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剑18 于 2014-9-18 12:08 编辑
俗话说；“大人盼栽田，小孩望过年”。每逢过年，小孩有好吃的、好玩的、有新衣穿。父母还要发压岁钱，真是令人兴奋。喜上加喜。 回忆十岁那年，过年的钟声敲响了，恰逢大雪纷飞。整个故乡被白茫茫大雪覆盖。整个夜晚鞭炮齐鸣，摇醒了我童年的梦。初一，天刚麻麻亮，我睡不着就爬起床了，母亲叮嘱我，“孩子，初一，出行，要讲禁忌。要穿新衣服，不能大吵大闹，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脸要洗干净”。我的家教怎么这么严。 一会儿，母亲给我拿来一套亲手缝制的衣服和布鞋。记得那时候，一年到头只有一套新衣服。布料很紧张，都是在国外进口的，叫洋布。国家计划每人每年只发一丈布票。妈妈拿着布票到合作社撕回了蓝色灯草绒布料，给我做了一身新衣。平时，我都穿的都是别人送的旧破衣，补了又补的，可是，今天像新郎官一样，穿得漂漂亮亮的。初一，出行，张府礼节很多，起床开门要放鞭炮，才能到祠堂里去集合，还要敲锣打鼓，搞得热热闹闹，先拜祖宗，再拜长辈，先从辈分高的拜起，祖辈拜了拜父辈，过后才是兄长、姐姐了。 大年初二，妈妈安排我去拜姑爹。我说；“妈妈，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路很滑。姑爹家有多远”？妈妈说；“姑爹家在芦塘，翻过两座大山就到了”。那么远，山上有狼吗？妈妈说；“有你三叔带路，还有你二叔家的聋古哥在一起，怕什么？”。 “快起床，穿新衣，到你姑爹家去拜年。”我爬起床，伸伸懒腰。我想；我年纪最小，爬不了雪山那怎么办哦？这时，三叔给我鼓气；“不要怕，我打跑票，把你驼上去”。听了三叔的话，顿时，我消去顾虑。 出发前，母亲拿出黑洋布做的书包，书包正面，是母亲用花线绣上一根青青竹子，暗示我做人要像竹子一样正直。接着。母亲又拿来一斤纸包的糖，和一条红纸包的糕。当时的糖很珍贵，买不到的，凭糖票才能够买到。母亲把礼品轻轻放在我的书包里。其实，我们三个人的礼品都是一样的。母亲叮嘱我们；“路上要小心，到姑爹拜年，要一声尊称，接着要磕一个响头。坐席吃饭，小孩不要坐上八位”。 “妈妈，那个位是上八位”？，上八位是靠祠堂的方向。桌子缝隙是不朝向祠堂的”。我点点头，记住了。聋古哥没听到。他就说；“走，出发了。” 一路上，三叔是长辈，年纪比我们大几岁，说话很有威性，我们都听他的。他长得胸阔，膀子宽，牛高马大。路上，他打前锋，我在中间，再说聋古哥胖乎乎的，个子不高，脸上，长着一对调皮的大眼睛，鬼点子多，胆子大，耳有点聋，人家说他是聋古不怕雷打，所以他愿意在后面。我是踏着三叔的脚印，翻过了一座小山。当我要翻第二座山时，我抬头一望，好高的山呀！满山竹子被大雪压弯了腰。当时，我的双腿在打颤，我还是鼓起勇气，扒着竹子，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快要爬上山腰时，我一不小心，在山腰滚下来了。我趴在雪堆里，一动也不动。这时，三叔和聋古哥把我扶起，“你伤了吗?”我摇着头，擦干脸上雪说；“冒得事，你们放心”。我担心的是拜年的礼品摔难了，三叔打开我的书包一看:“不得了，沙糖和糕绞在一起，成了一锅粥。怎么办”？聋古哥一看，“哈哈，稀巴烂的，莫得用了，干脆吃了”，他一把一把地把糖和糕往自己嘴里塞。我是眼泪直流。聋古哥说：“不要怕，我有办法。”三叔说：“你有什么办法”？ 聋古哥说：“把我的礼品和三叔礼品拿出来，平均分三份，一人一份”。结果，他们把礼品拿出来，摆在雪地上，一共有两斤糖和两条糕，“聋古哥这怎么分三份”？“糖是七角钱一斤，两条糕合起来是六角钱，一个人得，差不多”。三叔也说：“这是个好办法”。 聋古哥说：“那就抓阄吧”。 聋古哥就在树上劈下一只树枝，折成两根长的，一根短的，共三根，聋古哥说：“抓到长的得糖，抓到短的得糕”。 聋古哥把手一捂，把三根头露出来，“你优先抓”，结果，我的运气不错，得的是糖，三叔也是糖，聋古哥是坐阄，得的是两条糕。这时，三叔和聋古哥把稀巴烂的糖和糕吃光了，我是呆在一旁，觉得糖和糕像万根钢针扎着我的喉咙，怎么也吃不下去，我觉得对不起母亲绣上书包的竹子。我一口也吃不下。最后，各人拿着礼品出发了。
