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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乡里,不管谁家要嫁女,都专门请了弹匠(弹棉絮的工匠)来家里弹棉花。记得姐姐出嫁时,爸爸请来一对50来岁的夫妻,丈夫唱主角,妻子做帮手。打棉絮首先是弹棉花,那男的把一件弓形的工具斜挎在身上,放置在身体前面,就一下一下开始弹棉花。他动作娴熟,轻巧柔和,身体随着动作轻微颤动,围着台子转着圈圈。更有意思的是,弹棉花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嘭嘭嘭”,不是很大,也绝不刺耳,好像一首轻柔的音乐。因为弹这个动作还伴有丝丝的颤音,这就使这首稍微单调的音乐有了更多的回味。再看那弹匠,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顾着均匀地作出重复的动作,全忘记了周围的世界。而那一坨坨的棉花,被弹得蓬松柔软,更显洁白。棉花弹好以后,铺平,夫妻两个就开始牵纱。这个程序需要两人高度的和谐配合。男的用一个顶端有勾的长棍子挂住棉纱,往站在台子对面的妻子那边轻轻一甩,他妻子轻轻接住棉纱,掐断,压在铺好的棉花上。一个回合就在这么一瞬间完成。如此循环往复,一个甩,一个接,绝没有落空的时候。不一会儿,整床棉絮上都均匀地压上了棉纱。我想,这对搭档的默契,是无数次的磨合的结果,他们没有语言的对话,靠的是眼睛的沟通达到心领神会的境界,才会这样天衣无缝。我在一边静静看着,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可是,在我小小的心灵里,这一幕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随着时光的推移,再也没有看见弹匠弹棉花了。可是,小时候那弹匠,那弓形的工具却深深的印在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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