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专门写一个事物吧。摘茶。初一,摘茶的时间全部累积起来,估计有四十多天,初二也差不多。而到初三,则因中考的压力,就完全不用上山摘一天茶了。摘茶,算是西凉中学劳动的全部,除此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劳动(每天扫地卫生值日与每周一次的大扫除不算)。除西凉中学外,西凉半岛上的各个小学都有茶山,学生都要摘茶的。现在的孩子根本不用摘茶了,各个学校的所有茶山,都已湮灭于沧桑岁月中。 清明前后的大好春天,隔不了几日就要摘一两天茶。我记得有一次似乎连续摘了二三十天,课都不用上。摘茶有任务,还比赛,还评先进,还开表彰大会,表彰的方式往往直接就是现金奖励。贫穷的、营养不良的我们,要是通过摘抄获得学校发的几块钱酬劳,那真是一件开心事。老实、听话、爱学习的同学往往也是卖力摘抄的标兵,而那些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同学,往往也是不肯卖力摘的。茶山上经常发生打架事件,年少易冲动喜欢争强斗殴的高个子同学不时在茶山上骂起来、打起来,而每到这时候,人们赶紧跑过去围观看热闹,如果只是斗嘴斗狠,而没有真正动手打起来,则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起哄,就是希望打起来,看好戏。我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人,摘抄,我也同样争先恐后,生怕摘不赢人家,生怕完成不了任务而怕老师怪罪。我有时天刚刚亮,就赶紧爬起来,往茶山上跑。可是呢,这件事物很微妙,你太积极,也容易遭其他同学嘲笑,我也蛮怕这种嘲笑,往往就是偷偷积极、暗中积极,但表现出来的态度呢,也是随大流,把自己表现出讨厌摘茶的形象,骂老师、骂学校。 一些在教学工作上似乎与学校领导搞不好,似乎有负面情绪,课堂上不那么忠诚敬业的老师,在监管学生摘抄时,却格外有劲。我记得初一、初二我们在摘茶季节,校领导把全校老师分配任务,哪几个老师合在一起承包某个班。王功华老师就曾经与几个老师一起承包过我们班,有几次他挑两个箩筐,沉甸甸、干劲冲天上茶山,挑的是一担什么?包子、馒头、稀饭、咸菜。有一两次似乎还有炒好的带有热气的猪肉呀、新鲜蔬菜。老师们为了完成学校分包的任务,不惜把饭挑到茶山上分给我们学生吃,以节约时间,冲刺目标。蔡光景老师教学和班主任工作热情不高吧,但在摘茶上,也是一股子劲呀,哈哈大笑的声音,响彻天地,他放纵大笑,我发现他本已很突出的喉结更加突出了。功华老师似乎跟光景老师搞得蛮好。校领导在摘茶这件事物上有一个文雅体面的词语:勤工俭学。其实茶山是学校除校舍、课桌椅、教学设备外的一大资源,这项资源每年都要变成钱的。学校还有专门的炒茶房、炒茶设备,老师轮流亲自开启设备炒茶,炒干的茶叶还要负责销售出去。当然,也有不炒茶的时候,直接把刚摘的茶叶,卖给西湖茶厂,让他们去做专业加工与销售。每年我们摘茶所产生的经济价值,绝大部分由老师们分享了,也应该是他们分享,教师工资不高,还有少部分没有上级给他发工资的民办教师呀,学校拿什么钱来给工资与补贴,只有经营茶山。所以老师们对摘茶这项工作非常重视,干劲冲天。他们承包的任务完成得好,就能获取好的金钱奖励。 记得初二时,我与陈柏河、龙亚军两个同学搭伙,我们三人总是在一起摘茶,三人摘茶水平肯定有高低,但却是倒在一起拿去称重量,老师记录斤两时,三人平分。摘茶收工称斤两时,总有一些同学想作弊,我们也不例外,也爱作弊,我胆子小,怕被老师发现,柏河无耻些,他有一次在一蛇皮袋茶叶里放了一个大石头(西凉话叫麻勒古)拿去称重,被余新橙老师翻出,遭到一顿臭骂。余老师把我和亚军也连带骂了几句,说:你们又与陈柏河绞在一起了?!莫跟他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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