我很谨慎往山顶上爬，我把礼品看作生命一样重要。小心翼翼走了两个钟头，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姑爹家就在山顶凼里，我看到了一缕缕的炊烟，听到几声狗叫，一会儿，大大小小有七八条狗，排在姑爹家的塘边，汪汪叫得很汹。这时，聋古哥见形势不妙，在山顶拿起一根木棒，冲在前面，我在中间，三叔在后面。狗看到聋古哥拿着木棒，叫得越来越很汹，这时，姑爹和姑妈听到狗叫，就出门张望，“发狗瘟的，快滚，这是自家人来了”，大狗息声跑了，只有两只小狗还在傻叫。 一进屋，我跪在姑爹面前，姑爹新年好！我眼泪不停流着，姑爹问我：“怎么啦？他们欺负了你吧”？我摇摇头。三叔把眼睛张得圆圆的对视着我，生怕我把路上事捅出来了。姑妈把我扶起来，“告诉姑妈怎么不开心呢”？我还是把路上事告诉了姑妈，姑妈哈哈大笑，“傻孩子，这么远，你们就是空手来，我都是很高兴的，快去烤火”。一进姑妈屋子，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子，上八位摆着两把椅子，两边摆着两把长凳，桌子底下放了一盆火屎碳，聋古哥早就坐在上八位上烤火，把一条脚搭这膝盖上闪着。眼睛盯着门边那条黑狗，手拿着一双筷子，敲打着桌子，黑狗吓得不敢进屋。我是靠在墙边长凳坐着，三叔坐在我的对面烤火。我一看聋古哥很不礼貌，我就拉着聋古哥坐在我一起，聋古哥认为我怕狗，就和我坐在一起了。 一会儿，姑爹带进两位重量级长辈进来了，“你们不错，蛮有礼貌，晓得上八位留给两位叔老”。接着，姑妈端来了腊肉，腊鱼，腊鸭，十七八碗菜，姑爹和姑妈坐在下席，这时，表叔首先向长辈到了一杯酒，再给我们到了一杯酒，我说；“我不会喝酒”。姑爹说：“天气冷喝一杯不要紧的”。我首先站起来，双手端起酒，敬两位叔老一杯酒，我说：“叔老，我不会喝酒，祝福你们长生不老”。 叔老见我起身，就哈哈大笑，一口饮完。我只是喝了一口酒。当时，我浑身像万只蚂蚁注入我了的血管，脸是通红的，接着，我又给姑爹和姑妈敬一杯酒，我端起酒就说：“祝福姑爹和姑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好孩子，今后有出席”。我一口喝完。我没喝完的酒就到给了聋古哥，聋古哥几口把酒喝完了，客人没下席，他就跑出去打雪仗了，我和三叔一直等到客人走了，我才退席。 吃晚饭后，客人退席了，姑妈把我带进一间小房子里。把我的书包塞满了米泡，苕块，玉米陀，米泡块。姑妈又拿出一个红包塞在我的口袋里。姑妈说：“我只给你两块钱，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连连点头。接着，姑妈又把三叔叫进来，把书包也是塞得满满的，最后，姑妈把聋古哥叫进来，也是把书包张得满满的，我心想；姑妈真的只喜欢我，只给我一个人的红包吗？这时，三叔说：“回家了”。 姑妈送我们就出门了。 在回家的路上，聋古哥走在前头，他突然停下，大声说：“姑妈今天发红包没有？。我忙说：“发了，发了”。发了多少？我说：“两块钱”。 “三叔，你有红包吗”？ 三叔回答说：“也是两块钱”。 聋古哥说：“奇怪，姑妈怎么没发红包我呢？难道我调皮姑妈不喜欢我吗？三叔说：“我不信，姑妈是个善良的人，不会这么做的”。 聋古哥说：“反正没发给我的红包，拜年的礼品是平均分的，红包也要拿出来分”。我说：“分就分”。 三叔说：“莫慌，我先搜聋古合包看看”， 聋古哥说：“搜就搜”。 聋古哥的口袋真的没有。三叔又去搜聋古哥书包，果然，红包藏在米泡里。打开一看两块钱。聋古哥笑着说：“我真的不知道。”三叔说：“姑妈把红包都是放在我们的口袋里，难道你就不同吗？聋古哥瞪着眼睛没话说了。 我们踏着冰雪沿路返回，我想：姑妈人品真好，很公心，很善良，很会做人。我一定年年去拜年，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定睛一看，沉甸甸的雪压弯了树枝，呼呼的北风卷着，沙沙作响，直往人们的脸上打，往脖领里钻，嘿！好凉啊。路上的行人一个个把衣领竖起来，藏头缩颈，只看到回家路上，留下了我童年脚印。 写于2014年9月16日 | 
狗仔卡
发表于 2014-9-16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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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6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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