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拨零 于 2014-10-5 08:56 编辑
意 外 文/拨零 桥桥爸的死，与绿鼻涕有关。 绿鼻涕是桥桥家邻居，脚有点瘸。据说，他年轻时犯浑蹲过号子，被媳妇当作绿鼻涕一样甩了，故尔得了这个绰号。 那个星期天的早晨，桥桥被妈妈的哭声惊醒。他光着脚丫跑出门，看见爸爸静静地躺在一块门板上，打湿的衣裤紧绷着身子，有几处还歇着河泥。妈妈扑在爸爸身上，哀哀地哭喊着：“伢他爸，你醒醒呀，你不能丢下咱娘儿俩就这么走了啊……” 桥桥一下懵了！ 那时候绿鼻涕也在场，他身上也湿漉漉的拧得出水来。他对闻讯赶来的村长比比划划地讲着出事经过：他说他和桥桥爸妈清早一起去河对岸赶集卖菜，过河桥时，自己绊了一跤掉进河里，桥桥爸为了救他也跟着跳下河。 “可是，桥桥爸不知道，其实我会玩水，虽然呛了几口水，但很快便游上了岸，倒是他下水以后出了意外。” 绿鼻涕眨巴着小眼睛继续讲着，“我见他好一阵不露头，便赶紧潜水去捞，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弄上岸，可是，人已经不行了……”绿鼻涕说着说着，突然给村长跪下了：“村长，桥桥爸这可是舍己救人，您一定要报告上级好好奖励奖励，也算是告慰烈士英灵啊！” 村长感动了，在广播里号召全村的人都来悼念，香火燃了三天三夜。不久，县里还为桥桥爸送来了见义勇为的光荣匾和一笔数额可观的抚恤金。 尽管如此，却难以抚平桥桥丧父的伤痛。毕竟，他再也没有爸爸了，而且是那么英勇的爸爸。他将这不幸归咎于绿鼻涕：要不是绿鼻涕落水，爸爸就不会下水去救，也就不会淹死。 桥桥的怨恨，绿鼻涕何尚不知呢？那些日子，家里不是丢鸡就是死狗，稍不留神，出门便踩一脚大粪……这些，都是以前没有过的事。除了桥桥，还能有谁与他开这种“玩笑”？从不怕人的绿鼻涕这回怕了。他悄然离开村子，在河对岸的镇子上租了间小屋，摆起了修鞋摊。 可是，桥桥妈却放不下绿鼻涕。虽然隔着一条河，桥桥妈还是常去修鞋摊。名义上是修鞋，其实就是去看望他。不过，每次也就一顿茶的工夫。这当儿，桥桥在学校上课，她和儿子打的是时间差，她知道儿子容不下绿鼻涕。 可有一回还是出了岔。那天，她七手八脚地给绿鼻涕煨了罐鸡汤，刚刚送到鞋摊，气未喘匀，桥桥竟如影随形，接踵而至。随后，汤罐碎了，那只煨熟的柴鸡，赤条条地趴在碎片中央，象被当众扒光了衣裳而又无处躲藏的孩子。 桥桥妈嘴唇直哆嗦，除了掉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桥桥拽着妈，扭头就走，一直上了河桥才松手。他一屁股捺在桥上，望着静静流淌的河水，边哭边发狠说：“妈，你再要和绿鼻涕好，我，我就宰了他……你信不信？ 桥桥妈惊得语无伦次：“儿啊，你千万别犯傻，妈不是和他好……不过，妈可以答应你，决不和他好……” 这以后好些时，桥桥妈没去修鞋摊，就算鞋破了也不找绿鼻涕。直到过大年的前一天，她又鬼使神差地踏上了河桥。最后一次吧，她想，就最后一次！ 终于见到到绿鼻涕，她想先替孩子道声歉，可是，刚说了句‘我那伢儿不懂事’，下面的话却变成了串串泪水，滴滴嗒嗒地湿了衣襟。绿鼻涕半晌无语，默默地煮水沏茶，又看着桥桥妈抿了口茶，这才嘘了口气，说，“千万别怨孩子！” 桥桥妈心头一热，泪更止不住地流：“他叔，我实在受不了啦……其实，桥桥傻呀，他应该感谢你才对，万不该拿你当仇人啊！我、我想把实情告诉他……” 绿鼻涕惊圆了双眼，说：“告诉他？咋告诉他？说他爸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捡拾河里一条臭鱼淹死的？” 桥桥妈直点头：“可不是吗？我还要告诉他，你才是救人英雄，是你冒着危险给他爸捞尸，又恳求村长把他爸说成救人英雄，咱娘儿俩才有那笔抚恤金度过难关……” “不可不可，千万不可！”绿鼻涕没等桥桥妈说完，便连连摇手，“你别忘了我当初的话，这事只能烂在你我的肚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桥桥！你想啊，桥桥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怎么看他爸？又会怎么看待你我？再说，万一这事儿被他嚷嚷出去，我大不了再蹲一回号子，可你和孩子今后咋做人……” 绿鼻涕还想说什么，后脑勺竟挨了板儿砖。他在昏过去之前，似乎听见有个孩子在喊：“我不信——你们大人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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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4-10-5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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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5 08: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