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平虎 于 2016-2-29 10:23 编辑
怀旧系列散文题记:忆我往昔,长泪依依。
叹我往昔,风雨霏霏。
细与君说,佑君高飞。
怀旧系列散文之一:《吃 肉》
十五年没有在家乡做客了,前天表侄结婚,我欣然前往。
舅舅是个六十年代高中毕业的读书人,虽一生务农,但颇有古代文人遗风,对中华文化、民俗、民风、礼仪都有一定的造诣。在表侄的婚礼主办上就凸显许多民俗特点。
随着时代的变迁,现代婚宴大多现代化了。可舅舅家不同,无论是婚礼的安排、婚宴的做法,还是出菜的顺序、客人的座次都彰显一种久违的民俗风情与传统讲究。
婚宴的第六道菜“上肉”(六和肉谐音,预示六六大顺),这时鞭炮齐响、锣鼓齐鸣。
只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上肉啰……主家敬酒啰……”
话音未落,便见一位年轻后生,双手托起红彤彤的托盘,托盘中央端放着一大碗香气四溢的“东坡肉”(民间又叫梭子肉),立即映入我的眼帘。青花瓷的大碗里,高高堆码着油光铮亮、酱红色、菱形、块状、热气腾腾的梭子肉安放在餐桌上。一碗肉足有三斤多,每块约有2两重。我已20多年没见到这席面了。
望着热气腾腾、肉香四溢的“东坡肉“,思绪一下子穿越到我童年的时光。
那是70年代初,我十二年那年,我最小的弟弟来到了我们家,本就超支的家,并没有随着弟弟的到来而平添几分喜气。为了过年有肉吃,父亲赊来了两头小猪仔喂养。
在那学大寨的年代,父母每天顶头星星出工,披着月亮收工。我是家里的长子,照看弟妹、做饭、喂猪自然就落在我的肩上。
我们家已有多年没有杀猪过年了。父亲说:这两头猪仔要好好喂养,到了年底就能长到100多斤,一头交国家完成牲猪任务,一头杀了过年。我望着眼前的猪仔,想起父亲的话,希冀着过年吃肉的美境。
可是,不到一个月,其中的一头猪仔发猪瘟病死了,另一头经兽医打了三天针后,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我每天三次喂猪、打扫猪栏,渐渐地小猪仔就熟悉了我的声音,对我也格外亲切。每次见到我都哼哼地叫着欢迎我。眼望着小猪仔一天天长大,我经常浮想着过年杀猪吃肉的场景,口水不经意间就流了出来,狠不得生咬小猪一口。
转眼到了腊月,栏里的猪也由小猪仔长成膘肥体壮的大猪了。可是有一天,来了一辆大卡车,停在我家门前。从车上下来三个人,我父亲领着他们来到了猪圈,用绳子将猪死死地捆绑起来。我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把我辛辛苦苦喂养了将近一年的猪,抬上了卡车。随着一阵轰鸣声,车开走了,扬起一路尘烟。
我家的猪在车上嗷嗷地大叫着,我在车后拼命地追赶着:”还我家的猪……还我家的猪……,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记得足有5年我们家没有杀猪过年了。每年腊月二十八,我的母亲东拼西凑买了3斤肉回家,还有一斤雪枣,12粒硬冰糖(2角钱12粒),我们几兄弟一人分得一个雪枣、2粒冰糖,这便是我们盼望了一年的零食了。
大年三十那天,母亲把3斤肉全部下锅,煮上一锅汤,待水烧开大约半小时后,将肉又捞起来切块,再将骨头、碎肉和十几小块肥肉重新放进锅里,加上事先泡好的红苕粉,这一锅猪肉汤煮粉条,便是我家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最美味的年味。
母亲将切好成块的一碗干肉,放在高高的碗柜顶上,告诫我们:是留着招待客人时才端上桌的。
80年代初,我参加了”工作“,每月工资41元。可每月我得分给两个上学的弟弟每人15元,余下的11元便是我一个月的全部开消了。无论是在单位食堂吃饭,还是在温泉、武汉进修、学习,我总是一个人偷偷地躲在一边吃饭,我的口水实在是经不住那肉香的诱惑。
直到90年代,我的两个弟弟大学毕业了,他们不再要我的钱了,加之结婚后我和我的爱人工资也涨了,我便天天要吃肉,并且多吃五花肉。我常对我的爱人说:“我要吃肉,我要把我曾经欠吃的肉都补吃回来”。
有肉吃的日子过了3年,我发福了,体重由90多斤一下子升到160多斤,血脂也升高了,还有脂肪肝。于是,我们家又开始吃素了。一晃20多年过去了,我们家几乎不吃猪油,也少吃肥肉。
……
望着眼前油光铮亮、香气扑鼻的东坡肉,我实在是经不住诱惑,用筷子挟了一块一层肥一层瘦的东坡肉,放进嘴里,顿时,一种久违的肉香沁人心脾,那爽滑、香醇、耐嚼、黏嘴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回味无穷。
我吃着久违的东坡肉,品着久违的乡情,过去的岁月一帧帧地在我的眼前浮现,有悲、有痛、也有情。
外一首《回乡做客》
相聚华堂绵筵开,
亲朋好友共畅怀。
佳肴美酒劝君醉,
宾主齐欢赛仙台。
似曾相识犹迷惘,
只缘客自南方来。
入乡随俗无选择,
人生难学陶公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