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庄日记(十六)
2013年8月15日 清晨,山庄马路对面山洼里又传来砍山声。这是比山鸟还要起得早的声音。以前我以为是山上的一种什么鸟或兽的响动,但声音一下一下的匀动规律,有点像人类的心脏的跳动,太神奇了!循着声音搜索,发现在灌木丛中有一个明显的黑影在动,那莫不是野猪?再走近看,原来是一个人!一位老人。与他友好地打招呼,与他攀谈,才知道他是雪峰山深坑村的李爷爷,今年78岁,老伴去年过世,有五个儿子,儿子孙子都在山下城市住。
“为什么要砍山?”我问。“这里是我过去开荒的土地,”李爷爷说:“如今它又荒了,我把它重新翻耕一遍,想种竹子。”“呵,既然想种点什么,不如种树。”我建议着说。李爷爷笑着说,都在种竹呢。种竹,开了荒就不用管它,随它自己去长。种树?种什么树?那我恐怕看不到它们成林。李爷爷的话不无道理,但却让我无语。片刻之后,李爷爷回忆,过去雪峰山满山遍野都是树木,竹子并不多,有也运送不出去。砍伐的树木是靠深坑涨水季节,扎树排顺溪流进到陆水河,然后漂流到长江,到武汉的白沙洲。“现在,“李爷叹息:”再也没有树木了到你们武汉了。”
“深坑村全姓李吗?“ 我好奇地问大爷:“村头那路边还有一棵千年的古柏。”
“是的。”李爷说:“没有杂姓。原来有二三十户人家,现在,只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年轻人,娃娃们,都进城市去了。”我边说边想像:在千百年前,一对勤年轻的男女,男的健壮,女的漂亮,他们为了爱情或为了婚姻或为了什么灾难而逃,终于逃到雪峰山的深坑,在此勤劳,生活,繁衍生息。砍山的声音,从此就像山民的歌声,流传绵绵。
七十八岁的老人,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听说他清早出门没有吃东西,要回去做饭吃,出于感动,我拿来水和饼干。水是从雪峰寺“功德泉”取回来的水,饼干是我防止自己早晚胃痛的充饥。我这才发现李爷爷牙齿落光了,没有牙齿,却吃得乐呵呵,像个快乐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