紧,比如,班长一般都会在队列的后面,往往是偷偷地用手指戳一下你的臀部,如果是软软的就说明你没卖劲,如果他在后面偷偷把你的手臂一拉,如果手臂被拉动了,就说明你没夹紧,就会受罚,我们望望站军姿都能站得两眼发昏,大冬天里汗如雨下,这都是后话了。
  那天站军姿站得特别难受,整个人站了一个小时浑身肌肉紧绷还不能动一下,两脚发麻也不敢吭一声。后来吹哨说休息十分种,老班长和副班长都下来了,我看见我们新兵排有三个班,一个班围成一个圈在篮球场上坐下,然后老班长就让我们每个人作一个自我介绍,然后每人唱一首歌,可以唱流行歌曲。我们一个个站起来介绍自己,一个个唱歌,那时都不管什么怕不怕丑了,只知道这是命令,我们不敢不服从。一个交徐晶的,长得很瘦,他一站起来说的一口普通话我就认定他是湖北的,他一副很痞的样子,说:“我叫徐晶,来自湖北武汉,我给大家唱一首《十年》吧。”我一听就乐了,这么说他和我说的家乡话是一样的,也许我的老乡观念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形成的吧。他唱完了歌就轮到我了。我一站起来就很愉快地说:“我叫叶洋,来自湖北咸宁,我和我的老乡一样也来唱一首流行歌曲吧。”我话刚说完,老班长就一脸不快地问:“谁是你老乡?”我指了指那个叫徐晶的。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点不安起来。班长和老班长马上异口同声地说:“在部队没有老乡,只有战友!”我吓得抖了以下,马上改口道:“哦,我和我的战友一样唱一首流行歌曲。”班长马上又告诫道:“在部队没有‘哦’只有‘是’!”我马上回答了一声“是”,然后我才唱了一首《281公里》.
  那一天都是很累的,虽然现在不觉得,但对于刚刚入伍又从来没吃过苦的我来说,是真的很累的。上五站了两个小时的军姿,站完以后两脚已经失去知觉的时候一个班长马上下口令让我们原地踏步走。听起来简单吧,当我们放松地把脚抬起来的时候才有一种钻心的疼痛刺进了全身各部位,几个班长和几个副班长在一旁拼命督促我们不许停下来,要我们不停地踏步,那个时候我看见有人哭了,样子特别痛苦,虽然我也很痛苦,但我没有哭,我始终不会哭的!!
  然后又休息了十分种,依然围成一个圈。休息完后就是真正的队列训练了,向右看齐,向左看齐,还有简单的停止间转法,这些东西虽然在学校搞过,但和部队比起来是天壤之别,这里对各项要求如此之高是我不曾想到的。当人第一次身处逆境的时候,他是很容易想家的,就在那个时候,当一切都变得无法支配的时候,我开始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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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08:24 | 只看该作者
  中午一样的开饭,然后躺上床休息,我没睡着,也不想睡,但依旧要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下午还是一样的训练,很枯燥很累。晚上开饭,然后把被子打开练习叠被子,然后新兵集合。那时天黑了,我第一次可以跟随队伍从二楼走到三楼,终于可以换个环境了。三楼有个大课室,全连的新兵都在这里集合,有的人走到坐位旁几坐下了,突然听见一个班长大骂道:“你们他妈个逼的,谁叫你们坐下了??还挺自觉的啊!”我们吓得马上站得直直的,就像站军姿那样,没人敢动一下。然后那个班长开始整队,向右看齐向前看,然后才喊了一声“坐”。所有的人都坐下。
  没过多久就来了两个军官,一个是一杠一星的少尉,一个是一杠两星的中尉。那个中尉是连队副指导员,负责新兵工作,那个少尉是我们新兵排的排长。副指导员首先说了一些要我们把私人物品上交统一保管等等的话,我看见很多人都把钱交了,我也就把自己从家里带的几百块钱交了,还有爷爷给我的一块表。然后是排长给我们每个新兵点名,点到谁就答到,然后自我介绍。本来大家都坐得很直也很规矩的,由于全排三十多个新兵都来字五湖四海,想不到答“到”的口音也是五花八门,只记得有个人在被点到名的时候答了一声“吐”,排长没有听见,于是又点了一遍,那个新兵依然答“吐”。这是新兵们都笑出了声来,排长没有说话,继续点名。那个时候能够笑出来真的是难得啊,也许只有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新兵,在出现那种情况的时候才能笑得出来。
  解散后,班长要我们二班全体新兵集合到小排房。看得出来他发火了!!我们成两行站在排房里,班长刚开始什么都没说,看了看我们的手,就大吼起来:“今天怎么教你们的??啊?队列里手形是怎么放的???这么快就忘了,啊??!”我们第一次看班长发脾气,一个个按照军资的动作要领站好。然后班长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低声问道:“刚才谁笑了?”我们吓得直发抖,没有人吭一声。接着,班长又说道:“没人是吧?”我们还是不吭声。班长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点:“我警告你们,你们才来几天?啊?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到了部队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明白吗?”班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别拿自己当人看,否则你们会很难受的,清楚没有?”全班大声回答“清楚”。可能是班长觉得不够响亮,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清楚没有”我们这次都扯破了喉咙喊道:“清楚!”
  那个时候我还没给家里去一个电话,我其实真的很想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被分到步兵团了,要他赶紧找那个亲戚把我调走,要不然在这里呆两年我真的不死也残了。那两天又想抽烟,但又不敢开口说,因为在家里从来都没有断过烟的。我问睡在我旁边的唐建想不想抽烟,他说非常想,刚好他会做人,才来两天就和副班长宋林高混熟了,在中午睡觉的时候,唐建找到副班长找他要烟抽,我赶紧也在以便附和着说:“我们就抽一根,你行行好就给我们一根吧。”没想到他很坚决地回绝道:“不行,要抽就自己去找班长!”一下子把我们弄得非常沮丧。那几天我到处问有没有人想抽烟,都没人敢像唐建那样争取,于是我开始绝望。
  第二天依然是训练,队列训练,我突然发觉曾经在家里看似简单的那些队列动作到了这里做起来竟然是那么的难,有时一个简单的动作要练上几十便上百遍,部队对训练的要求之高绝对不是我们这些习惯了在学校上体育课的新兵们所能想象的,一个简单的动作仅仅为了达到全般统一就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然后是全排的统一,全连的统一,有一个人冒了炮就得全部从新练,所以每个人都很怕自己做错动作或是慢了半拍或是快了一拍,正因为害怕,才导致新兵们经常犯错误。
  记得有天晚上还是到三楼课室集合,副指导员给我们上课开会什么的,然后在黑板上抄了很多笔记,他说谁先抄好谁就可以去打电话,我一听就来劲了,奋笔疾书,一会儿就抄完了。当我拿给副指检查的时候他很高兴地说我的字写得很漂亮,还问我叫什么名字,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记住了我的名字。我兴奋的跑出课室准备去打电话,可是当我出了门以后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在哪里打电话,我找到二楼看到一个小房间,里面坐了两个老兵,还有一台电脑,我走到门口打了个报告:“我是来打电话的。”马上就听到一个老兵回了句:“打你妈个逼,滚!”那时的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吓得什么都不敢说,马上离开了。又上到三楼,还是找到了一个小房间,看到了我们的老班长坐在电话机旁,还有两个新兵,一个在打电话,另一个等在后面。我报告了一声后就进去了,等了一会那个就打完了电话,我以为下一个人会接着去打,结果他让给我打,我马上接过电话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爸爸接的。很庆幸我在这里还能听到那么亲切的声音,爸爸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揭阳,是个步兵团,他一听说是个步兵团就开始焦急起来,爸爸也怕我累到啊,他也是当过兵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由于老班长就在旁边盯着我,我不敢打太长时间,更不敢把部队的番号透露给爸爸(况且我那个时候对部队的番号还不是很了解),于是急匆匆地就挂了,我告诉爸爸我会给他写信。
  解散以后回到排房我就拿出信纸准备写信,准备把在电话里不敢说的都写到信里。谁知还没等我放好笔记本副班长就开始叫全班集合了,全部集合到隔壁的小排房。我很扫兴地过去了,然后我们都排着队坐在里面什么都不干,就呆呆地坐在里面,班长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不时教训我们两句。我心急如焚,真的很恼火这个部队怎么这么点自由的没有,完全就没有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当然也有人问可不可以写信,谁知班长把脸一垮;写个**毛啊!于是没人敢吭声了。然后大等着那个套路的进行,九点五十挂蚊帐,挂好后马上熄灯,然后就像死人一样全部躺到窗上。我又想了好多好多,我记得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爱上晚上睡觉时间的,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自己躺在床上安静地想点东西,可以安静地考虑一下自己想考虑的东西,这些在白天几乎是不可能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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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4 08:33 | 只看该作者
支持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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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08:49 | 只看该作者
都没人给我加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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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4 09:12 | 只看该作者
不发了,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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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4 09:59 | 只看该作者
我一直都很想体验那种部队生活.
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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